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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涵光抢在沈约前头接住那张照片，为此他也解开安全带，站起身翘起一条腿把手臂伸到最长，前方乘务员蓦地转头，两个熊孩子动作利索地坐回原位，她只看到沈约唉声叹气地埋低了脑袋。
照片上有那位选秀明星的签名，非常朴素的小学生字体，而不是大多数明星专门练习过的堪比医生处方的花体。
“舒位。”顾涵光慢慢地念出他的名字，眉心微蹙，与沈约对视了一眼。
原来他就是顾涵光新电影的内定主演。
第六十五章 —最好的时机
顾涵光的新电影是临时接到的，为此推迟了高启公司另一部连续剧“命运之路”的拍摄，因为这实在是很不错的资源，如非意外根本不可能砸到他头上。
电影暂名“财神与爱神”，同名原著小说五年前出版，作者自那以后就没跌出每年底作家收入榜的前十，可以想见群众基础。这是原著第一回进行影视化改编，无利不起早的傅次云参与投资，制作人和导演都是业内大拿，不知经过多少轮博弈，定下一位台湾新生代偶像担任男主。
事情偏偏就坏在这位被寄予厚望的男主身上。
他进组不多久就和女主演传出绯闻，狗仔为抢独家日夜不息地跟踪偷拍他们，结果没拍到香艳镜头，却拍到他和男二号一起吸du！
倒霉撞枪口上的一对基友进去了，剧组因此开天窗，不得不临时征召两位年轻演员顶替。这进了别人口袋的肥肉又抛出来，业内顿时争抢无数，小师叔左脚踢南山猛虎，右脚揣北海蛟龙，硬是赤手空拳地为顾涵光抢到一个席位。
以小师叔的本事顾涵光的人气都只能抢到男二，那男一和他的团队该有多厉害啊？沈约她们本来都这么感慨，如今……更感慨。
她打开笔记本按了两个键，蹦出一张据说是男主演舒位的照片，阳刚气十足的背头宽额直眉，还长着屁股下巴……这和本人也差得太远了吧！
见过货不对板的，没见过判若两人的啊！
沈约想，娱乐圈果然每天都在见证奇迹。
…………
……
下了飞机舒位依旧和他们同路，顾涵光今天是来象征性地试个镜，既然知道舒位是男主，大家目的地相同，沈约带着小刘主动去问对方团队的负责人要不要拼车。
那位负责人也是女性，名字叫李安菊，三十来岁，打扮得光鲜靓丽，和沈约一拍即合。
双方都租了车，沈约她们的车更大，李安菊哄舒位先上去坐到顾涵光旁边，她自己挨着沈约，借旅途的短暂时间尽量攀交情。
几句话交锋过后，彼此心里掂量出深浅，沈约惊讶于李安菊竟是舒位的经纪人，以前没听过她；李安菊则奇怪这么重要的试镜居然不是经纪人跟着顾涵光，而只是一个宣传。
“财神与爱神”原著背景是杭州，所以新电影需要在西湖边大量取景，车子途经西湖时全部人整齐地往外看，沈约和李安菊也停下说话，直到车子驶远了，湖水波光鳞鳞的平线都看不到了，车内仍然保持着安静。
沈约松了口气，这样勾心斗角的对话，实在累得慌。
车子一路驶进景区，正是七月好风景，两边茶田在阳光下绿得中人欲醉，空中幽幽淡淡漂浮着一缕赶早的桂花香味，仔细分辨却又像是茶叶被阳光炽烤的焦香。
幸好不是古装片，沈约想，这大热天的戴头套太受罪。
试镜是在景区一家五星级宾馆的套房里，外面挤满工作人员，沈约和李安菊都不能跟，舒位和顾涵光必须独自进去通过测试。
男主角预备役舒位先进，他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没心没肺的，倒是李安菊像个送儿子进考场的母亲，拉着他絮叨半天，还蹲下来帮他拉抻坐皱的裤腿。
顾涵光突然拉了拉她，沈约回头，他拉着她退出人群，避到楼道另一侧的楼梯间里。
宾馆的隔音甚好，楼梯间门关上便再也听不见那边的喧哗，沈约有点不安，她怕剧组叫顾涵光的时候她们也听不到，赶紧发了条短信给小刘。
“陪我练习。”顾涵光掏出手机扬了扬，“第一场第三节。”
沈约也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剧本，以前顾涵光很有主意，不需要她帮忙练习，但这回临时救急，他根本没时间吃透剧本。
第一场第三节是男二号与他父亲的对话，他坦言自己爱上了女主，而他富有但顽固的父亲相信爱情与金钱相比不值一提。
顾涵光：“有些事情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
沈约：“不可能，我已经读完了你推荐的《十万个为什么》和《新华字典》，找不到有什么是钱买不到的。我绝对相信金钱的力量，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是钱买不到的？”
顾涵光：“比如说，钱买不到爱情。”
沈约：“啊哈，那是最容易买到的东西，孩子，没有女人能在金钱面前假装矜持，你没给她买昂贵的珠宝吗？你没有送她一辆新车吗？一套十九层的公寓怎么样？或者一次环游世界之旅？”
顾涵光：“不，爸爸，我不仅仅是想让她属于我。”
他压低嗓音，带着从身体深处向外扩散的濒临崩溃的颤抖，极度不自信地道：“我希望她能爱我”“
沈约：“……”
她卡住了。
说实话以前沈约不觉得顾涵光的演技有多么好，因为他大都是本色出演各种类型充满优越感的帅哥，傲慢的、暴烈的、冷酷的……“财神与爱神”中男二的角色却是一个充满自卑感的富二代，因为无论他多么英俊富有，为女主深情无悔地付出一切，她就是不能爱上他。
她仍然不知道顾涵光的演技算不算好，但他面对面地演绎出这个角色，而她已经开始心疼了。
沈约许久没有接台词，顾涵光从角色里抽身出来，疑问地看了她一眼。
“不用临时抱佛脚了。”她笑笑，“你早就烧过状元香。”
…………
……
连舒位都顺利通过试镜，沈约更不担心顾涵光，人在里面的时候，她抓紧时间查看屈宸英的数据。
“重游缅湖（上）”今天提前下线，总共上映17天，票房1。5亿，而仅仅公布出来的投资就有3亿。耀华公司今年年终的财报一定很难看，屈宸英如果剩下的几个月不能翻盘，也可以算颗粒无收。
她不信他能翻盘，屈宸英这个级别的明星有多少存货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他从三年前开始就没拍电视剧，一门心思专攻电影，去年拿到影帝过后自恃身份，东挑西捡才接了这么两部。说起来多好听，一部跨国合作进军好莱坞，一部香港名导群星荟萃，谁知道会是烂口碑与仆街货？
他和谢榛的情侣档也彻底成为笑话，谢榛和金惟敏分别被两拨对方的支持人互骂小三，屈宸英则被刻薄的改名“绿帽英”，连纸媒都开始听信网络流言，大篇幅地报道这一男两女的真假恋情。
至少今年和明年上半年，沈约想，屈宸英没办法恢复元气，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潜伏忍耐，等到群众发现另一个值得围观嘲讽的对象，或是“反屈联盟”不再把他当做首选目标，撤回给水军追击令。
而这段时间……她抬头望向试镜房间的门口，像是与她心有灵犀，顾涵光大步从屋里走出来，抬眼就看到她，嘴角勾了勾，平静浅淡的笑容掩不住骨子里真正的欣喜与跃跃欲试。
这段时间，正是顾涵光抢夺本该属于他的资源，快速上位的最好时机。
第六十六章 —温水煮青蛙
拍摄进行得不算顺利，舒位是歌手出道的选秀明星，公司给他争取到这个角色后紧急培训了几天演技，这位才是真正的临时抱佛脚，公正的佛祖没接受贿赂，一脚蹬飞他。
沈约和小刘每天跟组旁观拍摄，其实她不想的，但顾涵光担心她的人身安全，视线范围内找不到她就要发作。每天围观的结果就是—每天都看到舒位在作死。
“停！舒位再来一遍，情绪再深入一点！”
“停停！舒位，没让你哭，哀而不伤懂吗？”
“停停停！舒位，想想你爱女主还是恨她？表情不对！”
“停停停停！舒位你走位错了！往旁边挪，你挡住光光了！”
……
导演嗓子都喊哑了，和舒位对手戏最多的女主演也被反复折磨得快要吐血，同一个场景拍摄数十遍后终于暂时结束，不是因为通过，而是暮色昏黄，光线达不到导演的要求。
“明天又是这条，”沈约听到女主演跟她的助理小声抱怨，“我快要疯了……”
她迎上去接到顾涵光，看他也是一脸疲态，不过还记得对她笑笑，伸手将风吹乱的发丝抹到脑后。
沈约默默地把自己的刘海拨回来，她才不要变大背头。
“这样下去不行啊，”她忧心忡忡，“我今天问场记，拍摄进度严重拖后，你只有一个半月的档期。”
“因为导演高标准严要求。”顾涵光倒显得没那么在意，一条胳膊横过来担上她的肩膀，“我学到很多。”
沈约只觉得肩背一沉，他耍赖地把半身的重量都压上来，差点没把她当场压趴下。
小刘在旁边看到沈约被压得翻白眼，赶紧过来救驾，把顾涵光另一条胳膊放到自己肩膀上，等于他和沈约两个人架着少爷脚不沾地地往前走。
其他工作人员纷纷散开，让他们这“庞大”的三人组合从人群中通过，几天下来大家也都混熟了，有吹口哨起哄的，也有学他们的样子组合起来比赛的，夕阳西下时分，收工的人们心情还算愉悦。
只有沈约脸上笑着，心里却始终不能轻松。
有些事顾涵光可以不在意，她不行，顾涵光的档期为了这部电影一延再延，他毕竟还不是有实绩、底气足、腰板厚的一哥，小师叔说“命运之路”剧组已经表示不满，那也是公司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