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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我试着学会了打打扑克,四个人一组的拖拉机,有时一拖就是一个晚上。站长很善于玩拖拉机,在两副扑克里,他都能很精确地算出一些牌来。一上桌子,他都是大家争抢的“搭档”。他很傲气,坐在桌边,微微笑着,慢慢扫过大家的脸,自己挑选“搭档”。
—人—他从不选我当他的“搭档”,说我太次,但每次都不拒绝我当他的对手。但每次在疯狂赢了我之后,都会拍拍我的肩说,“真高兴跟你打牌?”
—书—我有些不理解。我很怕他说我水平太差,连牌都不让我打呢。别人都说高手选对手都要选旗鼓相当的,如果跟水平悬殊太大的人,玩起来特别没劲。站长却说喜欢跟我这样的人玩,我很不明白。
—屋—“不明白吧。我跟江军玩,不由自主就会产生些虚荣心。我也知道过度膨胀的虚荣心不好。可在这样一个荒凉的小站上,无论怎样膨胀的虚荣心,又能怎样呢,虚荣心让人产生兴奋,有什么坏处呢?这只能是好处,可以让我心情愉快。把城里的一个小知识分子,小菜一碟地拿下,爽,爽,爽。”站长说完,拉开门出去了,门外一阵寒森森的风灌了进来,我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既输牌,又输人,我被站长洗涮得一钱不值。可洗涮归洗涮,毕竟没把我拒之门外。总比让我坐在冷板凳上,没人理我强呀。
梅花山站很冷,我在那里又遇上了两次比较大的雪,下了雪,雪覆在铁轨边,站台上、山上几天都不化,我也跟在他们后面,去给道岔扫雪。
在小站四周的山上,一片银白色的山峰连绵到很远的地方。在天晴的时侯,薄薄的阳光,照在站台上。我们站在站台上,往高高的山上望去,就看见山上铺着的白雪强烈地亮着,亮晃晃的射向天空。
雪堆积在山的顶部,似乎整个冬天都可以不化,梅花山看着就象一个西北老汉,包了白色的毛巾,反穿了羊皮袄,在引吭高歌《信天游》。
第八节
八
过了春节,冬天就要结束了。我是在小站上陪着周玉晶过的春节,小站上的春节仍和平常一样冷清。在零点左右,我和周玉晶站在站台上,看着灰黑色的夜空,默默地为新年许着愿。一列火车从远处奔跑过来,呜呜地鸣响着,火车在经过我们身边时,司机从车窗里伸出头来,大声地朝我们喊,“新年好。”
我和周玉晶都哈哈地笑起来,我们欢快地跳着,大声地对远去的火车喊,“新年好,新年好。我们大家新年好。”在这个时候,我的性格也变了,我的心情变得开朗、活泼,似乎不再是原来的我了。
灰黑色的列车象一只巨大的甲虫,远远地甩动着一个丑陋的屁股。很快,火车就跑得完全没有影了,蹲站在车站尽头的红灯,努力睁大了眼,傻傻地看着我们。新年的夜静静地立在我们的面前,黯黑色的山石,舒卷出一团团浓云一样深沉的黑色。从天空望去,只能看见山上的银色白雪,看不到从城市冲腾上天空的礼花,更听不到远远的鞭炮喧嚣。
在春节后的几天时间里,春的讯息薄薄地吹送到小站上。因为是轮班的关系,每天都有人在城里享受了喜乐后,回到小站上。也有人下了班,像一只鸟,飞回到城里去。我和周玉晶在小站待了四天,我们才回到城里,坐在每天一趟的慢车上,我们的心儿早就飞回到城市的上空,察看没有我们的城市,是不是有些落寞,是不是有些伤感。当我们站在城市的街头上一看,城市没有变,喧嚷依然如我们到小站前一样,只是在一些角落里,多了些红色的鞭炮碎屑,或一些贴在门脸上的红色春联。
我有些失望,没有我们的春节,城市依然故我地过着,枉费了我们对它的牵挂。周玉晶的感受不一样,她快乐极了,感觉终于又回到了城市的怀里。在我的眼里,春节前后的城市没有多大的区别,但周玉晶说城市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是跟春节前不一样的。
我们手拉着手,走在人行道上拥挤的人群里,周玉晶紧紧地靠在我的身边。我们没有任何目的,周玉晶说,走在这样多的人中间,感觉真的很舒服。路边栽种的法国梧桐树上的叶早就掉光了,只伸展着铁条一样的树枝,泥黄色的树枝上生出一个个的小突起,正慢慢在长大。
在这些法国梧桐的中间,偶尔有一棵白玉兰树,白玉兰树上的青黑色粗枝上,长出的一个个囊肿一样的锗黄色花苞。
白玉兰的花开得很快,第一天看到的一些花苞,第二天,第三天就成了一朵朵伸展着粗厚而洁白叶片的花朵了。我站在人群里,看着路边上的白玉兰,心里特别的高兴,这就是对冬天的宣判,是春天的信使,春天来了。
周玉晶已经把织毛衣的事彻底忘记了,她每次到我的小屋来,总是先推开夏嫂的门,轻轻问一声,“夏嫂,还在织呀。”夏嫂抬起头来,朝周玉晶笑笑,周玉晶也不等夏嫂说话,就把门拉上,到我的小屋里来了。
春天正式来了,四处都吹着风,风加快了春天走动的脚步。周玉晶说想去学跳交谊舞,“江军,你不觉得交谊舞比较健康吗,解放初的时候周总理他们都跳,比我们去的那种舞厅的档次高多了,格调高,精神境界也高。要不然,你总是疑神疑鬼的。”
我想想也对,交谊舞肯定要健康得多。有一天上班的时候,我对黄玉升说,“黄哥,我女朋友想学跳舞。”
“想学跳舞,好啊。我在东乐街办了个学习班,你们一起来吧。”
晚上,为了表示我的诚意,让周玉晶能学得高兴,我请黄玉升在东乐街上的一个火锅馆里吃饭。黄玉升穿着一身紧身的黑色衣服走进来,我和周玉晶赶紧站起来,对着在人群里搜寻的黄玉升喊,“黄哥,在这边。”
黄玉升走过来,看见我身边的周玉晶,眼睛一下子就放亮了。我看到那张睁大了的瞳孔,我的心一下就蒙了一层阴影,在车间里,黄玉升的名声并不好,我多多少少也是听说了一些的,难道我送羊入虎口了?
周玉晶看到黄玉升,高兴极了,喊着黄老师,拉移着凳子,挨近了黄玉升的身边坐下来,高兴地跟黄玉升说话,我则张罗着服务员赶紧上菜。
“别喊老师,叫我黄哥就行了。”黄玉升一双灵活得过度的眼珠子不停地转动着。
很快,周玉晶就跟黄玉升聊得火热了,我则成了局外人,话也插不上,默默地坐着,慢慢地从锅里夹出菜,喂进嘴里去。吃完饭,我们从店子里走出来,我说,“雪儿,你跟黄哥去学吧,我在这楼下等你。”
黄玉升说,“江军,你不学嘛?我还以为你们俩一起学,还能成为舞伴呢?”
“我不学,我是舞盲,听不懂舞点,走不对步子,学也是白费。”我心里也是酸酸的,白白的把周玉晶送进狼窟里,我会放心吗?
“可惜了,你这一身衣架子,高高的,学舞比我都好。你不学,你女朋友总不可能独自一人跳,还得找个落单的舞伴。”
“黄哥,那你就费心物色一个吧。”周玉晶说着这样的话,我听着就象她要把自己推销给媒婆似的,“帮我物色个好人家吧!”
“不用到处找了。我跟江军这样熟,正好我的舞伴到上海去学习了,要大半年才回来。小晶又是初学,找别人当舞伴,别人不一定肯。我既当老师,又来当她的舞伴,你看可以吗?”黄玉升原本是对着我们俩说话的,到最后询问时,就将头转到周玉晶对面,用眼神鼓励地看着周玉晶。
“那太好了。”周玉晶拉着黄玉升的手,“我学起来就更快了。”他们往黄玉升教舞的那栋楼里走去。
我独自一个人,在淡黄的路边灯光里,拉长了黑黑的影子,彳亍在昏暗的街道上。我游荡在一个又一个还开着的店门前,店里的灯光从里面直直地射出来,象一把把刀,劈向我。我心里十分的后悔,我宁愿周玉晶每晚出入在那些噪杂而空气污浊的舞厅里,被一个又一个陌生的男人搂抱着,也比送进黄玉升的狼窝强。
在车间里,我早就听说了,黄玉升借着跳舞的幌子,行着玩弄女人之实。他的妻子,早在几年前就受不了他的花花行为,跟他离了婚,独自带着儿子走了。
街上的人越来越少了,初春的寒气渐渐从街的角落里升腾起来。我不得不抱紧了膀子,抵御越来越紧的寒气。
有一次,我和黄玉升、张彪到六平镇出差。白天我们在那里一起干完活,一到晚上黄玉升就出去了,说他在小镇上有跳舞的朋友。张彪跟黄玉升熟,就开玩笑说,“刚出门就想打针了?”
黄玉升笑笑,出门去了。我不明白意思,以为黄玉升是感冒了,或者生别的什么病了,他去找的朋友是个医生或护士,能给他治疗。那晚黄玉升很晚才回来,张彪一看黄玉升回来了,马上坐起来,兴趣高涨地问,“快讲讲,战果如何?打针了吗?打了几针?”
我渐渐才从两人的对话里明白,“打针”这个词所隐藏的意思。
周玉晶从楼里走出来,我已感到很冷,看见她,身上得到一些暖意。周玉晶走过来,抱住我的膀子,我觉得火在我的手臂上烧,身上变得暖和。
“黄哥的舞跳得真好,在他教舞的屋里,满墙都是黄哥跳舞所得的奖状。跟黄哥学跳舞的有十多个人,我悄悄问了别人,缴给黄哥的学费是多少,有个人告诉我,每个月是四百多呢,你看我们要缴吗?”
“当然要缴。不缴学费,别人怎么教。”
第二天,我把钱给黄玉升,他推开了我给他的钱。“都在一个车间,跟着学就行了,不收钱,不收钱,就当是玩呗。”
我坚持着把钱塞给了黄玉升,“你教这个也很不容易,要租地盘要出水电费,还费神淘力的。如果是个熟人都不收钱,你也贴不起呀。”
黄玉升终于还是收了钱,我心终于放下了一些。但愿,他有一点做生意人的道德,不伤害周玉晶。
周玉晶学这个的兴致很高,到时间就拖我陪她去。她上楼去学两个小时,我在街上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