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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母老虎,你敢说老娘是母老虎?”女的跳起来。
“你不是母老虎,难道还是华南虎?”
写意瞧着吵架的男女,不禁摇摇头。这两人一看就是来办离婚证的。
过了几分钟,那位办手续的工作人员李某刚坐下来,刚才那发糖的男子立刻就又将喜糖送过来,放在桌子上,说:“请吃糖吃糖。”
李某笑着说谢谢,然后看到排第一个的写意和厉择良。
她抬起头先瞅了瞅写意,又瞅了瞅铁青着脸的厉择良,疑惑地问:“你们是……结婚,还是离婚?”
呃?
写意微愣。
厉择良眼睛一眯,是要发作的前兆。
写意急忙拉住他,笑着向对方解释:“我俩不离,是来结婚的。”
(4)
婚期定在春意盎然、草长莺飞的三月。
婚礼的头一天晚上是婚庆公司安排的彩排,内亲和新人的好友便聚在办仪式的酒店吃饭。
厉家二老提前了好几个星期从澳洲回来。而写意那边,厉择良头一天就派人去将任姨、写晴和谢铭皓三个人接了过来,一起来的还有詹东圳。晚上吃饭,除了让写晴在房间里休息以外,一大家人总算正式见面。
吃过饭,厉妈妈和任姨又坐到一起。
“这么多年不见你了,一点儿也没变老。”厉妈妈说。
“老了,你才显得年轻,在国外保养得比我们好。”任姨笑。
“没想到真做了亲家。”厉妈妈感慨,“记得以前写意和我们老二念一个学校的时候,两个人还那么小就凑一起,老沈为此拿他俩开我玩笑,还说让老二做他的上门女婿。如今他在天有灵也算了了个心愿。”
“是我们写意有福气。”
“不,不,不,是我们老二的福气。他那臭脾气,就还只有写意才治得住。”
过了一会儿,厉妈妈看到谢铭皓忙前忙后的身影,又问:“这是大女婿吧?”
任姨点头:“不过,还没办婚礼。”
“那赶紧啊,好来个双喜临门,让你合不拢嘴。”
写意坐在旁边听两们老人絮絮叨叨地拉家常,浅浅地笑。
厉择良在门口送长辈,忙完才歇下来。
写意走到他身后叫了声:“厉老二。”
厉择良闻声诧异地回头,随即变了个脸,恶狠狠地说:“我看你是觉得活腻了。”
可惜,写意今天一点也不怕他:“原来你在叫厉老二。”她呵呵地乐了,最后还学了下厉妈妈的语气,“我们家老二啊……”
他扣住她的手腕笑:“翅膀硬了?”
“你妈妈说了,要是你敢欺负我,她要打你屁股。”写意说完哧哧地笑。
“她的话,你也信?她这辈子还没教训过我。”
“那就难怪了。”
“难怪什么?”
“难怪你长大了这么讨厌。”
“我讨厌?那你还哭着非要嫁给我不可。”
“明明……”写意一下子急了,“明明就是你求我嫁给你了。”
“有吗?”他故意漫不经心地缓缓问了一句。
詹东圳从洗手间回来,就瞧见写意和厉择良在那里你一句我一句地拌嘴,就在此刻,站在婚庆策划身边的任姨叫住他,说明天有任务交给他。
写意选的是西式婚礼,但是新娘那边父亲过世,一时没有找到将她带到婚礼现场的恰当男性。
任姨说:“你看着写意长大,她当你就是亲哥哥一样。所以我们和主持人商量了下,觉得你挺合适。”
“没问题。”詹东圳点点头,然后不经意地回头又看了写意一眼。
明天,他送她出嫁。
另外一头,一大群年轻人坐在一起七嘴八舌地合计明天早上迎亲的时候怎么刁难新郎,吴委明按照大家的意思洋洋洒洒地在单子上写一长串的计划。
商量完以后,周平馨将写意拉过来,要参考写意的意见。
写意得知了全过程,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还是,算了吧。”她真害怕万一玩得超过界限,厉择良会当场翻脸。
“为什么?”吴委明说,“一定要新郎吃点苦头,可不能随便便宜他,这样你以后日子才好过。”
众人一起点头,其中之一不乏过来人,深知其中的道理。
可是,写意却蹙着眉,犹豫了半天说:“万一他一生气,不娶我了怎么办?”
听了写意的话,好大桌子的人都是一怔,然后同时哄的一声笑了出来。
番外
厉择良从来不会卸掉假肢出门,就算有几次坐在轮椅上,不到身体万不得已也是要戴着假肢的。所以,厉氏上下除了那几个知情者以外 ,都只当他是有些瘸,而不知道他其实是被截肢的。
因而,当厉择良第一次没戴假肢坐着轮椅出现在公众面前时,确实引起一阵轰动。
“总得面对面是不是?”写意鼓励他。
那个时候他们刚刚结婚,医生提过让他少戴假肢,而且这是一个心理障碍。
“我会不会像个怪物?”他总觉得自己不戴假肢,就像一个人没穿衣服一样,有种赤裸裸被审视的感觉。
写意笑着哄他:“又不是没让你照过镜子。我老公长得也叫怪物的话,其他男人还怎么敢上街见人?英俊成这样的怪物,估计人人都想要一个。”
那天,她送厉择良去公司。
下车的时候他自己借助拐杖坐到轮椅上。写意一低头发现他鞋带散了,蹲下去替他系上。
他们成了夫妻,虽然厉择良就像折了翼的鸟,两人无法一同遨游飞翔,但是至少,可以是连理枝。
从小她就一直依靠他,什么都要他帮忙。
如今她长大了,也能独立起来,自然应当在他孱弱的时候扶持着他。
“加油!”写意紧紧地握了握他的手,那一刻,她居然发现他的手心在出汗。
他在紧张。
那条残缺的腿永远是他心里最难以触碰的阴暗之地——他是在人生中青春绽放得最为肆意的时候,陡然失去它的。这样的冲击旁人无法想象。
他真的很难面对。
但是即使再艰难,终究已经成了一种无法避免的命运。他知道只有自己真正释然了,她才会放开。
所以,他才肯放弃那种近乎偏执的骄傲和倔强,照着医生的话做。
想到此,写意心中顿时一热,眼眶有些潮湿,却又是笑着岔开话题说:“跟我求婚时,也没见你这么激动。”
他没有心情接嘴,只是嘴角勉强地扯了个微笑出来。
后来,她推着他出现在厉氏大厦里。一路上,许多人一边尊敬地打招呼,一边礼貌地挪开好奇的视线。即使他们掩饰得那样好,写意也看出那些诧异。
而厉择良的面孔好似罩了一层寒霜一般,即使他坐在轮椅上,比所有人都矮了一截,但是那样凛然的神色和气势仍是那个鸟瞰众生的厉择良,让人不敢轻易抬眼直视。
两人一起坐电梯到了厉择良的办公室,合上门的瞬间,仿佛又回到一个安全的空间。
“怎么样?”他的眉宇在面对她的时候,一下子又柔软下来。
“还不错,不过……”
“不过什么?”他蹙眉。
“你知不知道,”她微微一笑,“阿衍,你刚才的表情完全就像一只如临大敌的刺猬,真可爱。”
“……”
圣诞节的时候,唐乔组织员工去近郊的凤凰山温泉公园度假,并且特意通知可以带家属。
周平馨兴奋得要死,拉着写意说:“你知不知道,上次就我和老公两个人去,一点也不好玩。这种活动还是人多好,泡了温泉大家再挤一起喝酒,叫你家那位一起啊。”
“嗯。”写意不知道怎么答,只得随口应下。
“一定一起去哦,听说凤凰山前几天下雪了……”
看到周平馨滔滔不绝地构思着自己的计划,写意实在不想扫了她的兴。可惜厉择良那里,她可不敢替他作主。
晚上吃饭,写意瞅了瞅厉择良。
“阿衍。”
“什么?”他拿勺子舀汤。
“这么冷的天气能去泡温泉的话,还挺有意思的。”
写意一边说一边偷窥他的表情。
“能有什么意思,不就跟浴缸里泡热水一样。”他不苟同地打击了她一句。
“温泉是天然的,富含对身体有益的矿物质,里面的硫磺……”
她还没将温泉对身体的益处说完,却被厉择良忽然打断:“写意,你说我认识你多少年了?”
“呃?”写意一时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乖乖答,“十二三年。”
“都十多年了,你那脑子里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别拐弯抹角的,直接说,你想干吗?”
写意幽幽地看着他,只好直说:“我们单位明天去泡温泉,想叫你一起。”
“你很想去?”
写意使劲点头。
“你去吧。”他说。
“你呢?”
“不去。”他云淡风轻地扔出这两个字。
写意愣愣地张了张嘴,里面还包着米饭。她就知道是这么个结局,所以才不敢直接问。
“那……”她讪讪地垂下头去,“我也不去了。”有些赌气。
没想到他竟然挑了挑眉说:“不去也行,这么冷的天在家待着最好不过。”
“阿衍,你讨厌。”她皱着眉委屈极了,活脱脱一受气包的模样。
他看着写意的表情忍不住乐了,舒开淡眉,笑道:“好了,好了,一起去吧。”
没想到他真的答应了。
她本来真正有些高兴,可是转念一想,却又为他心痛起来。他连夏天最热的时候也不会将腿露出半点,何况是脱了衣服和人一起洗温泉?
不过就是为了让她高兴,他竟也可以委曲求全。
“你又不游泳。”写意说。
“我在旁边看。”他笑。
写意看着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酸涩,自觉刚才太过任性,于是说:“其实,我也挺不想去的。”
“怎么?”
“长肥了好多,穿起泳衣不敢见人了。”她瘪嘴。
厉择良上下打量了下她,没说什么,写意还以为他会象征性地安慰自己几句,不想他却突然开口说:“你睡觉总是张着嘴,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写意不知道话题怎么从她的身材说到睡觉习惯上了。
“全身肉太多了,特别是脸上,肉多显得皮少,理所当然睡觉时一闭眼睛,嘴巴就被拉开了。”他一本正经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