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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ida……你的异父异母姊姊……」听到这个名字,胡若葵没来由地呼吸紧窒了一下,感到些微晕眩。血糖又低了……她想,连忙将棒棒糖送进口中。
「接下来有好几年的时间,我们一家四口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虽然那是一个後天拼组起来的『家』,但实际上就和我爸妈离婚前的家庭生活没两样,我们也彼此相安无事地度过了许多平淡却舒适的日子。直到──」
「直到……你跟Arida之间发生了一些事,对吗?」听他把话都说道这个份上,她再故作不知就显得太矫情做作了,索性帮他接话。
蔡少杰沉静了几秒,待他将心中那些纷扰翻覆的记忆稍作清理後,继续说:「我们,爱上了彼此……现在回想起来,是有那麽一些傻气,但当时的我们,确实爱得很深、很浓,谁都无法阻隔我们想与对方共渡一生的心念……即使是我老子和她母亲强烈反对,但我跟Arida明明没有血缘关系,为什麽就是不能……」
胡若葵静静地听著,没有插话。伴随著他仍掺杂著几许痛楚的往日回忆,脑海里也跟著浮现那天她意外看见的、Arida与他深情拥吻的最终画面。
衔在口中的棒棒糖,是她最爱的、甜度也最高的凤梨口味,怎麽一下子就变得不甜了呢?甚至还有一丝丝不明显的苦味。真是怪了,难道是她放太久没吃,一不小心就过期了?等会儿回去要仔细检查一下。
「对我们而言,代表人伦秩序的『传统』简直荒谬得可笑,我们当然剧烈不从地反抗。我老子对我已是失望透顶,他甚至扬言如果我再这麽离经叛道下去,就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我回答他,好啊,断就断,反正我极端痛恨『血缘』这种蛮横不讲理的鬼东西,如果断了能让他省心、也让我快乐,不正好皆大欢喜吗?」
果然是老大会说的话,罗马不是一天造成的,一个人的个性要扭曲成像他这样也得从小培养才行。胡若葵暗忖道,不知怎地,她就是很难专心地咀嚼他说的话。
「我真的已经做好了无论要牺牲到何种地步,也要跟Arida厮守终生的准备。可是,我忘了,两人之间的爱情,光只有这样,是不够的。」蔡少杰唇角微勾,却是异常苦涩,「我能做到,而她不能。Arida无法为了我,而彻底割舍另外半边没有我的世界。我二妈,她的母亲,哭泣著向她下跪,叫Arida乾脆亲手杀了她,这样就没有人可以再阻挠她的选择……」
「所以……後来呢?」胡若葵心上一阵惊跳。她蓦然想起了姊姊的遗体进行火化的那一天,爸妈悲恸大哭到体力不支,最终纷纷跪倒在殡仪馆如死一般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那份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痛与凄凉……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没多久,她结婚了,却不是跟我,而是在她大学母校任教的一个副教授。他是个各方面都很不错的男人,重点是,那时候他出现得实在太及时,我老子、她母亲很快地在一个月内就办妥了他们的婚礼。事已至此,我嘛,一个跟『幸福快乐的生活』沾不上边的苦情配角,当然得识相点滚得愈远愈好啦。」说到这里,蔡少杰乾涩地笑了几声,伸手拉了拉风筝线,让已经飞歪的风筝又稳稳地在风中翱翔著。
一个注定得独自负泪疗伤的人,最不想让人瞧见的就是自己的狼狈,因为光是处理那种要稀释淡化都很困难的心痛,已经很辛苦了,再也没有馀力去应付旁人的诡谲难测的眼光。她明白那种滋味,那是一旦体验过就终生再难洗去的烙痕。
她懂。真的懂。
「这次Arida来找我,跟我说对方已经成了她的『前夫』,因为外遇。她说她已经学会了坚强,希望能跟我重新开始。她还说她会在台湾一直待到这个星期天晚上,要我在那之前去饭店找她……」他是看著她的眼睛说的。
「……」为什麽要这样看著她?他希望听到她怎样的回答?连她都感到迷茫了。
「若葵,如果你是我,你会怎麽做呢?」终究,他还是问了。
胡若葵抬眼与他对视,赫然发觉他此刻的神情竟寂寞得像个无依无靠的孩子。那是一种过份深刻到让人不知所措的孤寂,就好像小晋偶尔会跑进她房间,偷偷翻看她与姊姊过去合影的照片,然後就在不知不觉中掉下了思念妈妈的眼泪……
「老大,我没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这是你跟她之间的事,再怎麽样都不应该徵询我这个局外人的意见。」她垂下了眼睫,尽量答得不动声色、心平气和,可是她抓著棒棒糖的手却止不住微微发颤,怎麽都镇静不下来。
「你说得很对,若葵,」蔡少杰对她微笑,但这个笑脸却比哭泣更令她看了难受,「谁都无法替我下决定,我只能自己走好自己的路。但是,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再对我亲切一点,只要一点点就好,告诉我你其实不想让我去,不要我去见Arida?」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他用这种单纯而渴盼的口气说话,而从他凝视著她的神情中,不难发现混杂著孤独与冷清的寂寞,令她心疼得想为他做些什麽,好让他看起来别那麽孤单。
但是,她有她说不出口的为难──
「老大,我终究不是那个人……我有什麽立场说话?」那个闯进意识中的吻,她太难将它从心上抹去。
「若葵,你是个好女人,而我是那麽喜欢你,你却连一句安慰都不给我吗?」蔡少杰摇头笑笑,从折椅上起身,「呵,算了,这样也好,最起码我没有的,别人也占不到便宜。」
「老大……」
「便当应该送来了,我们快点回办公室,不然就抢不到想吃的菜色了。」
等他走得远了,胡若葵这才怔怔然回神,想起风筝还没收回来,便扯住了用钓鱼线做成的风筝线,却在无意间割伤了手。
血珠自指尖迸出,她连忙放进口中吸吮,心底一阵惆怅。
嫁给我的最後一个理由 81
嫁给我的最後一个理由
夏颖
第八章
业务部专案小组成立也将近两个月,固然他们火力全开,让公司这次代理的那些在日本市场极不讨好的鞋款,竟也缔造出一场蓝海奇迹,各大销售通路和据点都开出红盘。然而,距离蔡少杰最初夸下海口说要达成的预设目标仍有一段差距;而距离第四季结束,只剩下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了。
偏偏每年十月下旬,公司会举办为期一天、用来联系部门情谊的内部运动竞赛,正好与业务部正在如火如荼进行中的企划撞期。这对火烧眉毛、努力抢时间就跟难民抢粮食一样紧急的业务部来说,无疑等同半路上杀出一夥强盗来,要根本没本钱的他们留下买路财。
也因此,在隔日就要举办「运动会」、各部门都要指派人手参加的状况下,蔡少杰经过一番「通盘」考虑,在下午的会议中宣布,为了人尽其才,不让大材小用,就由人才小锺肩负起参与羽球、网球、保龄球和桌球等主要参赛项目的重责大任。强将嘛,自然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敌嘛。
现场大概只有小锺还能欢欣鼓舞、跃跃欲试,丝毫不怀疑蔡少杰对她的「重用」背後,其实有著不可言说的深远意味,天知地知,上司知同事知,惟独白目的她不知。
然而,他接下来昭告的内容,却让原本还有些幸灾乐祸的众人再也笑不出来了──从下周起,为期两个礼拜,业务部自上到下,全员进入集体备战状态,统统给他留下来强制性加班,以进行最终阶段的冲刺。当然,大夥儿也清楚这次关系到自个儿的饭碗保不保得住,也不敢真的发出什麽怨言。
就连坚决不愿加班的胡若葵,都不得不在蔡少杰的一声令下一齐「下海」,这让她平日即使不是时时面带微笑、却也小家碧玉般温顺的脸孔随即垮了下来。
「老大,可不可以打个商量……」会议结束後,她便好声好气地向他请求,想争取不必加班的免死金牌。
下个星期一是小晋的九岁生日,她早就跟他约定好,一定会跟平常一样准时下班,带他去买他最喜欢吃的黑森林蛋糕、吃一顿五星级的儿童大餐,谁知道竟然途中杀出程咬金……
「如果是跟加班有关,那就不用说了。」蔡少杰彷佛练就了他心通的绝活,她都还没说出重点,他就直接进入结论拍板定案了,「若葵,你也知道我平日对你们有多麽大方仁慈,能给你们的员工福利,我一向给得绝不手软。可是你更知道,我们这个专案小组不是白白成立来撑门面的,没有冲出预定的销售目标,你以後就算想加班也没那个班可以加了。」
「这麽说也是啦,可是……」胡若葵仍是不大甘愿。
「还有什麽好可是的?若葵,你以为我们业务部为什麽成立区区一个专案小组,就能争取到充裕得足以让其他部门眼红一整年的庞大经费?」
我知道,因为你为了抢钱,可以把所谓的礼义廉耻统统丢到一边去。胡若葵在心里暗暗补白。
说到这儿,她真的必须承认,蔡少杰确实很有一手。回想起当初在跟巫婆和财务长猛拗专案小组预算时,他那股下手宰肥羊毫不留情的狠劲,实在令人印象深刻。
就好比一个强盗入室抢劫,还很嚣张地对屋主呛声:「我来打劫你,还是你家祖上有积德,不然换作别人,连命都没了。所以啦,家里有什麽值钱的东西统统都给大爷我交出来,连镶金边的内裤也别想偷藏起来。」
最後,竟然还真的让他成功地拗到比企划书上原定经费高出一点五倍的专案执行预算。胡若葵在大开眼界之馀,也只能将这个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结果,归结於天时地利人和兼误打误撞。
而大爷他倒是非常理直气壮、毫不惭愧地说:「这就是实力啊,若葵,你太嫩了。争取单位预算,唯一的诀窍就是要眼明手快!盯紧了可以下手的机会,就要把快到口的嘴边肉狠狠咬下来,能拗多少就尽量拗,拗到了口袋里就谁也抢不走了。」
蔡少杰浑然不觉自己在秘书眼中堪比吃人不吐骨头的人面恶魔,仍迳自滔滔不绝地说著:「……我知道你有不想加班的理由,我也不乐意啊。毕竟小晋那小子那麽崇拜杨老师,万一杨老师采取卑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