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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珠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他:“怎么我们刚到拉萨就有使者来了?桑杰嘉措的使者是谁啊?”
“是将巴顿珠大师。”侍卫感到奇怪,不知道红珠为什么对这个感兴趣。
“他是个喇嘛吧?穿的什么衣服?”红珠接着问。
“自然是个喇嘛。穿的僧衣,不过这人有点特别,大冷的天竟然没戴帽子,我们还奇怪呢!”
“哦!”红珠心里一动,又敷衍了几句就走了。她已明白桑杰嘉措的暗号:要她马上除掉拉藏汗。这个暗号是她最不愿看到的,因为这实在太难了。
能不能除掉拉藏汗,桑杰嘉措心里没有把握,但有钦差大臣在此,他估计拉藏汗也不敢造次,自己还有时间调动自己能控制的各路武装。
转眼之间,良辰吉日已到。布达拉宫内外守卫森严,桑杰嘉措请钦差宏全在大殿上座,一起等待拉藏汗。宏全来到拉萨的这些天,桑杰嘉措一直借口仓央嘉措身体违和,暂不能参见钦差,宏全已经起了疑心,但到了验明正身的日子,他不愁桑杰嘉措不让他见,否则欺君的罪名就要由他一体承担了。
桑杰嘉措陪着钦差喝了几通茶,拉藏汗还迟迟未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心里越来越紧张,但也越来越得意,只要拉藏汗不到,红珠就必定是得手了!那样的话,再多的蒙古兵自己也不怕!
33│尔虞我诈
钦差大臣的到来让仓央嘉措心头燃起了一丝生的希望。但是,这一丝希望很快又自动破灭。他熟读经史,知道历史的大势是不会去顾及个人感情的。康熙皇帝再英明,也不会考虑他这笼中之鸟的心思。他的心已经渐渐死去,只是一想到仁曾旺姆的时候,还是痛彻心扉。他后悔了,自己给仁曾旺姆带来的是什么呢?那片刻的欢愉之后就是生死诀别!
最紧张的一天终于来了。清晨的布达拉宫和往常没什么两样,但里面的人没有一个不紧张地发抖。所有人都知道,个人的生死可能就在这一两天决定。他们每个人的生死都和活佛的真伪联系在一起,当然,作为仓央嘉措的仆人,他们都坚信不疑。
用过早餐后,大批的侍卫涌进仓央嘉措的居室,领头的都是陌生人,他们把他带到大殿后面的经堂中,等待钦差的查验。仓央嘉措不知道外面那些安排,但能嗅到空气中那肃杀紧张的气氛。所有的人都面无表情,年轻的侍卫们则手忙脚乱,一种无法掩饰的慌乱遍染着所有人。桑吉也早就已经被囚禁起来,作为名义上布达拉宫的主人,布达拉宫里已经没人再来关心仓央嘉措,给仓央嘉措诉说外面的情况。
桑杰嘉措的手心已经攥出了汗水。拉藏汗迟迟没来,说明红珠已经下手,但到底有没有成功呢?万一失手的话,大战会不会马上就开始呢?他暗暗祈祷着,时间的流逝让他相信,红珠一定得手了!
然而,正当桑杰嘉措暗自得意的时候,拉藏汗竟然来了!
看到拉藏汗魁梧的身影从台阶下一步步升上来,桑杰嘉措的心凉了。他忍不住看了身边的将巴顿珠一眼,将巴顿珠心里也是一凉。
拉藏汗走到厅前,也不管桑杰嘉措,径直来到钦差宏全面前,恭行大礼。宏全一阵寒暄,让拉藏汗在身旁落座。见各方都已到达,宏全命桑杰嘉措引领,亲往查验。
桑杰嘉措非常紧张,他不知道红珠到底下没下手,拉藏汗到底有没有发觉,但看他气势汹汹的样子,似乎已经知道内情似的。此时,钦差就是他的护身符,他决定寸步不离钦差,以防不测。
人们在桑杰嘉措带领下来到后面的经堂。撩开几层帷幕之后,只见仓央嘉措如一个木头人,平静地坐在宝座上。但此时他是一个等待认定的人,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活佛。
宏全见到仓央嘉措的第一眼就知道此人绝非等闲之辈。他虽然一脸木然,但眉宇之间深藏灵气,身材相貌更是令人钦叹。他知道,皇上派自己来查验,实际上是让自己斡旋拉藏汗和桑杰嘉措的关系,至于这个活佛是不是真的,他又依据什么来说呢?只能是见机行事。想到这里,他对桑杰嘉措说:“奉吾皇明示,请让尊者脱下衣服,验看全身。”
桑杰嘉措心里仍在忐忑,心里越来越乱,他怕仓央嘉措不配合查验,暴露自己的专权,慌忙之间跪倒在仓央嘉措身边,请求说:“胜者,请您脱衣吧。”
仓央嘉措大怒,当众脱衣真是奇耻大辱,对桑杰嘉措在人前表露出来的卑微更是轻蔑,他还是想用沉默来对抗。但转念一想,钦差代表的是皇帝,自己死都不怕,还怕脱衣?于是伸手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脱下来。皇帝毕竟是能给予他自由唯一的希望。
在众人的目光中,一个年轻的紧绷绷的身体暴露出来。按照黄教转世灵童寻访传统,当年的寻访人员会经过观湖显影来判断灵童的家乡方位和体征等,这个都一一记录在案。此时能够勘验的重要证据就是检查这些记录是否和现在的仓央嘉措相符。
宏全转回身,从手下人手里接过当年桑杰嘉措报告给皇帝的灵异册,一一查看仓央嘉措的各处体征,每一处都和奏章所说吻合,没有任何差错。在场的众人都为之叹服,即使是拉藏汗,也从心底赞叹仓央嘉措的体态,他想,如果不是政敌,他也愿意拜倒在这年轻人脚下。
为了慎重,宏全又亲自请身边跟随自己而来的呼图克图向仓央嘉措询问佛理,仓央嘉措嘴角一笑,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他语气轻缓地一一作答,没有半点犹豫之处。呼图克图向宏全耳语几句,对回答完全满意。仓央嘉措天资聪颖,禀赋异常,又经过数位经师教导,怎能被难住呢?
宏全查看完毕,心中有数了,示意仓央嘉措穿上衣服,他一语不发地带着众人又回到前殿落座。
宏全看了看敌对的两人,长时间默不作声,他要想一想怎样下结论才能让一触即发的纷争消除。最后,还是拉藏汗忍不住问道:“宏大人,是与不是,您下决断吧。”
宏全喝了一口茶,缓缓地说:“你们都看到了,此尊者身体和当年所说之异象一一吻合,是不是真的,我会报请吾皇决断。但是……”他又看了看众人,“不管是不是真,我都认为尊者体貌堪称人中之冠,确有活佛之相。”
听完这段乍听好像不明不白,但又明显是说为真的话,双方都一阵骚动。桑杰嘉措一阵暗喜,但还没等他说话,拉藏汗就大怒道:“宏大人,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桑杰嘉措欺君罔上,还妄图谋害我,这个又怎么说?”
宏全见拉藏汗放肆,猛地一拍桌子说道:“你如此说,有何凭据?”
拉藏汗哼了一声,朝手下人一挥手,早就准备在殿外的一个手下托着一个漆盒走上来,那漆盒暗红锃亮,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桑杰嘉措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他知道这东西一定会对自己大大不利。拉藏汗气呼呼地走到手下跟前,一抬手,“嘎”地一声,把漆盒打开了,然后闪在一旁。众人起身一看,都大惊失色,原来是一个血淋淋的人头!看得出来是个女子。桑杰嘉措暗叫不好,那人头正是红珠的!自己的心血全都白费了,一切都要结束了。
拉藏汗冷笑一声,把红珠试图要用毒药谋害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原来拉藏汗早就看出红珠是桑杰嘉措的人,只是一直没声张而已,红珠一放毒药就被自己派去监视的人发现了,拉藏汗一怒之下把红珠杀了。现在抓住这个最大的把柄,他岂肯善罢甘休?
桑杰嘉措慌忙起身,对宏全大声喊冤:“大人!这人头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啊!我不认识她,拉藏汗说她是我的人,有什么凭据?这样血口喷人可不行啊!”
拉藏汗的肺都要气炸了,到了这个时候,桑杰嘉措竟然还能演戏演得如此逼真,但要说拿出一个证据来证明红珠是桑杰嘉措的人,自己又怎么拿得出来呢?恼怒之下,他右手不禁一动,腰刀被拉出来了一点。他身边的属下本来都处在非常紧张的状态,见拉藏汗要拔刀,瞬间都把刀拔了出来,大殿里响起一阵冷森森的“苍啷”之声。桑杰嘉措的手下也不怠慢,也纷纷抽出腰刀护住桑杰嘉措。见此情景,宏全的卫队怎能坐视?赶紧也把刀剑都拔了出来护在宏全周围。
宏全大怒,大喝一声:“干什么?你们都想造反吗?本钦差在此,谁敢胡来?”
拉藏汗本是无意抽刀,见此情景,忙向手下一使眼色,手下犹疑一下,又把刀都收回去了。桑杰嘉措和宏全的卫队也都跟着收起了刀剑。
宏全为难了。双方剑拔弩张,自己身为钦差,此时不能偏向任何一方,否则万一自己受辱,丢的可是皇帝的面子。他缓了缓心神,想了一个方案,向双方说:“当今圣上素知你们二人不和,但一直对你们恩宠有加,我想你们心里都有数。你们如果还怜恤老百姓的生死,应当各退一步,最好不要兵戎相见。”
拉藏汗自然知道康熙皇帝的心理,他见钦差有意调解,而自己此时又身在布达拉宫,安危难测,于是顺坡下驴,一拱手说道:“宏大人,我并非要和他争权夺利,但他竟要谋害我,这实在是天理难容!我没有别的要求,只要这奸佞小人放弃权位,我自然会退兵。”宏全见拉藏汗态度软化,便向桑杰嘉措说道:“您的意思呢?”
桑杰嘉措一咬牙,心里大骂拉藏汗,但如今大兵压境,若能缓一缓,让自己再多征军队,和拉藏汗相拼,或许还有机会。他叹了一口气说:“宏大人,我已老迈,难道贪恋位子?既然大汗有如此要求,我愿意让出位子,不过,按照定制,权位必须由我儿子继承。我今日退位,拉藏汗必须把军队退到青海,不再进藏。”
拉藏汗心里暗笑,这桑杰嘉措想得真是挺美,到了这个地步还想要挟自己。他要一战的决心彻底坚定,但是,他想先顺着钦差的意思办,等把钦差送走了自己再下手,以免在皇帝面前落下口实。他大笑道:“钦差大人,桑杰嘉措既有此意,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他马上退位,我就马上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