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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何处问多情-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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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卿,你先回府。”他低下头,手指按在我的肩头:“让你受惊,抱歉。”
我摇头,不及说什么,他已经放开手,指着一旁的士兵:“替我送夫人回相府。”
士兵傻愣愣的看看晏清鸿,半天缓神,僵硬的点着头。晏清鸿带着几名士兵,还有被捆绑着的疯子,急匆匆的走了,城门缓缓闭合,发出沉重的声音。
人群渐渐散了,城门处渐渐寂静,我的耳边传来嗫嚅的声音:“相、相爷夫人……”
回首间,年轻的士兵紧张的捏着枪杆,“您、您回府吗?”
我望着远处的灯火,阑珊明灭,星星点点,空气中飘散着春末夏初特有的味道,让人不舍离去。
轻吐出口气,我巧笑:“不,我还没看够灯市场呢。”
他胸膛一挺,豪气毕露:“那我护送您。”
看看不远处灯火闪烁着的茶馆,里面人正说着书,谈笑间引起无数人叫好,闹哄着再来一段,“不用,麻烦小哥替我跑一趟相府,叫晏凌派辆车来接我,我到里面坐坐。”
士兵唯唯诺诺的转身飞奔而去,我拎起裙脚慢慢走入茶馆,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不算大的茶馆,几张老旧的木桌泛着黑黄的油光,飘着茶末的茶水,两碟瓜子花生,大笑间偶尔起哄两声,最是寻常百姓家的生活,别有一般生气。
最前首一人,粗布长衫,颇有几分文人之气,手中一块惊堂木正待拍下。
“李先生,别老是官府抓贼什么的,有啥惊奇的么?”早有人喊出了声,引一片附和赞同。
老者手指捻须:“什么叫惊奇的?”
初始出声的人抓抓脑袋:“上次你说的那个就很有趣,以前什么皇宫里妃子换了别人儿子,然后当了皇上找亲娘的那种就很有趣。”
“狸猫换太子啊。”老者摇头晃脑:“行,刚才我正听人嚷嚷什么‘并蒂花开,天下大乱’的话,倒让我想起前朝的一个故事,说给你们听听。”
他手掌一拍,惊堂木闷响,小小的茶馆中顿时鸦雀无声,间或几声嗑瓜子的脆响。
“话说前朝德懿皇帝,那可是后宫三千佳丽无数,皇公主是一位接一位的出生,可是呢,十余年过去,就是没有一位皇子出生,这可急坏了皇帝及后宫嫔妃。皇帝甚至放话,若是诞下皇子,当即立为皇太子。”
我撑着下巴,脑海中搜寻着曾经关于德懿皇帝的历史记载。史书称:德懿十五年,后诞皇长子为储,次子燕王。德懿四十年,帝殁。太子登基,燕王反。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双方对战十年,燕王亲手诛兄长,篡位。未及登基,暴毙。群雄并起,遂国灭。
一场十年的浩劫,谁也没有得到半分好处,得到了天下的没有坐稳江山,得不到天下的苦苦斗争,最后仍是一场空,却覆了整个国家。
到这,似乎没什么值得听下去了。我放下几枚铜板,打算起身离去。
那说书先生抿了口茶:“就在这个时候,皇后娘娘居然生了皇子,还生了一对,两个。”
我心头微讶,太子与燕王是双胞?难怪为了皇位会如此耿耿于怀,半刻时间,得失江山。
好奇被勾起,我止住了离去的念头,静静的听了下去。
“当时德懿皇帝可乐了,这一生生了俩,能不开心么?就在这时,朝中看天象的官员居然上了道旨,说什么‘并蒂花开,天下大乱’要皇帝杀掉其中一位皇子。”
“哇,杀儿子啊,这谁舍得,万一死了一个,还有一个继承皇位呢,谁舍得杀啊。”
“就是,就是……”
闹哄哄的议论声四起,遮掩了说书先生的声音,我的脑海中忽然浮现起不久的刚才,李晋的疯言——并蒂花开,天下大乱。
观天象的官员,不正是钦天监吗?
前朝的故事,过耳听听,不过是一场传说一场笑而已。
那说书先生已起身离去,笑闹够了的人也开始渐渐散去,我在门前等了等,晏府的马车犹未到,路上的游人也渐稀。
夜风有些凉,我拢了拢衣衫,翘首看着街头,毫无马车的踪迹。
“风寒露重,风小姐是否愿意让在下护花而行?”诡异的声音响起,我顿时倒退了两步。
人影,从角落的阴影处行了出来,目光炯炯,盯着我的脸,一字一句吐着:“果然是你。”
身后无处可退,我扬起头:“皇子殿下似乎喊错了,请叫我晏夫人。”
他的眼神中闪着阴鸷,“如果不是晏清鸿,你还有可能是晏夫人吗?”
我笑笑:“我现在已经是了,皇子的新婚贺礼还在妆台上哩。”
他忽然伸手,勾上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看着他的双眼:“易承烈想要之物还没有得不到的。易承烈诚心和亲,并有画像送达,‘红云’随意拿女子顶替,没有丝毫诚意。你说我父皇会不会再次开战?”
冷冷的望着他,我似笑非笑:“恒昌公主是‘红云’帝后掌珠,‘梁墨’大军在您手上折损数万,此时为一女子开战,‘梁墨’之主不至于如此糊涂。更何况,您现在最想要的是‘梁墨’皇储之位,有‘红云’为靠山也是一桩助益,您不会此刻与‘红云’翻脸的。”
他愕然而立,我推开他的手:“皇子殿下深夜在此守候,凝卿受宠若惊,只是瓜田李下,此等逾举之事还请收敛,晏府的车就要到了。”
他森森的笑了,目光投射向黑暗的角落:“晏府的车不会来。”
我的目光,隐约看到一缕红璎穗,在地上微微拂动。
他凑近我的身边:“我若是此刻将你强行带离‘红云’,会有人知道吗?你说的很对,娶了恒昌公主确实是很大的助益,便是晏清鸿和风翊扬,也没有胆量在无证据的情形下对我动兵。”
“您试试吧。”我坦然的迎向他的目光:“凝卿手无缚鸡之力,更不会是您的对手,不过凝卿胆敢一人街头行走,会无人护卫?”
他凝视着我,良久。
突然,他轻哼了声,缓缓退了两步:“下次再见面之时,只怕世上再无贺云崖此人。”
我面色平静,没有接话。
他愤然转身,衣角翻飞,微凉的空气中传来他的声音:“易承烈若是得不到的,宁可毁去,也决不让他人得到。”
他的人影消失不见,我吐了口气,低笑着:“贺侍卫也不知在不在,若是不在皇子殿下岂不是被吓跑的?”
夜空中,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严谨的回应:“属下在。”
我呵呵笑了,放眼眺望,那石桥竟就在眼前不远处,不过十数步的距离。
脚步,不由自主的走向那石桥。汉白玉的栏杆在黑夜中明丽亮眼,月光打在桥头,安谧干净,练华如水。
远处,马蹄声急,踏破夜晚的宁静,凌乱的朝着我的方向而来。
极目间,青衫飞扬,发丝舞空,俊秀的人伏在马背之上,驰骋疾行。看到我时,用力拉着缰绳,纵跃落下。
“凝卿!”他抓着我的手,掌心很热,有些微的汗意。
月光洒在桥头,古隽的字体沉镌——情缘。
53 月下携手 吻落心痕
“你怎知我在这?”被他握手,漫步街头,月高星朗,空气里都是甜甜的味道。
他但笑不语,眼中含着几分深意,让我不由挪开眼。
“累吗?”他牵着我的手,“我扶你上马。”
摆手拒绝了他的好意,我偏着脑袋:“你还没告诉我,怎么来这找我的呢。”
见我不愿上马,他也没有勉强,“我从府衙回来,听晏凌说你未回去,生怕有闪失,我们在这分手,自然也要回这来寻你。”
月光洒在桥头,将桥上二字照的清晰,他目光滑过,如水畔柳枝温柔:“莫非凝卿记得我说的话,在此等候为夫?”
越是与他相处,越是发现,晏清鸿的潇洒随性根本不是做作,而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不羁与淡然,偶尔跳脱世俗之外,却让人感觉又是情理之中。
“你在想我?”
忽悠悠的一声,惊的沉思中的我低呼,正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看来果然是在想我。”
何止不羁,他居然还有几分无赖。
我浅浅的笑着,故意别开脸不看他,调皮的踩着青石板的格子往前跳,他在身后牵着马,慢慢的跟着我,马蹄滴答,敲出清脆。
我忽悠回首,月下男子脸上带着温柔,“凝卿卸下心防时,很是可爱。”
可爱?这般的词居然有一日会用来形容我,当真让我意外。
“公主三日后出阁,易承烈会在新修的府邸设宴。请帖已至,道理上说我应该带你去的,不过你若是不喜人多嘈杂我就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若不去,你面子上总有些过不起。”我垂首恢复了一贯的平静:“这是宫廷的礼仪,不喜也不能推。”
恒昌公主出阁,皇家十年间最盛大华丽的典礼,数千人的仪仗队,华盖撑起以蔽京师之日,喜乐敲打直至夜半。皇上更是亲口下令大赦,这在以往可是只有帝王登基,昭立皇储才有的恩典,可见皇家对此次婚礼的在意。
有皇家嫁女的浩荡游行,数十日前我出阁时的场景顿时为人淡忘,津津乐道的谈论着壮丽的场面。
这三日,晏清鸿又一次消失,不过这三日间,他的信一如我在莫府时般准时送达。当我起身时,桌边已放着散发着清新墨香的字笺。
“今日夜归,勿念。夫:清鸿。”
依然是短短的三言两语,依然是普通的仿佛家长里短的叮咛,只是着感觉,却又深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淡如水偏浓似酒。
我拈着字笺,神思飘忽,想起三日前他送我到门前时的眼神,还有……
“凝卿,这里不算是公众之地了吧?”
“不算。”我知他话中含义,垂首停驻在他面前,半晌方才轻飘飘的溢出一句:“清鸿。”
“我想听你喊我夫君。”他的笑,在月色下透着魅惑,声音微带哑。
我张着唇,喉咙涩涩的,良久……
“夫君……大人。”
他的手,忽然扶住我的后脑,眼前的月色被遮挡,只余下他俊美的容颜,在眼前被放大。
暖暖的,仿若羽毛刷过,又似冰雪沾染,片刻即离。但那触感,深深镌刻。
我呆望着他,只觉得热,从唇面沁了进去,一直燃烧了我的脸颊,烧进心头,沸腾了血液。
心,噗通噗通跳着,热烈欢快,脑海中,却是空荡荡的一片。
他的笑,朗胜月光。不给我在度思考的机会,他再度俯下。唇,噙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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