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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情况,李英豪应当要打道回府,改日再探。但他怕万一帐册真的在里面,会铁失这次机会,因此即便有所存疑,他还是决定冒险。
少了官兵的戒护,吴府格外安静。他靠在墙边观察柴房好一会儿,确定真的无人看守以后走出阴影,潜行至柴房。
柴房的门上系著一把大锁,这点让李英豪更加肯定柴房里头存放着金库,不然没有理由上锁。
李英豪拿出他小时候打的万能锁匙,他跟海珍珠说他已经不会打锁匙,这是真的,和她分开以后,他再也不必想办法救她,再也不需要帮她收拾烂摊子,所以他很多技巧都忘记或是生疏,其中包括怎么打锁匙。
如今看来,多磨练还是有好处,这不就派上用场?
李英豪一边拿锁匙开锁,一边想海珍珠果然是他的对门冤家。他为了她学会许多事,现在统统得到回报,虽然因此而吃尽苦头,但他丝毫不觉得辛苦,只要海珍珠能回应他对她的感情,一切辛苦都值得。
他的开锁技巧或许不若以前熟稔,但用来对付这副大锁却是足足有余。只听见「喀嚓」一声,大锁没两下就被李英豪打开,李英豪拿掉鍞,解开缠在门把的铁鍊,顺势打开门踏入柴房,还没能适应里头的黑暗,就有一枝箭朝他飞过来。
有机关!
他弯下腰闪过,又有一枝箭从反方向射过来,他再躲过,下一枝又跟著飞来,他一连躲了好几枝飞箭,最后还是无法完全躲掉,右边的肩膀中了一枝箭。
可恶!
李英豪想过可能会有埋伏,但没想到吴得兴会设机关,他这招够很也够聪明,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对来者造成伤害,就算没射中,吴得兴也没有失。
右肩后面传来一阵强烈的疼痛,这一箭虽然未能刺穿他的肩膀,但他已经无法再调查,他得趁着尚未有人发现之前离开吴府。
李英豪带着肩伤,一路颠簸回到自宅,他本想无声无息地回到房间,却在开门的时候,吵醒了正在偏房睡觉的海珍珠。
海珍珠睡眼惺忪地爬起来,用手揉眼睛,一边抱怨。
「什么声音啊,这么吵……」
当看看见李英豪惨白的脸色,整个人都吓坏了,他的右肩后面插著一枝箭,血正从伤口源源不绝地冒出来。
「对不起,吵醒妳了。」李英豪跟海珍珠歉,差点挨她一巴掌。
「这个时候说什么废话!」她急忙将他扶到床上坐好,不许他再乱动。
李英豪靠著床柱喘气,海珍珠翻箱倒柜找创伤药,找到药以后赶紧去打水,并将她的白色中衣用剪刀裁成条状,好用来帮他包扎伤口。
从头到尾,她都是忍住眼泪在做这些事,她万万没想到,看见他受伤会让她产生一股想要大哭的冲动,但她强迫自己不能掉泪,得先把该做的事做完,要崩溃再麻崩溃。
「这是怎么回事?」她在他身边坐下,试图搞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平白无故你怎么会中箭,是谁暗算你?」
「我中了埋伏。」李英豪虚弱回道。「稍早我去了一趟吴府的柴房,本来以为吴得兴会把帐册藏在里头,谁知道他在柴房设置机关。」他因此中招。
「帐册,什么帐册?」海珍珠帮他把箭拔起来,李英豪倒抽一口气,肩膀颤了一下。
「简单来说,就是吴得兴贪污的证据。」李英豪解释。「这次朝廷稅收短缺,杭州大小官员几乎统统有份,每个人在过程中或多或少都收了银两,吴得兴将他们一一记下,记录成册。倘若能找到这些帐册,就可以证明吴得兴贪赃枉法,也好将这些拿钱的贪官一网打尽,还杭州百姓一个公道。」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没跟我提起?」她帮他把伤口洗干净,发现伤口其实不深,只是多流了些血,好好休养几天便可恢复,她大可不必担心。
「因为我怕妳会忍不住冲动去找帐册,所以才没告诉妳。」
他的顾虑不无道理,以海珍珠的个性,确实会不顾危险去吴府把帐册搜出来,然后和他一样中箭回家。
但是他隐瞒她就是不对,所以她在帮他涂抹创伤药时特別用力。
好痛!
李英豪痛得频频喘气又不敢出声抱怨,因为他知道她气他背着她偷偷行动,若立场相反,他也会有同样反应,只是不像她这么粗暴就是。
海珍珠接下来帮他包扎伤口,她灵巧的手法让李英豪不由得怀疑她是不是经常受伤,才会这么熟练。
「都弄好了。」包扎完毕,海珍珠用力拍了一下李英豪的肩膀,通知兼报复。
「谢谢。」他回头看她的脸,她的大眼噙著涙,好像在忍耐。
「珍珠,我已经没有事了。」他手忙脚乱的保证。「这只是一点小伤,过几天就会痊愈,妳不要紧张。」
「我才没有紧张。」说谎,她明明就紧张得半死,手还会发抖。
李英豪也注意到了,连忙覆住她的手,柔声安慰海珍珠。
「我真的没事,妳不要哭了。」他伸手想要抹掉她眼角的泪珠,被她闪过。
「我管你有没有事!」可恶。「就算真的有事,也不关我的事,你尽管去做你的大事,我才不屑关心你会不会出事!」
以往都是李英豪在绕口令,今天换成海珍珠。如果她的小脸没有梨花带雨哭得一塌糊涂,他会赞美她的学习能力。
「都是我不对,妳不要哭了。」他最怕她掉眼涙,她哭一次,他慌一次,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不要碰我!」她把他的手挥开,不让他拥她入怀。
「珍珠。」但他一定要拥抱她,除此之外,他找不到其他方法可以安慰她。
李英豪执意拥她入怀,海珍珠挣扎了好几下,仍然无法摆脱他强力的拥抱,只好靠在他胸膛哭泣。
她不知她会这么难过,她自己也常常受伤,有些伤比他还严重,但她也只是笑一笑咬牙撑过去,可看见他受伤,竟让她不知所措,甚至产生大哭的冲动。
「你好坏,真的好坏!」她想,她已经爱上他,不然不会如此心疼,眼涙流不停。
「我最坏,一切都是我的错,妳不要再哭了好不好?」平时最擅言辞的李英豪,这个时候竟然只能不断重复同样的话,比她还要慌乱。
第十九章
海珍珠也不想哭,但眼涙一直掉下来她也没有办法,叫她怎么办?
李英豪也想不到办法,只好捧起她的脸吻她,每次他走投无路的时候这招最有效,总是能够成功让她乖乖听话。
他是对的,因为海珍珠真的停止掉眼泪,一心沈浸在他的吻之中,在他的唇齿之间寻求慰借。
两人的唇舌交缠,擦出激烈的火花,这火花是如此耀眼,足以照亮整个房间,温暖彼此的心房。
桌上的蜡烛燃烧殆尽,狭窄的厢房里只剩一盏油灯勉强来维持光亮。
夜已是如此的深,但床上的人儿还不想睡,海珍珠充其好奇李英豪的变化,因为以前他真的就只是一团肉,可现在他的胸膛变得好结实,变化真的很大。
「我还是不习惯。」她说出她的内心话,虽然他现在变成一个迷人的男子,她还是怀念以前那个面团,比较熟悉。
「什么东西不习惯?」李英豪听得一头雾水。
「你变得太多我不习惯。」她说。「以前你的身子软绵绵又热呼呼,冬天还可以拿来取暖,可现在你的胸膛硬梆梆,又好冰凉,靠起来一点儿都不舒服。」
「这是因为练武的关系,我就不相信妳的身子能有多柔软。」他极力克制自己不要踰矩,但如果她一直这么挑衅下去,他就不能保证自己能够一直当君子,也许下一刻便化身为恶徒佔她的便宜。
「那也不像你这么硬,你已经练得一块一块。」她不知道是天真还是故意引诱他,居然用手抚摸他的胸膛,害他倒抽一口气,呼吸开始不顺。
「珍珠。」他喘吁吁地抓住她的手,拜托她別捣乱,出事概不负责。
「你搬离杭州之前明明还不会武功,怎么才八年的时间,武功就变得这么高强?」不公平,她可是练了十几年的武功,武功还不及他,叫她情何以堪。
「我可是拚了命在练,妳绝对想不到我有多努力。」除了读书之外,其余的时间也几乎都在练习场上度过,时常练到手脚失去知觉,如果不是他的意志够坚强,绝对撑不下去。
「我不明白,你干嘛练武?」她纳闷。「我是因为身子不好,爹不得已才请师傅来教我练武,希望能对我有所帮助,只是最后练出兴趣,我才继续习武,可是你并没有这个必要。」
从小,她就知道他将来必有一番成就。读书对他只是小事,她得花上两个时辰才能背出一小段的文章,他用不了两刻钟就能流利背完全文。
写字也是一样,她天生手拙,笔都拿不稳。每回写字不是这边少一点,就是那边少一撇,写出来的字歪歪斜斜,根本不能看。
但他就不同了,一下笔就令人讚叹。她爹的书房至今还挂着他送给他的墨宝,那个时候他年仅十三岁,却已经是杭州知名的少年才子,她则被耻笑为全杭州才艺最差的富家千金,回想往事,岂是一个惨字了得,根本就是惨惨惨,没连喊三声惨,都不足以形容她当时的窘况。
「就是有那个需要,我才下定决心习武。」对李英豪来说,他并不认为文采好有多值得骄傲,倘若无法保护心爱的人,文笔再好也是枉然。
「这话怎么说?」她不明就里的看着他,以李家的财力,不怕请不起护院,再说李伯父也没有跟人结怨,用不著怕人报复。
「我得保护妳呀,傻瓜。」他受不了翻白眼,好想敲她的头。
「我不需要你保护呀!」她傻傻地摇头,李英豪终于受不了。
「对,妳不需要我保护,是我自己想保护妳。」这就是他下定决心习武的契机。「也许妳无法了解,一直站在心上人身后仰赖她保护自己是什么感觉,但我可以告诉妳,那滋味不好受。」
虽然当时他只是少年,却也有身为男人的自觉,她一而再、再而三出面保护他,虽然窝心,也伤了他的自尊,他渴望有朝一日换他挺身而出,而不是一直躲在她后面。
「……我不知道,你这么讨厌受我保护。」早知道就不出面了,哼!
「妳又误会我的意思。」他叹气。「我只是想说,比起站在妳身后,我更渴望站在妳的前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