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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门之后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大殿,顶部由一个巨大的圆弧构成,其上镶嵌着无数的金瑜石、东渠、玛瑙、夜明珠、颇黎、琉璃……这些令人眼花缭乱的奇珍异宝几乎装嵌满整个大殿的穹顶,分布成了一张宏伟的辰星逐日图。而纵观整个大殿,全是由大块的白玉石、黑曜石、云晶石、奇异石等珍贵矿石砌筑而成。地宫中有一个个独立的殿宇,雪白的石门上皆雕饰着某种古老的异族图腾与花纹。
封无痕扫视了一遍周围,未见有什么异常,才执剑往里走去。
正殿离大门间还隔着一段冗长的廊道,这条廊道约有十车之宽,地面全部用名贵的黑曜石铺成,在烛火的照耀下,泛起明亮的光泽。说到烛火,封无痕纳闷地向长廊两侧看去,就见石壁上每隔十步左右,便嵌有一盏青铜灯,火光跃跃而动,焰梢还微微透着蓝色的光芒。他心中不禁有些诧异:这里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这些蜡烛怎么可能至今还没有烧尽?
封无痕缓步走向一盏青铜灯,凑近一看,见那冥蓝色的火焰正燃烧得妖艳异常。他想起自己幼年时曾在自家书房中看到过的《寻古店》,其内有言:“东海有鲛人,可活千年,泣泪成珠,价值连城;膏脂燃灯,万年不灭;所织鲛绡,轻若鸿羽;其鳞,可治百病,延年益寿。其死后,化为云雨,升腾于天,落降于海。”这下方才心下了然:原来这大殿之中所燃烧的,是鲛油灯,千万年不灭。
他细细环视四周,心中不由喟叹道:究竟是谁,有这样大的财力与人力,竟然能在这样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花费重金建造一座这般庞大奢华的宫殿?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结果——或许,这地方根本不是留给活人的,而是某个地位崇高之人的陵墓。地面而上为阳,以下为阴,唯有死人,才会把自己的居室建造在地底下。
而这样想来,这座地下宫殿的主人又是谁?他曾听父亲描述过历代帝王的墓穴,恐怕就连永安城澹台皇族的陵寝,都没有这样的恢弘气势吧?
封无痕又继续往前走了百余步,终于来到正殿。
这里说是正殿,占地之广博,却不啻于一座宏大的广场。广场之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摆放着一座巨大的青铜鼎,逐一数来,共有九鼎之多。相传,古时有王者在划分天下之后,命人以青铜铸造九鼎,其身无一不镌刻有举国名胜、奇物,集九鼎于王朝都城,象征天下归一。今日,在这样一个宏大奢华的陵寝之中,见到如此具有象征意义的九鼎,让封无痕着实冷汗倍出:难道,这世间上又多了一个有吞并天下野心之人?
……好在这个人已经死了。
那些冥蓝色的烛火似是因着他的到来而灼烧得更为炽热。火光流转中,祭雩剑环佩轻摇,光泽别样幽深。
封无痕轻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地向着后殿行去。
但见前方的烛火微微暗了下去,虽然仍有能够照亮路面的火光,但在这样气氛诡异至极的环境下,封无痕只觉得自己仿佛身处在无边的黑暗中——大片大片的、浓墨般的黑暗。
一切恍然未知,不得究其因果,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他只有一步步往前走去,走向又一个未知。
“丰轩,丰轩,你终于回来了……”
又是那个女子的声音,宛如梦寐,熟悉又陌生。他觉得自己仿佛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个声音,但却怎么也无法回想起这个声音的主人。
“丰轩,就要回家了啊,你在……害怕吗?”
那个声音不知道是由什么地方传来,清晰地灌入他脑海深处。封无痕觉得自己的背后一片冰凉,额角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他怕吗?
是的,他怕!
不是对于前方正等待着自己的凶险和危机而恐惧,而是……他似乎在这个地方,感觉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迫切。他一遍一遍问着自己: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又和自己有着什么关系?为什么,他心底的血液,像是忍不住要喷涌而出般的狂野躁动?——在这些疑问的重重逼迫之下,他忽然感到疯狂,仿佛都快要忘记自己是谁了。
不行,叶子……叶子还在等着他呢!那个青衫女子的身影瞬间跃入脑海,令他陷入狂乱的意识蓦然敲响了一声警钟。他猛地用力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在剧烈的疼痛中重新寻回一丝清明。
然而,紧跟着落入他视线的东西,却令他更为惊骇。
就在前方不远处,一座冰晶石砌就的高台投入他的眼帘——那赫然是一座巨大的圆形祭台,祭台的底部由七根白玉石的柱子支撑起,而在祭台之上,七尊一人多高的金鼎呈勺状排布,鼎内散发出的幽蓝色火光照亮了周围的七根曜柱。
冥冥之中,有七人的声音再度在他耳畔响起,齐整而震撼,宛如来自轮回之前的冤魂,生生世世、不停不歇地纠缠着他:
“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今日以身相祭,以血盟誓:吾等定当助王与圣女完成今世未竞之使命,令吾族之永恒圣城降临凡世,解救吾之族人脱离苦海!吾魂不灭,此誓不改!”
封无痕心间陡地颤抖起来,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脑子里嗡地一响,下一刻,已然站不稳身体,一头向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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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昏天暗地的晕眩中,他已然分辨不清自己此刻身在何方。这时,却有人在背后扶了他一把,使得他站稳了身体。
“丰轩,你怎么了?”一个熟悉而关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封无痕循声转过头去,落入他视线的,是一个身着淡青色衫子、绫裙委地的美貌女子。她的神情似是天生就有些淡漠,故而即便是这般清润的语声,也做不出更为柔美的况味来,而雅致的韵味却已从那张素颜上晕染开来。
封无痕呆呆地看着她,讷讷道:“小……小叶子?”
他不敢确定,眼前这个人究竟是不是禁凌叶——虽然此人与小叶子的样貌极为相似,但……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天壤之别。
便见那女子面上透出些许错愕,讶然看着他:“小叶子?”她烟水凝成的秀眉微微蹙起,轻声嗔道:“丰轩,你又神游天外去了吗?身为七祭司之首,怎么还总要像小孩子似的别捏——你可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封无痕惊讶地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无意间低下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竟然不知何时换了——这件白袍柔软滑贴,隐隐透出旭日般的光芒。再凝神一看对面那女子,但见她的衣着貌似寻常,然而细看之下,却也似乎透着星月之光。而他此刻所在的地方,竟然也不是方才那座诡异的地宫里!——这里,是一个式样有些古怪的宽大宫室,身边罗列着的都是些日常的器具之物,其上镂刻着奇异的异族图腾与花纹,整个室内宛如被天光所照耀着般,明亮异常。
封无痕看着眼前这令他触目惊心的一切,茫然低喃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便听对面的女子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个方法对于整个王族来说,都太过残忍了……但是,紫微圣女的话断不会有错——我们今日的死,将换回的,是整个族类今后的永生。”她清秀的眉间掠过一丝凌厉决然之色:“七千年又如何?总好过现在这样,一日拖一日地下去,人心早已涣散,最终也免不了全部消亡的劫数!
“丰轩,你今天究竟怎么了?之前你不是也赞同这个提议的吗?七星之中,你与尘谙皆已经同意,别人也就自不会再有什么异议。匀烨和茱儿眼下虽然不在,但若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想必也是会赶回来的——我们总要抱着这一线希望啊。”她挽起封无痕的手,便向外走去,“圣女和尘谙、倾颜都已经先行一步前往碧落山了,我们去看看初怀那边怎么样了。”
封无痕此时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而这个女子刚才所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只得闷闷地跟着她走。
转过几道曲折迂拐的长廊、绕过一座座带有浓重异族风情的宫室,二人终于来到破军大殿门口。
身旁的女子敲了敲殿门,须臾后,大殿之门缓缓开启,封无痕终于见到了那个眼神阴鸷沉郁的少年——初怀。
看着对面之人那俊美超逸的脸庞、刀削般的薄唇,封无痕心中不由发出喟叹:此人不是禁凌雪又是谁?
一时间,他心中堆积的不解和疑惑如惊涛骇浪般袭来,浑身有种即将瘫软跪地的感觉——这所有的种种,都像是发了一场荒谬的大梦,老天又何故要开这种无趣的玩笑?
那名为初怀的少年淡淡看了他们一眼,似是极为不情愿地开口道,“丰轩,式微,你们来了?”
封无痕心中一顿:原来,身边这女子名为式微。不是禁凌叶……
就听式微开口道:“初怀,你都准备好了吗?”
初怀嗤笑一声,抬起双眸看着他们,“死,也要有什么准备吗?”随即率先一步,走了出去。
在他身后,一只白羽小鸟突然挣着翅膀从殿中疾速飞出来,在他身边扑腾了几下,待他伸出手之后,稳稳地落在他手掌心里。
这时,封无痕见到式微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初怀看着立在掌中的小鸟,有些揶揄地笑了起来:“怎么,连我去死你都要跟着么?莫非,你真的看上我了?”
但听那小鸟悲鸣一声,恋恋不舍地在他身边飞绕了几圈后,便转向辽远的天际振翅而去。
初怀顿时鄙夷地笑道:“果真是贪生怕死的畜生。”
一霎间,忽然有一种莫名的冲动自封无痕心间升起,他很想问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何这姐弟二人,竟会变得这般古怪?
然而,下一刻,但听式微口诵咒诀,不知用了什么法术,顷刻之间,他们竟已到了碧落山下。
封无痕这时才惊愕地发觉,原来他之前所寻到的那座地宫,就位于碧落山的山腹之内。
仿佛是害怕禁凌叶再度从他身边走丢一般,他不经意间拉起了式微的手。
式微看了他一眼,语声依旧淡漠:“丰轩,祭祀仪式的一切,紫微圣女应该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不会害怕——不管要等待多久,只要今后还有见面的机会,我就不会害怕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