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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她不能让这种感觉再持续下去!
如若……“觉醒”必将伴随着那种撕心裂肺的、生生世世纠缠于心的痛苦烙记;而觉醒的力量必将粉碎她“那一世”、所有作为一个“人”的记忆、更要完全从时空里抹杀掉“许文彬”这个人的存在……那样的话,那样的话……
文彬……
文彬。
你让我如何能够,舍弃你?
此生此世,我既是冷汐昀,便是你命中的妻。
当现实的肉体被禁锢在幽暗神殿中的三日三夜里,她的意识仿佛游离去了很远的地方……在那不知是前身抑或后世的时空里,她做了一个很漫长、很漫长的梦。
梦境的内容亲切而模糊,仿佛是由一张张微微泛黄的旧相片黏拼而成。然而,在那个渺远的梦境里,她日夜深切思念的、那个少年的面容,却是那样的清晰活现……
文彬,文彬,文彬啊……绯衣女子匍匐在漆黑的神殿里,泪珠从她平素冷如冰霜的颊边成串滑落。
“开阳,你这又是何苦啊?”一个低沉肃穆的男子声音在她头顶沉沉叹息。
然而,绯衣女子只是从唇间挣扎出一句虚弱的低语、混合着一丝嘲讽的冷笑:“你……永远不会懂的。”
旋即她身子一沉,骤然失去意识、昏倒在神殿内冰冷的玉石地面上,幽沈的暗色转瞬即将她重重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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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绯衣女子昏迷的这三日间,非天圣宫内那座纯白色的房子里,白衣少年时常静卧在洁白的床铺上,出神地瞪着头顶的天花板,不知在想着什么。
在他对面,一双泛着微漠银光的眼睛似乎蕴含着无尽的活力,定定凝视着他,仿佛永远不觉疲倦。
继他回到非天神宫苏醒过来,已过去了三日。在这三日里,二人间原本僵硬的气氛已在不知不觉中得到了缓解。面对少女殷勤的服侍与嘘寒问暖,禁凌雪始终维系着以往不冷不热的态度。
此刻,少女娇软的声音又在他耳畔轻轻戏弄道:“怎么?阿雪又睡不着了吗?你这一次,梦见的又是什么呀?”
她喜欢听他倾诉自己的梦境——无论完整的故事、抑或支离破碎的片段。只要是他的故事,她都乐意倾听。在很多个无眠的夜晚,他们就这样相依坐在床上,轻声地说着那些梦呓般的话语。
禁凌雪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披衣起身。然而,他才掀开帷幔、还未下床,胧便迫不及待地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催问道:“你快说嘛,这次梦见的又是什么?是美丽的凤凰?还是会说话的栏杆?”
“……是一只,飞不动的小鸟。”禁凌雪整了整衣带,靠着床栏坐好,淡淡地答道。
话音才落,他便听见对面的胧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他嘴角微微牵起一缕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淡然而慵懒:“一只又懒又笨的小鸟啊,若是我不收留的话,真的很难想象它会去哪里。”
“那……”胧小心翼翼地问道:“它有没有说什么?”
“小鸟怎么会说话呢?”禁凌雪笑着揶揄道,“它整日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傻头傻脑的。你不是自命不凡的解梦人吗,那么你来说说看,这个梦又是什么意思?”
然而,这一次,胧却没有回答他,而是蓦地红了脸,低头浅笑不语。
吃了睡睡了吃、傻头傻脑……原来,七千年前的自己,就是这般模样的啊。
“胧?”耳畔,那个温和的男音惊回了她短暂的失神。她猛地抬起头,“啊?”
话音未落,便对上了他那双温润的眼眸,令她心脏都几乎漏跳了一拍。
那双眼睛在慢慢欺近,最终在她面前的咫尺之外顿住。
她不由得立时屏住呼吸,便觉脸颊蓦地燃过一阵温热——他竟是……吻了她!
即便是这样浅尝辄止的吻,也令她骤然耳红心跳不已。
那个冷漠寡言的少年,何时变得这么……
思绪纷纭之际,她已然被他倏然圈近了怀里。她登时脱口发出一声惊呼,含杂着不解与怀疑:“雪?”
耳畔传来他低缓柔沉的声音,“胧,喜欢和我在一起吗?”
她无言地点了点头,旋即顺势乖巧地将脸埋在他的肩头。
便听他又幽幽问道:“无论我要去哪里,你都会跟我一起去的,是吗?”
胧听着有些疑惑,但仍旧轻轻点了点头。
便听他喜道:“那么……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
这样低沉而带着某种蛊惑意味的声音,令她狂热的心跳骤然冷却下来。
这一切,原来……不过是他想走出非天神宫的借口吗?
“雪……”她望住他,迟疑地问道,“你不喜欢这里吗?”
“这种连阳光都看不见的地方,有什么好呢?”禁凌雪的话语中听不出什么感情,“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外面有好多好多比这里好玩的新奇地方,还有好多好多有趣的新鲜东西……胧,你愿意陪我同去吗?”
她自是想去的。即便……明知他只是在欺骗自己。外面的世界,她自然可以通过水镜看得一清二楚,然而,毕竟已经太久太久、不曾亲自体验过了啊。几千年了……作为非天圣宫的圣女、和圣君龙阙的妹妹,未得哥哥的准许,她又怎能擅自离开圣宫?而几千年前,和哥哥同在蜀山修道的那些珍贵的回忆、那些与哥哥同作为“人”时的记忆中那丝丝缕缕的温暖亲情,早已遥远得仿如隔世……
胧缓缓用力挣脱了他的怀抱,旋即垂下头,低声道:“你若是想离开这里,等时辰到了,哥哥自然会放走。你不必……不必如此……勉强自己,这样对我……我并非非要你喜欢我不可,更不会因为你怠慢我而为难你……我才不会那么小气……”
她还待再说下去,却被一个温柔而又不容抗拒的力量骤然拉至禁凌雪近侧。
他认真地看着她,目光灼灼令胧心都为之震颤。长久的凝视之中,他忽地低下脸,轻轻锁住了她的唇,细细密密地轻咬着她的柔软,舌尖探入她的齿间,引得她娇躯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
她待要抗拒这怀抱的温度,禁凌雪又不容分说地将她拉近,像是要刻意点燃她体内的火苗般,深深吻住她。
胧无措地轻抵着他的肩膀,他的举动……实在出乎自己的意料。然而,却又是这般的温柔缱绻,仿佛在她体内烧起了一场难以扑灭的大火。她颤抖着身躯,不由自主地伸手揽住他的颈项。
他的手旋而略带笨拙地解开她的衣带,薄唇转而吮噬她柔润温滑的耳垂。
胧趁着口唇短暂的空隙,慌忙嗫嚅道:“不可以……”
然而,她的声音却早已再不复平日的清润——这声低柔缠绵的娇呼才一出口,便更让她无地自容,瞬间羞红了脖子。
禁凌雪顺势吻住她玉润的脖颈,在她耳畔低笑着问,“为什么不可以?”却不给她丝毫回答的机会,温热的唇再度重重扫过她面颊。
他们的气息在低回缠绕间融为一体,层层衣物已散落在床头。
胧喘息着攀住面前厚实的胸膛,感觉贴身的衣物在他的指尖一寸寸滑落,她轻轻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任那骨节分明的手掌在她的娇躯上来回游走。
滚烫如火的男性身体将她压入身下柔软的床榻,锦被之下浸渍着绵绵不绝的馨香。
满室柔情,几可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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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儿啊,你为何会离开你的同类,飞来这片黄沙里呢?”弥蒙中,她仿佛再次听见,那个年轻祭司将它捧在掌心,低声问着她,手指同时轻轻梳理着她丰柔的羽毛。
她便是在那一刻动情的。
她听见那个身着白衣的年轻祭司轻笑起来,眼底却是道不尽的悲凉,“我所想要的,终究是从不曾得到过。这世间苦乐,永远都是我独自一人担负、独自一人分享。若是你也觉得孤独,可愿意留下来陪我?”
她在手掌中轻轻点着头,薄薄的翅膀轻抚过他掌心的纹路,仿佛要给予些什么。
她不过是一只平凡的飞鸟,独自在沙漠里迷了路,恰遇上一株可供停歇的树,便在枝头歇息。
一觉醒来,却是被这掌心的温度吸引,振翅徘徊,不肯离去。
那些在风中传唱不息的、令世人肝肠寸断的故事,其最初的最初,或许,只是一个不经意的照面。
而他们之间,是没有故事的——一个身长玉立的祭司、和一只离群的小鸟之间,是不会因为一个偶然的驻足而惊天动地。
为之剧烈颤抖的,只有一颗小得不被任何人看见的心脏。
她每一日都悉心梳理着自己的羽毛,在无数个星光明亮的夜晚,陪着他坐在大殿的屋顶上。风吹来的时候,小鸟身上的羽毛总是凌乱的,任她如何费力,都打理不好。她心下着急,抬眸仰望那神色恍惚的少年,却不知在身边少年的眼里,这只小鸟身上再大的变化,都是毫不起眼的。
她在心间无数次地描摹着少年的容颜,一遍遍地向苍天祈求:若有来生,请赐予她一个女子的容颜,请让他们再一次相遇,不论……最终会是何样的境遇,她都愿意面对。
当那个毁天灭地的时刻降临之际,无言的苍天,似乎终于听见了这只小鸟心底的祈祷。
“不论是何样的境遇,你都愿意面对吗?”
“是的!”她奋力拍打着翅膀,告知那个威严冷酷的声音自己的决心。
那个声音再度透空传来:“即便是数千年的孤寂,你也甘愿忍受吗?”
她毫不犹豫地回答:“是。”
后来她才知道,当时那个与自己对话的人,其实,便是幽宸国的末代圣女。她在转世之后,其中的一半魂魄,便成为了如今的非天圣君——被此刻的她,称作哥哥的那个人。
那段漫长的时光,那无尽的轮回,仿佛没有尽头……
久违的人啊,我在这里等你,已等到几乎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我原来是在等你。
而这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
我们此刻离得这样近、这样近,好像只要一伸手,就能将对方生生世世拥在怀里。
但是初怀,你还记得我吗?
初怀,初怀啊……她在心底里声声唤着这个名字,泪水终于顺着脸颊如珠线般滴滴滑落。
原来,这就是我等来的境遇。你的心里,还是只有那个伤你最深的人。我于你而言,不过是可有可无。
并不是我来得晚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