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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析元和许炎只在报纸杂志上见过赌王的照片,但真正见到本人时,也难免心里会有所波动。
眼前这白发苍苍的老人就是曾经叱咤风云的赌王么?
看上去很普通,干瘦的身体,布满皱纹的面容,颧骨很高,脸上还有老年斑。
唯一不同的就是赌王的眼神并不像普通老人那么浑浊,依旧炯炯有神,仿佛一眼就能看进你心里去。
赌王坐在一张金丝楠木的太师椅上,站在他身边的人是他最小的姨太太,今年也有五十多岁了,看起来挺温柔贤惠的样子。她能在赌王身边随时陪同,可见赌王对她的喜爱。
容析元和许炎分别站得笔直,恭敬地向赌王微微鞠躬,以示尊重。
“冒昧打扰,还望见谅。”容析元率先开口,神色淡然,不卑不亢。既有晚辈的礼貌,却也不会太低微,毕竟他也是有身份的人。
许炎也没怠慢,冲着赌王欠了欠身子说:“何老先生老当益壮,今日一见,可比报纸上精神多了!”
赌王面对两个后生晚辈,皱巴巴的脸上看不出明显的表情,只是淡淡地点头示意,而在他身边的姨太就开口说话了。
“你们长话短说,我老公平时很少见客,这次是看在卢老先生的面子上,希望你们明白,会见的时间很珍贵。”
这女人说话还真直接,也不怕得罪人?
当然不怕了,赌王的女人,谁敢惹?不是忌讳她,而是赌王身份太高,世人对他只有敬仰,鲜少有人不尊敬的。
容析元也干脆,上前一步说:“既如此,何老先生,那我们就进入正题吧。这次前来叨扰,实在是因为前段时间在香港,我和我太太遭遇到了一伙歹徒的袭击,后来我查到,对方的真正目标不是我,而是我太太。正巧,这个人目前就在葡京赌场,还请何老先生主持公道。”
何宏森没有立刻发话,只是静静地观察容析元,他发现这位年轻人并不紧张,不像有的人见到他,会因为太激动太敬畏而导致说话都结巴,那种人他见过太多,通常都是没兴趣谈下去的。
但眼前两位年轻人似乎很不一般,这到是让赌王的眼神兴起了一丝丝波澜。
☆、人死了
见赌王不语,不知对方在想什么,许炎也赶紧地表态:“何老先生想必已经知晓在香港发生的事情了,其实我跟容析元的太太也是朋友,此次前来,是希望何老先生高抬贵手,将那人交给我们处置。若能成全,小子们不甚感激。”
赌王的嘴角微微动了动,目光在容析元和许炎两人身上来回游移,眼底隐含一缕惊讶与赞赏。
“你们……究竟凭什么以为我会答应你们?马胜吉是何家前任管家的儿子,这点,相信你们已经了解了。而我和你们非亲非故,有什么理由将人交给你们?”赌王苍老沙哑的声音说得很缓慢,但却有种令人不容小觑的压迫感,天生的上位者气势,即使这个年纪了也丝毫不能小看。
赌王这么说,是容析元和许炎早就料到的,但亲耳听到又是一回事,心里不由得同时一叹……赌王也是个很任xing的人啊。
许炎这时也变得严肃起来,郑重其事地说:“何老先生,您一世英名,我们做晚辈的就不拐弯抹角了。实际上,我们是觉得,可以跟何家成为盟友,这么一来,马胜吉的事,就好办了。”
“没错,何老先生,今时不同往日,何家虽然目前无人敢撼动,但以后的事,谁都难以下断论,毕竟,多个朋友,总是好的,您说是么?”容析元笑意不减,目光清澈,他像是不知道自己这话将有可能会触怒了赌王!
果然,那姨太脸色一变,声音陡然拔高:“你竟敢这样跟赌王说话?敢威胁赌王,你是不是不想活着走出赌场?”
许炎忍不住翻白眼,容析元说话也太直接了吧,这可是赌王的地盘啊!但是,话都说出来了,收不回去,而此刻两人是一条船上的蚱蜢,一损俱损。
“嘿嘿……请息怒……请息怒……其实他没有恶意,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赌王英明,一定知道,其实他不是危言耸听,如今这局势嘛,确实不像二十年前那么乐观了,不过不要紧,有了容家和我许家的帮助,一旦成为盟友,对彼此有益无害,何老先生,您目光如炬,个中道理,您比咱们清楚啊。”许炎虽然脸上在笑,心里也不踏实,赌王的脾气,谁都摸不透,万一真的翻脸,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霎时,这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出奇的,赌王没有发怒,但却绷紧了脸,表情异常沉重,像是在考虑什么重大决策。
赌王当然知道容析元和许炎的背景了,也正是因为知道,才会同意会客,否则,一般人怎么可能见到赌王。
而赌王很清楚,两个年轻人提出的条件,其实并不是荒诞之举。赌王的产业面临什么困境,他自己比任何人都明白,所以他没有发火,可这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面子上不好过啊,被两个后生晚辈一语戳中他的心病,这感觉不仅无奈,还有点不甘。
好半晌,只见赌王才长长地叹了口气:“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老了,真的老了,如今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既如此,你们就说说,成为盟友,你们的诚意是什么?”
这意思就是,你们拿什么条件出来呢?
容析元对赌王的态度,早在预料中,当即爽朗地说道:“天空海阔,听闻何家有意向在拿赌牌,在公海开辟何家的赌船,如果是这样,那很荣幸,鄙人或许能助一臂之力。”
“嗯?”赌王那两条白色的眉毛挑了起来,显然,他也惊诧了。
“想不到你的消息还很灵通,这件事,外界不知道。”赌王看容析元的眼神又有了变化,越发觉得此人不简单。
许炎也不甘落后,大刺刺地说:“何老先生,如果赌船的事落实了,许家会派一众精英前往,为何家的赌船保驾护航。请原谅我这么说不是在小看何家的实力,只是,许家对海上作业还是很熟悉的,相信能为何家提供一定的助益。”
许炎没有吹牛,说得很中肯。确实,何家在澳门那是神一般的存在,但是,在公海开赌船,这可不是在陆地啊,除了需要自己人,还需要一批熟悉海上作业的熟手,而许家就是海上的霸主,如果能得到许家派去的精英,无疑是何家的得力助手。
姨太眼中露出不屑,显然不相信两个年轻人真的那么了不起。
但何宏森是什么人物?眼光犀利独到,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眼前的两位,如果真成为何家的盟友,对何家真的会是一件意义深远的事。
澳门,转来转去就只有一条街,30是多平方公里的地方,无论什么产业,都可坑有饱和的时候。何家这些年都在致力谋求多方位发展,开辟赌船,是何家的一个战略措施,是必须要进行的计划。
何宏森沉默一会儿,忽地迸发出低沉的笑声,赞赏之色越发浓郁。
“好,好,好!两位盟友,希望你们言而有信,废话不多说,我立刻派人去将马胜吉带上来。”赌王这么冷静的人也不由得有一分兴奋了,对两位盟友很满意。
闻言,容析元和许炎这才如释重负,看来,这次是赌对了!
当然是对的,因为容析元瞅准了赌王现在的状态,毕竟九十高龄了,当然要为后代打算,为了保住家业,除了有一个得力的继承人,还必须要有足够实力的人成为何家的盟友。
赌王也担心自己哪天走了,万一何家的产业遭遇不测,有几个是可靠的朋友可以帮忙的?一切都要防患于未然,不能等危机来了才抱佛脚,那时已经迟了。有高瞻远瞩的目光,才能站到更高的位置,守得住江山。赌王不愧是赌王,早就明白这一点。
比起何家的兴衰,一个马胜吉又算什么?顾全大局,衡量轻重,赌王当然会交出马胜吉了。
这就是,容析元他们的筹码足够,便能换取到想要的东西。
姨太就不高兴了,她昨天还在马胜吉面前拍着胸脯说没事,说赌王会保他,可现在,来了两个年轻人,半小时不到就将赌王说服了。最让她难以释怀的是,赌王这回没有跟她商量,没问她的意见,直接拍板决定了。那可是何家的盟友,这么重要的事,她怎能不参与意见?
这位排在最末的姨太,是赌王最chong的女人,自从赌王身体不如以前了,这女人就越来越多地开始参与何家的决策。
而赌王也很纵容她,不少关系到决策方面的,都会跟她商量商量再做决定。但今天却没有。
姨太很不服气,越想越不是滋味,看向容析元和许炎的眼神也更加不屑与嫌恶。
容析元和许炎还沉浸在喜悦中,因为目的达到了,说服了赌王,接下来就是等着接手马胜吉了。
马胜吉是关键人物,有他在,就能知道幕后主使的是谁,找出那个隐患,尤歌的安全就解决了,也省得容析元总是担心这个问题。
马胜吉只怕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以为的避风港,竟如此脆弱。他想得太美好了,以为凭着父亲生前在何家做管家的经历,何宏森一定会念旧情保他一命。但他其实一点都不了解,能成为一代豪杰的人物,岂会不知轻重?
家族利益高于一切,容析元和许炎两人提出的条件太令人动心了,是何家目前正需要的,自然就一拍即合。
何宏森的手下去带马胜吉了,容析元和许炎在这等着,感觉一分一秒都挺长的。
过去了大约十分钟,还不见人来,何宏森有点不耐烦,拿出对讲机,交给姨太,叫她问问怎么回事。
姨太懒洋洋地接过,显得很不情愿的样子,但也不敢违背赌王的意思,只能打开对讲机。
“喂,阿标,怎么这么慢啊,人带上来了吗?”
对讲机里传来一个急切的男声,带着几分惊慌:“太太,老爷,大事不好了……我刚刚到马胜吉的房间,发现他……他……他死了!”
“什么?!”
“死?”
“死了?”
几声惊呼,分别出自姨太和容析元、许炎。
赌王听到这个消息也是脸色骤变,眼中两道凌厉的精光迸出,低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