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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老人都说记得,但是多年前他居住的木屋起火,说是烧死在里面了。明朗听了之后,许久都没有说话。
她调查过,木屋起火的时候,确实发现了一具尸体,但是她不相信是他。只是前思后想,她有什么理由不相信?除了他,还有谁住在木屋里?
明朗很少说话了,那天见阿涛在抽烟,她也顺手燃起一根烟,见她熟练的姿势,阿涛惊疑地道:“你会抽烟啊?”
“是的,以前抽过,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戒掉了!”明朗随便抽了两口,然后把烟丢在地上踩熄。
阿涛凑过来,小声地问道:“其实,你以前是不是出来卖的?”
见她微微错愕,他连忙解释道:“不要误会,我是绝对没有轻看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一个这么年轻的女人,就有这么多钱,不过其实也没什么的,现在的社会都是笑贫不笑娼。”城中村里有很多女人倚门卖笑,租一个小单间,价钱从三十到一百不等,阿涛以前是常客。
明朗笑了笑,不说话。
阿涛见她不说话,也只是讪讪的笑了笑,不再追问了,不管如何,明朗是他们一家的大恩人,她是毒贩也好,是卖笑的也好,他都感激她。
阿丽在档口洗碗,依稀听到阿涛的问话,她操起一个勺子就走过来,敲了一下阿涛的脑袋,“要死啊你?乱说什么鬼东西?”
阿涛从以前的恶夫变成了妻管严,见老婆发怒,他连忙举手道:“没有没有,就随便问问,没有什么意思的!”
阿丽歉意地对明朗道:“你不要介意,他口臭!”
明朗摆摆手,“没事!”
日子慢慢地过去,转眼间,明朗已经离职快两个月了,她一天三顿都吃阿丽做的饭菜,她甚至还开玩笑说:“下辈子我要是男人,一定娶你!”
阿涛就抗议了,“什么话?我可是跟她许过三生的,她下辈子下下辈子还是我的老婆。”
明朗笑笑,很羡慕这对夫妻平凡的恩爱。
明朗以为,这辈子就是这样过去了,一年半的日子很快就会过去,她庆幸在她最后的日子里,回到这里,这里有太多的幸福,足以支撑她度过每一个痛苦的夜晚。
而她相信,有一天,阿丽夫妇发现她死在出租屋里,一定会为她收尸的。
但是,两个人的出现,打破了她平静安宁的生活。原来,想好好找个地方死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找来的人是张子菁和甄阳,明朗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袖卫衣,下面搭配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脸上没有任何脂粉,就在快餐店接见了两位在广市乃至亚洲都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明小姐,之前你入院观察一晚上,医生在你昏迷的时候抽过血,化验过你跟真真的骨髓吻合,我求你捐赠骨髓给她,她能不能活下去,全仗你的善念!”张子菁如今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董事长,她是一位卑微的母亲。
“阿涛!”明朗并不直接回答,只是抬头喊了一声。
“来了!”阿涛和阿丽都躲在一边,这两位穿着华贵,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大人物,他们也不敢上前。
“给我一根烟!”明朗道。
烟雾自明朗的修长的手指悠悠升起,烟雾萦绕间,明朗看到他们迫切而哀求的眼神。
张子菁见她不做声,又低声道:“你要什么条件,尽管开,多少钱都可以!”
明朗快速地抽了两口,抬眸问道:“你很在乎你的女儿?”
张子菁不知道她为何这样问,只是也不隐瞒,重重地点头,“没错,我很在乎!”
“哪怕要你用整个秦煌集团来交换,你都在所不惜?”明朗问道。
张子菁一愣,有些薄怒,“你的胃口未免太大了吧?”
“你只回答我是与不是!”
张子菁沉默了一下,抬头坚定地道:“是!”
烟雾很呛,呛得明朗的眼睛都要冒出水来,她咳嗽了两声,又深深地抽了两口烟,淡淡地道:“让我考虑两天!”
张子菁急了,“你还要考虑什么?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的!”
明朗抬头,凌厉地看着她,尖锐地道:“我要的东西,你一辈子都给不了我!”
甄阳一直看着明朗,她消瘦了很多,下巴都尖了,面容有一股颓废的气息,或者说她周身都散发一种颓废的气息,刚才来的时候,看到她端着盆子跟那些农民工聊天,她笑得很开心,但是,笑声中,还是有一种落寞。
“你要什么?”甄阳沉声问道,“或者是你要怎么样,才肯捐骨髓给真真?”
“我说过,容我考虑两天!”明朗把烟掐灭,快速地道:“两位先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忙!”
张子菁还要再说什么,甄阳拉着她,“阿姨,让她考虑一下!”
张子菁低低地道:“我跟你赔礼道歉,我以前这样对你确实是我不对,求你原谅我!”声音微微哽咽,再度抬头,她的眼中有泪光闪动,“但是我求求你,真真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孩子,她的人生不应该到如花年岁就嘎然而止,她还有很多事情想做,你好好考虑,好吗?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真的,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明朗转身大步离开!
这一晚,她睡不着,也没有吃安眠药。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条鸡心金链子,鸡心是可以打开的,里面有一张发黄的小照片。
照片有三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手上抱着一个婴儿,男的丰神俊逸,女的貌美如花,那婴儿,大概也是刚足月,胖嘟嘟的,他们的笑容都很灿烂,很幸福…
她拉过棉被,蒙住自己的头,棉被底下,发出压抑而沉痛的呜咽。
许久,她拉开棉被,久久地凝望着鸡心链坠上的照片。
最后,她胡乱地把项链丢进垃圾篓里,喝下一杯隔夜的冷水,满屋子里转转,想找跟烟来抽,但是,屋子里连一根烟头都找不到,也不愿意出去,只得重新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发呆。
然后,她又像个疯子一样跳起来把垃圾篓里的项链找出来,放在床头,陪着自己睡觉。
第八章我要你娶我
木门“咚咚咚”作响,阿涛在门外喊道:“明朗,明朗……!”
如果是阿丽来敲门,她是不搭理的,因为阿丽很识趣,敲几下不开,她就会走,但是阿涛是会从天亮一直敲到世界末日的。
她懒洋洋地起身拉开门,阿涛指着身后的甄阳道道:“这位先生说来找你,对了,他还把我的老自行车送回来了,说是你骑出去的!”说完,颇有深意地瞧了她一眼。
明朗心头大窘,但是多年来练就的厚颜无耻术与睁眼说瞎话的能耐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她错愕地道:“是吗?难道说我的梦游症又犯了?”
“大概是的!”阿涛接受了她的解释,有些可怜地看着她,还有这破病啊,“你们聊,阿丽忙得要死呢!”说完,扭身就走了。
甄阳站在走廊,他高大颀长的身姿显得走廊越发的窄小,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没有系领带,外套搭在手腕中,显得有几分雅痞的帅气。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甄阳见明朗挡在门口,轻声问道。
明朗呃了一声,侧身让开,“请进,只是寒舍简陋,望贵客不要嫌弃!”
甄阳打量着这家十五平方左右的寒舍,确实真是够寒酸的,床前斜斜站着一张小板凳,除了床之外,便再没有多余的家具了。地上有一只箱子,估计是她全部的家当。箱子旁边是一双高跟鞋,再旁边的角落里,是一些纸皮和汽水罐,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收破烂的家里。
“请坐!”明朗道。
甄阳哭笑不得,坐哪里?坐小板凳上?还是坐床上?她的床上内衣乱丢,如果没看错,枕头上面那一只,应该是臭袜子吧?
权衡之下,他还是委身于小板凳。只是,他一米八五的身高坐在一张不足十厘米的小板凳上,怎么看怎么别扭。
“你不是说和你家人一起住吗?”甄阳到底是坐不下去,只得站起来跟她说话。
明朗嗯了一声,“是的!”
“请问,你的家人在哪里?”
“出去上班了!”明朗说着谁都不相信的话。
甄阳无语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明朗躺在床上,脑袋晕坨坨的,“不去!”
“这里没法好好说话!”甄阳有些微愠,有这么懒惰的女人吗?屋子虽小,可若是收拾一下还是可以住人的,她偏弄得跟老鼠窝一样。
“那就别说话,来,陪我睡觉吧!”明朗伸手招呼他。
甄阳伸手拉她,把她整个从床上捞起,“走,我们必须好好谈谈!”
明朗放软了身体,就跟一条软皮蛇一样,“我没力气,你背我下去!”
甄阳真想把这个女人狠狠地摔在地上,但是,有求于人矮人一截,他强吞下一口气,“好,我背你下去!”
他还真的背起了明朗,从窄小的楼道里走下去。
明朗闭上眼睛,脑子里响起一句话:“宝贝乖乖,爸爸背你去买糖糖吃,吃了糖糖长蛀牙,可就要疼死宝贝了!”
“我要吃波板糖!”她在他耳边道。
“闭嘴,那是小孩儿玩意!”甄阳咬牙切齿地道。
“我吃又不是你吃,你不买给我,我就不去了!”明朗说着,便要挣扎下来。
“好,买,我这就去买!”甄阳恨恨地道,他放下她,自己一个人走向小卖部买了一捆波板糖回来塞给她,“吃,吃个够!”明朗怔怔地看着那些波板糖,和记忆中的很不一样。她勉强笑了笑,知道自己刚才的要求有些幼稚和过分,“走吧,是不是找个地方说话?”
“我车子就在村口!”见她忽然正常了,他又有些不习惯了。其实,她胡搅蛮缠的时候,还挺……可爱的。
两人坐在车子上说话,明朗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波板糖,心不在焉地听着甄阳的话。
“真真她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孩,她连蚂蚁都不会踩死,又特别的善解人意,孝顺……”见她不做声,他用近乎恳求的语气问她,“你到底要什么条件才肯救她?”
明朗抬头,阳光从车窗外透进来,她觉得有些刺眼,她伸手挡了一下,道:“两个条件,你们做到的话我愿意捐赠骨髓给她!”
“真的?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