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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年轻时候是一名军人,就在本市军区大院给曲司令当司机,当年十几岁的张景还在中考之后去过那里,就是那时,她认识了曲治尧。
3那一年
那一年,那一天。
回想起来,世上所有的故事都会发生在那一天,那一天对其他人来说可能平淡无奇,甚至就连你也不觉得那一天有什么特别,可是很多年后再回想,后来再多的每一天都没有那一年那一天,初夏韶光,明艳动人。
回忆可以很美,只是因为值得你回忆的那个人很美。
张景第一次见到曲治尧的时候,她初三刚毕业,只有十四岁。
她考完试放暑假,妈妈带弟弟去了乡下外婆家,她跟着给司令当司机的爸爸去了军区大院,曲司令还有司令夫人都很和善,两位老人家大抵是子孙不在身边,对她特别好,让她开心住下来。
那一天,司令夫人兴高采烈的告诉她,今天她大学刚毕业的孙子会来,让她陪她坐在院子里等他。司令夫人拍拍她的头,笑着说,“你看,那个就是曲治尧。”
她顺着司令夫人指的方向探出头。
这一秒钟和下一秒钟刹那间变的不一样了。
初夏傍晚,红霞满天,军区大院的柏树郁郁葱葱,身材高大,肤色健康的曲治尧身穿米色T恤,藏青色裤子,快步从深绿丛中迎面走来,披着一身晚霞的金光,面带温和笑意,像个优雅的王子。
知道什么叫一见钟情吗?
世间所有事都是那么充满奇迹,有时候对一个人一见钟情是不需要理由的,仅仅是为那一刻怦然心动,可能仅仅是因为对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微笑,就是那样顺势探头间惊瞥到的身影,竟深深地印到了十四岁少女的心间。
后来张景学医之后再回想那瞬间一瞥,十四岁少女雌激素分泌,大脑中不断释放神经递质,血液中多巴胺浓度不断升高,初夏傍晚三十二点五摄氏度的气温,所有的一切,化学反应,物理变化,让正处在花季中的少女红了脸庞,身体开始变得暖洋洋的,轻飘飘的仿佛踏在云端。
他走进院子里后,先问候司令夫人,然后抬起干净修长的大手摸摸她的头,微笑着问,“这是谁家的小妹妹?”
他的眼睫毛很长,眼睛很明亮,随意看人也像是专注的样子。
她呆呆的看着曲治尧,大脑一片空白,只能随着他的思维跳跃,“张德广家的张景。”
曲治尧的眼睛里含着笑意,“哦?原来是张叔家的。我叫曲治尧,治理的治,尧舜禹的尧,我二十二,比你大很多,你要叫我哥哥。”
她不记得当时有没有喊他哥哥,因为有另一个消息冲击了她的大脑,让她无暇再想其他,司令夫人说曲治尧要在这里住一个暑假。
记得那一个暑假她很快乐,曲治尧每天早上都会在军区大院的操场上打篮球,她会每天早上比他起的更早,去操场跑步,然后装作不经意的偶遇,其实她是存了小心思的,她实在是每天都想见到笑着让她叫哥哥的曲治尧。
“曲大哥。”虽然不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害羞,但张景仍有些不好意思。
他一跃而起,篮球好似长了眼一般,准确的向着框里飞进,他笑着同她打招呼,“早上好,小景。”
“曲大哥,你流了好多汗,我带了可乐,给你喝一罐。”她踮起脚,将手中插着吸管的可乐罐递到他眼前,他因两手抱着篮球,并有接过去,只是略一低头,就着她的手吸了一口。
“嗯,很清凉。”因为迎着初升起的阳光,他眯着眼睛,笑的很亲切,好像她真的是他的小妹妹一般。
张景永远都不会忘记,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是她生命中最灿烂的时刻,一如天空中的朝霞,如果后来不发生那件事的话,那就更好了。
等曲治尧意识到自己失手的时候,球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道,直直的向张景砸去。
她只觉得头猛地一闷,而后便不受意识控制的向石板质的坐椅上摔去,接着好像头上有一股热乎乎的液体流了下来,她下意识的摸摸发痛的额头,不期然的擦了满手鲜血。
反应过来的曲治尧没有几乎没有浪费时间,一手捂着她的伤口,抱着她就往大院外面跑。
送曲司令回来的张德广正好碰见了这阵仗,被女儿满脸的血吓的腿都哆嗦了,曲治尧没有啰嗦,把她放在后座位上,接过车钥匙跳上驾驶位便启动车子,张德广被吓得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是爬上车跟着,一声声的叫着小景。
多年后张景仍然可以记得曲治尧抱她在怀里在医院奔跑,挂号,缝线,包扎,打点滴,闻着他身上浓重的汗味,她竟觉得无比安心,听着他越来越粗重的心跳,她只觉得十分悦耳,她很不厚道的想,头破血流的万分值得。
后来或许是因为曲治尧觉得对不起她,在她病好之后待她更好,近乎宠溺的好。不但陪她跑步锻炼,还教她学她一直渴望的素描。
她鼓起勇气问他,“曲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还是那般宠溺的笑,“因为你是妹妹。”
但是她一边痛恨曲治尧当她是小妹妹,一边害怕他不再拿她当小妹妹。她很清楚,不是小妹妹的话,就什么都不是了。
那是一场货真价实的暗恋,她想要靠近曲治尧,又不敢太靠近他,越靠近他越抑制不住暗恋他。十四岁的少女被这种矛盾的心情折磨,连坐着发呆都能唉声叹气,真是少女情怀总是诗,还是一首悲伤诗。
张景她从未这么渴望长大过,和他一样大,学他学过的东西,见他认识的人,看他看过的世界,走他走过的路,那样,他们是不是能靠近一点点,再靠近一点点。
从那一年开始,每一年的寒暑假张景都会找各种借口,缠着父亲带她去军区大院,张德广本来就极为宠她,便每年都会带她去一次,只有张景自己知道,她想找机会见曲治尧。
这一份被大雪掩埋在土地里,连春天都还未来得及见到的萌芽,最终还是被虐杀了。
高三那年寒假,张景随着父亲去军区大院,十八岁的张景已然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司令夫人直夸她越变越漂亮了,她陪着司令夫人聊天,但话题总是离不开曲治尧,她想,就算见不到他也要知道关于他的事吧。
司令夫人笑眯眯的告诉了她一件关于曲治尧的喜事,“小景,你看我都老糊涂了,我还没告诉你阿尧要结婚了吧?”
张景先是一怔,而后仿若整个人被抽去了精髓,她宁愿司令夫人没有告诉她这件关于曲大哥的喜事,她现在连期盼也没有了。
父亲送她回去的时候,她正好看见曲治尧与一位长发高挑美女迎面走过来,她实在是找不到什么来形容那个美女,多一分则多,少一分则少。高挑美女正笑着爬在他耳边说些什么,惹的他也是开怀大笑,她只能想到形容他们的一个词,郎才女貌。
四年前,同样的地方,同样的背景,身材高大,肤色健康的曲治尧身穿米色T恤,藏青色裤子,快步从深绿丛中迎面走来,披着一身晚霞的金光,面带温和笑意,像个优雅的王子。
她只看到了开头,却没有望见结尾,王子虽好,也要有公主相配。
曲治尧显然是看见了他们,和美女姐姐停下了脚步,微笑喊她,“小景。”
十年前的张景还不会掩饰自己,脑子里反反复复印的只有一件事,她的曲大哥就要结婚了,她的曲大哥就要是别人的新郎,如果在司令夫人面前她还能憋的住,那么现在听见熟悉的声音,她只觉得眼眶热热的,赶紧低下头。
“曲大哥,听说你就要结婚了,恭喜你。”她现在既嫉妒又羡慕美女姐姐能和曲大哥结婚,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她一直没有抬头,不敢再看他,头顶上的声音迟传来了十秒钟,“谢谢,小景。”
人这一辈子有很多次擦身而过,而她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
从那以后,没有人知道张景像变了个人一样,变的沉默不太爱说话,其他人都以为她长大了,变得懂事了,只有她自己知道,十四岁之后唯一的精神支柱倒塌了。
张景抱着被子睡得很沉,她梦到黄昏的太阳落到曲治尧的肩上,火红与深绿融合在一起,奇异的融合成了最美的颜色,她梦到初夏的操场,朝霞的照耀下,天地一片纯净,她梦到透明的阳光,阳光下曲治尧滴落的汗水,咚咚的心跳。
她梦到曲治尧握起她的手,梦到曲治尧抱着她奔跑,他的拥抱犹如捆绑,让人无力只想贪恋,她梦到…。
张景忽然觉得恍惚,仿佛昨夜星辰如梦,只是持续了太久,让她恍然之间当了真。他们相遇,相处,短暂的暗恋,苦涩而甜蜜,可是睁开眼睛就知道那不过是太真实的幻觉,自己仍然是那个傻乎乎偷偷凝望他的女孩,曲治尧注意到她的视线转头询问,她惊慌失措避开眼,看向别处。
故事也许就该停在那一刻,停在她心潮起伏的悸动,停在她蒙昧未知的暧昧,再完满不过。
张景感觉到清晨的阳光像金沙漫卷透过未拉窗帘的窗子洒进自己的房间。
时候差不多了。
她对自己说:天该亮了。
班还要上,日子还要照常过。
4发疯
早上妇产科依旧忙碌。
妇产科和其他科室不同,早上都是乱哄哄的,有宫口还未开全的产妇在病房里等待进产房的惨叫声,有宫外孕患者等待上手术台的疼痛□声,一个病人旁边都有五六个家属陪护,生怕出了什么事,还有查房商量病情的医生,来回打点滴的护士。
张景从进了科室穿上白大褂起就没闲过,来回查房,不停的询问患者夜间病情,给患者体检,下电子医嘱,遇上本院同事带来的熟人,还要停下手中的工作,帮他们额外看病,同事之间,难免会有熟人行个方便。
等所有事都忙完,张景抬头看办公室的钟,已经快十点了,她十点半还有个宫外孕的手术。她长吁一口气,坐下来喝口水,双手支着额头,闭目养神。
咚咚
又有人敲门,张景揉揉太阳穴,打起精神,机械式的换上笑容,“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