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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这样静静地听，他就不停地诉说，我明白，他知道，他明天就要走了，或许我们的生命轨迹再也没有交集，即使他把他压在心底的一切都告诉我，对他而言也只是埋进了树洞。
洗手间外面的洗手盆里，龙宸接了满满的一盆水，把脑袋埋在里面。不一会，又抬起头，对着另一个洗手盆狂吐不止。
不顾他浑身散发的酒气，我扶住他的肩，轻拍他的背。
“和我混在一起，不嫌脏？”龙宸眼神迷离地盯着我问。
“嫌，现在更脏。真想把你一脚踢出去！”我拧开水龙头；放水冲刷污物。
“你……真的让人猜不透。”
“那就不要猜！”我的语气带着轻蔑。
“以后发达了可要记得我……”
“凭你这头脑，出去打拼几年，开公司当老板，到时候我去给你打工。”我打趣。
龙宸眯着眼，说：“老板有那么好当？你呀……还是太嫩了！祖国的花骨朵……哥舍不得打击你……”
我反驳：“我说你行你就行！我是半仙我会算！”没喝多，我却说出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他忽然放声大笑，红得发紫的脸，张扬着别样的自信。
就在这时，我脸上的笑容收紧，那张熟悉的脸，近在咫尺，我不知道他站在这里多久，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只能从他迷离的眼神和红成熟螃蟹的脸判断，他喝了很多酒。
而扶着他的，是另一个女生，今天我们一起爬过山。
女生的脸忽然涨得通红，急忙解释：“你别误会，他是我哥哥！”
哥哥？我冷笑。安鑫跳了两个级，你要是比他小，我的名字倒着写！
那时候，云城中学有个非常奇怪的现象，女生要是想追一个男生，会想办法认他当哥哥，男生想要拒绝一个女生，就会选择认她做妹妹。这样，女生得愿以偿，男生也可以享受做哥哥的各种福利，光明正大地搞**不收费。
这只是我心里想的，但我不会把这么尖酸刻薄的自己暴露在他面前。我讨厌她挽着他的手臂，讨厌她叫他哥哥的声音甜得发腻，讨厌她看起来小鸟依人！
收拾五味陈杂的情绪，我勾勾唇角，用最灿烂的微笑回应她：“这样啊？谢谢你帮我照顾安鑫。”
龙宸打了个哈欠，说他要回旅馆睡觉，不用谁送，我刚要开口，他就已经不见踪影。
我扶着安鑫说：“走，我带你回家。”
他就像一只任我牵动的木偶，没有说话，由我带着走出深蓝。
没走几步路，街灯忽然熄了，安鑫问我：“你真的一点点都不介意吗？”
我知道，要他问出这样的问题，很不容易，只有黑夜才能给他这样的勇气。他以为我看不见他的脸，但他不知道，他的眼睛比夜空中的星星还要亮，即使我站在舞台上，也能根据他的眼睛，穿越台下的人海，锁定他的坐标。
他在看着我，我只能装作毫不在意得说：“我为什么要介意？你介意吗？”
我是问他介不介意我和龙宸。
“他不是我该介意的人……”安鑫喃喃自语。
回到家，我用热水器简单地给他洗过脸，又打了大半桶水，叫他泡脚。
“不要！”安鑫就像个耍赖的孩子，蜷在床上。
我飞速把被子一掀，扛着它走出去。身后的人无论怎么叫，我都当作没听见。
坐在客厅，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一阵犬吠声、开锁声，我知道，是蓝雪晴回来了！可是，都已经十二点过了！
点点一看到我就跑过来摇尾巴，蓝雪晴看起来呆呆的，手指勾着链条，眼睛通红，脸上还有泪痕。
“阿雪，怎么了？”我有些不自然地问。
她淡淡地答：“和他吵架了。”
“为什么？你脾气那么好，他说什么，你全当狗吠不就过去了！”我皱皱眉，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蓝雪晴说的他指她的继父。
“可是，他说我花钱花得太多，上大学要花更多的钱！我弟弟比我小一岁，他跟他爸，已经不读书了！我呢？不知道还要读到猴年马月！”蓝雪晴干笑两声，继续说，“大姐姐，我已经决定不上高中了，我想现在就出去打工！”
“发什么神经！把脑子睡清醒了再跟我说话！”我一巴掌拍上她的脑门。
蓝雪晴继续笑；笑着笑着就泪流满面，她唇齿紧咬，哽咽着说：“大姐姐……你知道吗？今天……正月十五元宵节，一大清早，他跟我妈吵架，就因为我，满大街的人都知道了！我怕，我妈妈会被他逼疯！”
“不怕，拿奖学金，暑假我们一起去深圳打工，挣学费。”
我拍着她的背，告诉她，每个人都有极度悲伤的时候，会有一些可笑甚至可悲的想法，睡一觉，头脑清醒以后，该干嘛干嘛！
我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点点蹦到我的床上，用舌头舔我的脸，我一下子翻身起床，点点从来不会爬床上！
打蓝雪晴的电话，无人接听，继续打，还是无人接听。到客房，发现安鑫睡得正香，一咬牙，我决定一个人去找她。
去车站问，没有任何结果，没有人关注她，没有人告诉我她去了哪儿。打苏阳阳的电话，发现她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我就这样站在街道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回想我这些年来丢掉的人，丢掉的事，为什么？我总是要等失去后才知道珍惜！
翻出手机，我又拨通沈泽洋电话，这个时候，我只能找他，只有他才能说动蓝雪晴！
“喂？沈泽洋吗？”
电话那头传来声音：“我是严沁。”
“叫沈泽洋接电话，谢谢。”我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
知道严沁在他身旁，我没有说蓝雪晴的事，只是约他在天桥见面——只能一个人来，不能告诉任何人！
以我对蓝雪晴的了解，如果她做出的决定人尽皆知了，绝对没有更改！她太在意别人的看法，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会走完。
☆、Chapter74：他的离开
——忘了我吧，你是自由的精灵，应该去翻越万水千山，别再为我偏居一偶。
——我是一粒尘，不会说话，也不会动，落在哪儿，哪儿便是我的归宿。
－－－－－－－－－－
当蓝雪晴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已经开学了。她从背包里翻出一本诗集，甜甜地笑，用钢笔飞速写下一行行字。
“阿雪，给我看看。”我一直都知道，蓝雪晴视她手中的诗集为珍宝。那个笔记本，蓝色封面，没有任何装饰，只有k一个单词。
蓝雪晴没有拒绝，但要我保证不准笑！我伸出三根手指头，用各种毒誓诅咒自己，她连忙摆手，把诗集交给我。
新写的一首诗还没有名字，墨迹似乎都没有干。
你是深海里轻歌曼舞的鱼人，
我是礁石边此起彼伏的潮声，
透过浅浅的海水，
想和你有一世无忧的轻吻，
却早已触及冰寒冷冽的红尘，
触不及你的心声。
*
海岸的梅花开了，
红梅映雪，暗香浮动，
你说你爱上了临岸觅花的公主，
红云遍布你的华裳，
星光洒满你的脸庞。
在我眼里，
却只有漫天飞霜。
*
我没有绚烂光华，
成不了星辰，
也没有幽香一袭，
红不了江城，
我是潮声，只是潮声，
可否用我的半世浮沉，
换你和她轻狂一生。
2010。3。1沉湖
我不知道笑点在哪里，翻开诗集的第一篇，是一首《长相思》，“长相思”是一个词牌名。
风飘飘，雨潇潇，大雁南飞向天高，渐渐入云霄。春匆匆，秋饶饶，春华秋实至今朝，滔滔乐逍遥。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完竟然真的想笑！在我看来，这首词完全是为了凑字数，意象极乱，让人找不出重点。有一股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滋味。
我用手指着字问：“这个‘饶饶’是什么意思？”
蓝雪晴有点不好意思：“富……富饶的意思……我知道对不上……初一的时候写的，都快忘了。”
我闷着头继续看诗，不得不说，她拈词造句的水平越来越有火候了，有一首诗让我拍案叫绝！
《十五岁的爱情》
十五岁的爱情，
是一抹迷蒙的晨雾，
不要碰，让它慢慢地飘着；
是一泓清凉的山泉，
不要闹，让它轻轻地唱着；
是一朵羞涩地小花，
不要采，让它静静地开着；
是一枚枝头的青果，
不要摘，让它涩涩地挂着；
十五岁的枝条依然脆弱，
扛不起深沉的思索，
我们是等待成熟的果园，
让我们依然保持沉默。
度过岁月卧成的河流，
看我们的生命之树，
根根枝桠，
将缀满甜蜜的硕果。
我取出笔记本，把它抄录下来，转过头对蓝雪晴说：“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把‘五’改成‘七’更有感觉，十七岁的爱情。”
蓝雪晴从书堆里抬起头，对我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又继续埋头看书。原来，我在看诗集的时候，她在奋斗中考！我可不能落后了！
老年人说，我们从这个学期起，每个月都有进行月考，总共四次，如果平均排名能进前30，就能直接进入云城中学高中部的直播班。直播班，是我们学校和成都的一所名校合作的，由该校的老师授课，再通过网络传输到教室前的大屏幕上。
我们是第一届直播班，加上四川高考也是这一届课改，由大纲版改为课标版。老年人讲得绘声绘色，告诉我们这既是机遇又是挑战！
不知别的地方怎么样，我们的中考还要考体育，分三项，男生1000女生800、铅球、跳远，计入总成绩。我总是想，要是有一天把体育计入高考总成绩，中国青年的身体素质想不好都不行。
这不？为了中考，每天早上都有很多人来大操场跑步，有些班由班长或班主任强制执行。
800米没问题，跳远让我几乎晕阙，140！虽然超过那条刻度线一点点，也改变不了我只跳了140几的事实！尤其是在我170身高的陪衬下，那条刻度线显得尤为俏皮，尤为讽刺。
在场的同学都张大了嘴巴，几乎不敢相信。
“装！”肖媛媛瘪瘪嘴，轻哼着。
我狠狠地瞪她一眼，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