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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阮扶了一把额头,“我饿嘛,我……”她忽然反应过来,“现在是说怎么吃东西的时候嘛!手机都丢了!”
“你是在撒娇吗?”霍霆忽然弯起嘴角,笑笑。
“我撒泼!”她赌气的把手往大衣口袋一塞。
霍霆实在不忍心拆穿她,有你这么撒泼的吗?我们呢呢撒起泼来都比你像个泼妇。
“你今天请假吧。”
“嗯?”阮阮不解的看他,突然眼前一亮,伸手就打算接过呢呢,“今天把呢呢给我带?”
霍霆侧身躲开,“她要去游乐园,还要和你一起,不然就要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阮阮震惊的看着呢呢,在她小脸蛋上掐了一把,“你和谁学会的离家出走呀宝贝儿,离家出走你知道去哪里吗?一会儿妈妈给你写个小纸条,你揣在兜兜里,再打算离家出走的时候,你就把小纸条给计程车叔叔看,让她送你来找妈妈,好不?”
“不好!”霍霆笑着拒绝道,“阮阮,她是小孩子你又不是,她要离家出走你该告诉她不对,外面有多危险,你怎么能告诉她方法?”他顿了顿,“算了,你也是小孩子。”
阮阮没反驳他,开始在兜里摸索东西,“等我先打个电话给我们总监,年底工作都好多,不知道能不能请下来假,请不下来我就翘班,我过年的东西还都没买,呢呢的新衣服买了没?”
“她什么时候缺过衣服,你们总监还是姓韩的吗?”
阮阮点点头,“是她。”
“你要干什么,阮阮?”
“我要打电话请假啊。”
霍霆往上托了一把呢呢,笑的无奈极了,“你电话不是丢了吗……”
阮阮愣住了,挠了挠眼角,她怎么变得这么迷糊,“那个,孕妇的记性不好,我昨天还加班,我还没睡醒,我刚才还没清醒……”
“嗯,知道,我给沈茂发个信息吧。”
这才是一家四口,一个不少,一个不多,连个随行的司机都没有。
虽然不是周末,但游乐场的人并不少,她左手牵着爸爸右手牵着妈妈,一步三跳的撒着欢。
看到有人带着仿真动物的小耳朵,她也想要。
霍霆给呢呢买了一个长颈鹿的小耳朵,刚走出没两步,又转过身,又买了一个一样的。
看着阮阮给呢呢带好,他从身后拿出另外一个,给巫阮阮也带上。
阮阮红着脸要躲,“这是给小孩子带的,我不要。”
呢呢拉着她的衣襟,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说,妈妈,你要和我带一样的,我们就不会走丢了。
霍霆笑着帮她弄好,还在长颈鹿的耳朵上摸了一把,问,“你知道为什么动物园里的小动物都喜欢长颈鹿吗?”
阮阮想了想,“不知道,长颈鹿哪里好?”
霍霆抱起呢呢朝旋转木马的方向走去,心情明媚如骄阳,笑着回答,“因为长颈鹿在他们才能上网啊。”
巫阮阮还是没明白,跟在他的身后,拉着呢呢的小行李箱,“长颈鹿又不是蜘蛛,会织网……”
霍霆伸手朝她面上伸过去,阮阮本能的躲了一下,霍霆却抬高手臂,顺势在那长颈鹿耳朵上抓了抓,“长颈鹿头上的这个小揪,是动物园的无线路由器。”
“……”
霍霆把呢呢放到木马上,让她坐好,接过阮阮手里的行李,“去吧,和呢呢一起玩,不危险。”
木马启动,一圈一圈旋转,呢呢很兴奋,不停的朝他招手,阮阮则每每路过他的眼前,都淡淡的看上一眼。
虽然现在不是夜晚,游乐场没有灯光璀璨,可是因为是有阮阮在的地方,霍霆还是觉得这地方异常明亮。
他最爱的一个女人,两个女孩,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这多好。
他掏出电话启动相机,在她们再一次旋转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按下快门键,相机“咔嚓”一声,这画面就像被封上画框钉在了他的心里。
不过,美好这事儿,还真经不住推敲。
呢呢从旋转木马上下来,手指往天上一指:爸爸,我要玩那个!
霍霆抬头,看着正呼啸而去的过山车,为难的眯了眯眼睛,“宝贝儿,这个你玩不了,有年龄限制。”
呢呢继续兴奋着,说,让妈妈玩,我看!
“妈妈更不能玩,她肚子里的小宝宝比你还小呢……”
她抬手在阮阮的肚子上摸摸,说,那先把宝宝拿出来,玩完再放回去……
巫阮阮按住呢呢的小耳朵,扯了扯,“你个坏家伙,还要把妹妹拿出来,谁告诉你可以拿出来的?嗯?小坏蛋!”
呢呢抬头,无辜的眨了眨眼,说,于笑妈妈说的。
霍霆怔住,蹲在她面前,诱哄道,“呢呢,于笑妈妈怎么说的?”
呢呢很认真的回想,然后学着于笑的样子,抱住肩膀,瞪着眼睛,说,你再在墙上画画!我就把你妈肚子里的小东西掏出来,把你塞进去!
霍霆拉开她的小胳膊,“行了,别学了,别学于笑妈妈那样子,太丑了,丑八怪一样。”他抬头看向阮阮,她只假装没听见。
她能说什么,只要霍霆也觉得于笑不是一个好榜样,别的她无法插手,也无法插嘴,怎么说于笑都是霍霆的新欢,所谓旧爱,就是人家不要的东西,哪还有半点分量。
呢呢抓住霍霆的衣领,问,爸爸,你肚子里没有宝宝,你去玩,我看。
“爸爸……”他抬头看向再一次伴着一群人尖叫声呼啸而过的大型器械,有些为难的说,“爸爸害怕。”
巫阮阮牵过呢呢,“你爸爸骗人,他不害怕,他以前玩过。”
阮阮是不敢玩,大学的时候他曾带阮阮来过几次,这种刺激类的项目只有他玩她看的份,阮阮的借口多,不是肚子疼就是屁股疼,要么就说自己吃多了不适合玩这么刺激的游戏,万一吐到前面的人脸上,多尴尬,当时霍霆还告诉她,不会吐到前面的人脸上,只会被风吹到后面的人脸上。
她每次都会很兴奋的围着自己转,还要不停的问,是不是刺激,是不是特别刺激,是不是无比刺激。
霍霆多半的时间会很有耐心的点头说,旁边的女孩子哭了,后面的女孩子晕了,当然偶尔也会故意逗她,回答,我还是觉得和你睡觉刺激,不如我们回去吧。
呢呢嘴巴一撅,扭头拉住妈妈,作势要走。
霍霆站起来上前追了一步,拉住阮阮,抿了抿唇,“我玩,你们看。”
“我不看,呢呢看。”她淡淡的回应,“我看别人的也一样的……”
霍霆点点头,“那我玩,呢呢看,你闭上眼睛陪她。”
他转身,深深的吸了口气,霍霆,你可要活着下来啊,在游乐场玩死的人不多,你千万不要如此幸运的成为其中一个。
他坐好,等待工作人员做最后的安全检查之前,手掌从口袋里拿出,摊开手心,一个小小的透明包装袋,里面缝着白色的小药片。
他朝阮阮和呢呢的方向微笑,故作不在意的将那小药片放进嘴里,没有水,唇齿间都是苦涩的味道。
这撕开包装往嘴里放东西的动作,任谁都不会多想,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就算真有什么,那微乎其微的小东西,也被霍霆清俊的容颜如画如仙的笑脸全部遮住。
霍霆还是曾经的霍霆,只有爱情已经不是曾经的爱情。
过山车缓缓启动的时候,霍霆朝她们挥了挥手,在轨道向上爬行的一刻,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不怕,不怕,女儿在下面等着我,我老婆还在看着我,我叫霍不怕。
他不知道听过哪个不靠谱的专家曾说过,当一个人百分之一百万的相信一件事会发生,那么这件事就会发生。
按着这条理论来推理,就是那些我们日夜祷告却没有实现的事情,都是因为我们没有百分之一百万的就相信它可以发生,是因为我们做不到绝对的虔诚。
他现在,要百分之一百万的相信,他叫霍不怕,他要像曾经那样,从天上到地面,从容的走回阮阮的身边。
在顶点下坠的一瞬,所有人都开始尖叫,只有霍霆一个人,紧紧的抿住双唇。
地面的一大一小两个长颈鹿宝贝,看得满脸兴奋,好像不能坐上去,但有人能替她们玩一把也很过瘾,呢呢开心的眼睛都快和张开的嘴巴挤到了一起。
这不就是,你的天堂,我的地狱!
每一次上升,他都觉得自己在逼近地狱,每一次下落完毕,他都觉得自己刚刚从地狱脱离,只能感觉到自己心口处那渐渐清晰的绞痛,直到这一切全部结束,他还在努力的调整自己的呼吸。
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他抿着唇,朝阮阮和呢呢笑着走来,却在呢呢朝他扑过来的时候,用手指抵住她的额头,转身快步径直朝便民商店走去,借着买水喝水的时间,来让自己平复。
当他回到那两个小长颈鹿身旁,抱起兴奋到不行的小宝贝,看到阮阮的眼里也闪烁着晶亮的光芒,听到她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的声音问自己,“是不是很刺激?”
霍霆觉得,刚刚的提心吊胆,命悬一线,全部值了!
离开游乐场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六点。
霍霆带她们进到一家披萨店,让阮阮点餐,自己转身出了餐厅,消失在夜里。
有那么一刻,巫阮阮想,就这么带着呢呢跑掉算了,跑到一个霍霆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去美国,去霍朗那里,然后再也不回来,让他再也没有机会把呢呢从自己身边带走,当她把这想法贯彻于实际时,却受到了极大的挫败。
她说,“呢呢,妈妈带你去吃更好吃的东西吧,以后你就可以每天和妈妈一起睡!”
呢呢欢快的点点头,说,等爸爸回来!我们一起吃!一起睡!
“不能带爸爸,呢呢,只有你和妈妈两个人,如果爸爸回来了你晚上就要被他带走,好多天不能见到妈妈,走吧,好不好?”她拉起呢呢的小手,准备把她从沙发上拉下来,呢呢却一把挣脱开,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坚决的拒绝道:我要爸爸!
阮阮有些泄气,也有些心酸。她已经不能把呢呢从霍霆的身边带走了,她现在爱爸爸,更多于妈妈。
可能她还不懂爱,她只懂依赖,在她幼小的心灵里,已经默默的接受妈妈不在身边的现实,一直对她不离不弃的人,是她的爸爸,与她朝夕相伴的人,也是爸爸。
霍霆的餐具摆在那里,人还没有来,任谁看了,这都是一家四口,爸爸的暂时缺席。
阮阮把吹得不再烫手的披萨放到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