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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一点一点撕碎他最后的尊严。
毫不手软……
甚至,变本加厉……
她没有笑,却似冷笑般:“你可以,但是赵家呢?你愿意见到整个赵家因为我一个人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吗?你的爷爷,你的父亲,你们赵家十几年的根基,你都可以视而不见吗?”
最擅长一针见血的林夏,最擅长抽丝剥茧,抓人软肋的林夏……
他近乎一败涂地,只是太不舍了,太不甘啊,所以还紧紧勒着那颗摇摇欲坠的心脏,不肯退后,艰涩的嗓音:“那就是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操心,总之记住一点,你甚至可以不爱我,但是记住,我赵墨林不屑你的施舍。”
爱情里不是都期望被爱吗?尤其是爱得深的那一个,看吧,林夏多厉害,都将他逼到这种不奢求被爱的境地了,退了一千步,她却进了一万步。
她眸光微沉,骤冷,音色冷硬“如果,我非要如此呢?”
他咬咬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林夏,不要逼着我看低你。”
说着话的同时,他的心也狠狠地抽了一下,因为心疼,从不忍说一句重话,却被逼无奈。
他不舍得看低她,只是在看低自己罢了,连自己爱的女人也留不住,那般无用。
很不公平呢,他在自我责怪,在替她心疼,她却在火上浇油,接过他的话:“赵墨林,你也不要逼着我看低你,我和你不一样,你是男人,责任,你不可以丢。”
责任……
这是她的新筹码吗?
不得不说,她总能拿捏到精准,狠狠牵扯出他心里最薄弱的隐疾。
责任,他多想抛到九霄云外,然后狠狠告诉这个女人:和她比起来,微不足道……
但是,他不能,他只是自嘲冷笑,惨淡决然:“蛇打三寸,林夏,你一次比一次狠,我赵墨林真是犯贱,才会为你痴狂了两年。”话音一转,忽而寒烈,声音像从久伏的冰里撕扯出来,“但是,那是我仅剩的尊严,不会这么让你作践了。”
赵墨林想,如果责任和林夏放在一个天平上的话,他一定会偏到后者的,但是,她偏偏要挤出他的天平,不愿要那个衡量。
不是他选择了责任,是林夏抛弃了他啊……
这样的认知,将他击得溃不成军……
她抬眸,眸光不再清冷,悠悠深邃,似乎承载了千言万语,即将溢出一般:“赵墨林你放手好不好?我都投降了,你不要坚持了好不好?我不想自私,我很坏,只有这一回,我不想自私,我们都妥协好不好?”
林夏很骄傲,她的自尊是她生存的条件,甚至在命悬一线,她也不曾求饶的,但是她却用这样的语气哀求,这样脆弱无力的嗓音,软软的,只是在插进他心脏的时候,毫不拖泥带水的干脆。
原来,又是谁柔弱也是一种狠绝啊……
体内那根紧绷到疼痛的弦,似乎一扣即烈,他像个溺水的孩子一般,不知所措,只是狠狠地去抱她,去搂她。
“林夏,算我求你,不要这么做好不好?我不管赵家了好不好?我不要责任了好不好?我也不管你是自私也好,无情也好,我只要你。小夏,我只要你。”
他像,大概他是真的疯了,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自己都替赵家不值,出了这么个大逆不道的赵家人,他甚至想,如果他不是赵家人该多好,他只要毫无负担,毫无眷念地与她相守。
他知道,他不能抛却赵家的,可是眼前的人,似乎随时就要消散了去,他甚至来不及思考,来不及想象后果,动作便先于理智了,已经成了一种可怕又可笑的本能。
这一辈子,她拥有的不多,但是一个赵墨林,曾经那般为她不顾一切了,她像,这就足够了吧。
总有这么一个人,他不需要存在于生活了,来过,会走,但是不可磨灭。也会有一个人,再想逃离,再想陌路,却注定要揪扯一生。
赵墨林是前者,江在铖是后者。林夏生命里刻骨铭心的两个男人。
张张唇:“我——”却发现,她甚至不能呼吸。
她没有流泪,可是脖颈里温热的灼烫,那是什么?
一个男人,不经生死,为了一个女人流泪,即便是给了她一条命,也值得了。
这个男人,为了她哭过,抛弃过,不悔过,付出过,这个男人,却不是属于她的男人。
她要不起,也不能要。
她紧咬着唇,推开了,狠狠地,用了所有力气。
赵墨林那双斜长的眸子细碎成一点一点碎渣,凉地惊心动魄,她不敢去看,没有一刻停留,起身,落荒而逃,只留了一句话:“对不起,赵墨林,以后,我们最好不要见了。”
不曾回头,不喜掉泪的她,却一瞬泪流满面。
这个将她捧在手心里两年的男人,她从未好好疼爱过的男人,她永远欠他的,因为贪心的自己要了他的好,却不曾回应,最后却狠狠将他丢弃。
她罪不可恕,不可原谅……
就这样,林夏逃离了赵墨林的世界,从此,他的世界粉碎,再也拼凑不全,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一个能让他牵念的她了,这辈子,他再也不会有个女人,他会爱她像爱她这般了,这辈子……他的这辈子,大概也就到此吧。
从她转身,他便在地狱了,了此余生。
他大笑,笑得癫狂,笑过之后,他流泪了。
这辈子,赵墨林只为这个女人掉眼泪,这样汹涌。
他哭哭笑笑,大抵疯了,坐在地上,只是反复喃着一句:“你就这样丢下了我。”
丢弃了他,丢弃了他所有的世界。
他可能找不回自己,还有自己的世界了。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路上车水马龙,这般拥挤的街道,中央却让出好大一块,在围观的人群中央,蹲着一个女人,看不清面容,长长黑发遮住侧脸,她抱着双膝,旁若无人地大哭,几乎撕心裂肺。
不知缘由的观众只是感慨,驻足,停留,路过,或者回头,但终究不是女人世界里的角色,融不进她的悲伤。
悲伤成河大概太抽象了,但是,眼泪成河也不过如此,女人浑然忘我,只是哭着,很久很久。
前半生,她不爱哭,很少掉眼泪,也许便是注定要留到这一天,一次发泄吧。
林夏这辈子,只为了赵墨林一个男人撕心裂肺地大哭过,用了一辈子的眼泪,只为他一个人过。甚至连江在铖也不曾。
林夏说过,赵墨林是她唯一亏欠的人。
赵墨林说,他爱那个唯一,却不爱那个唯一后面的定语。
她唯一为他一个男人哭过,今天开始多了这样一个唯一,不知道他是否欣喜,但是这辈子他都不可能知道了。
赵墨林,注定是林夏一辈子不能遗忘的人,会放在心里一辈子的人,甚至她从未爱他,却总有那样一个特殊的位置,是留给他的。
擦干眼泪,她的路还要继续下去,谁也不能代替她走。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即便是哭着,她也要走下去。
林夏到雨后的时候,门口便看见秦随风,好似翘首以待,林夏冷笑,看来江在铖算得准。
“终于来了,我可是等了好几天。”秦随风将她领到江在铖的专用电梯。
第一百五十三章:婚姻不过一纸证书
林夏不发一言,确实对江在铖她已经无话可说,即便是与他有关系的人。
秦随风讪讪,没有在说话,心里确实极为不爽的,腹诽不断:我是招谁惹谁了,里外不是人。
推开门,顺便带上门,多体贴的好男人,秦随风自我感叹一句,然后贴在门口听动静。
江在铖便坐在黑色沙发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这桌面,林夏停在离江在铖较远的门口,并不前进,只是冷眼看着。
死寂般的沉吟,如今,他们之间便只剩下无话可言了。
“今天是第七天。”
是江在铖先开了口,声音暗哑,似乎带了点倦怠之色,林夏好笑,他怎么会倦怠呢,将人弄得死去活来他应该最舒坦吧。
林夏冷笑,举步缓缓前进:“你哪来的把握我一定会来?”
“我一直在等你。”他轻启唇,深邃黝黑的眸光便那样灼灼望进她的眸光里,无处闪躲。
第七天,他给的最后期限,她不知道,从七天前,他便一直在等着她,他是知道的,她一定会来,只是不知道会是最后一天。
林夏无声冷笑一声,不想平日浅淡默然,而是夸张地扬起唇角,颊边两个大大酒窝,全是讽刺嘲弄,她走到他面前,俯视冷言:“江在铖,你都算准了,我又怎么会是你的对手。”
不,他没有算准,没有算准这个女人到底是不舍得多,还是不愿意多。她既肯来,却又在最后一天来。
他苦笑,沉声回答:“不,我算不准,你的心,到底你是在乎赵墨林,还是不想亏欠他?”
他想了七天,算了七天,还是没个结果,对于林夏,他总是拿捏不准的。
林夏冷眼冷言:“有区别吗?你已经赢了。”
她也这般问过自己,都有吧,当时她是这样断言的。那么爱她的一个男人,即便不爱,也会舍不得,算不得自私吧。
江在铖不言不语,只是看着她,似乎偏要个答案,她默然一对,只是冷冷问:“说吧,什么条件?”
既然来了,她就没想过抽身而退,江在铖花了这么多心思,她怎么可能相安无事?
“你该知道的。”江在铖回答的时候,便直直看着她,眼神痴缠,沉沉眸子似乎要将人吸进去一般灼热。
是的,她知道的,这个男人要什么,她一直都知道的。明明已经做好拿出所有的准备,这个时候还是胆怯了。
江在铖啊,是她的梦魇,明明害怕,却如何也醒不了的梦魇。
她笑,有些惨淡:“我吗?”问完,脸上笑容全数凝固,冷若冰霜,眸中结了冰,又覆了一层灰尘,厚重的阴霾色,她讥诮问:“期限呢?这次又是多久?”
两年前,一场游戏,她成了他的女人。
如今,一场赌局,赔的还是自己。
江在铖也是冷笑,嗓音甘冽阴寒:“林夏,我不需要情人,也没有期限,我要一个江太太,做我江在铖的女人,只有一个办法,成为我的妻子。”
要一辈子将她绑在身边,怕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成为他江在铖名正言顺的女人,他唯一的妻子。他赌了这一次,便要她的一辈子。
林夏听完,忽然便笑了,妻子啊……这个男人真是狠啊,不是情人,不是恋人,是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