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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节非假的日子,车上没有什么人,一辆车有一半都是空的,林默然和唐泽走到了最后一排坐下。
看着汽车缓缓驶上公路,唐泽突然道:“你说,盛老为什么让我们不要开车,而坐车呢?”
其实答案很明确。林默然没转过脸,看着外面晃过的树木和擦肩而过的车答道:“为了安全。”
如果杀手是冲他们去的,那么火车是最安全的交通工具,是因为人多,大巴也凑合。就算是再嚣张的匪徒,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人多的地方动手。
也就是说,盛国强知道他们可能会遇上危险,所以才急着让他们过去。那这危险的来源,就是幕后的买家了。而危险他们已经遇到了,幸亏命大。
一路安稳,四个小时后,林默然和唐泽打车到了位于西湖边上一家古色古香的文玩店。期间几乎每隔一个小时,盛国强就给林默然打个电话。打了两个电话之后,林默然索性每半个小时发个短信过去报平安。
两人坐的出租车停下的时候,一个戴着眼镜穿着白衬衫,一看便是老知识分子的人从店里走了出来。本来脸上是轻松高兴的表情,但是走近了几步,看见唐泽脸上的那道伤时一下子变了脸色。
林默然还好,虽然软组织多少有一点儿挫伤,但是没伤筋动骨,只要近期不剧烈运动就行,从外表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妥。
但是唐泽不一样了,虽然昨天那裹了半个脑袋的纱布已经去掉了,今天又戴了个巨大的墨镜,但是仍然不能完全遮住伤口,怎么能逃过盛国强那双鉴定了无数珍宝古董的一双火眼金睛呢。
“这是……”盛国强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是没敢肯定,而且他也不认识唐泽,不好直接询问。
唐泽潇洒惯了,第一次伤成这样出门,刚才倒是不觉得,现在被店里的店员小姑娘探头探脑地好奇看着,反倒是有点儿不自在了。
“就是我那个朋友。”林默然忙道:“盛伯伯,我们里面说。”
“哦,好好。”盛国强忙将两人往里让,一边让人倒水,一边问两人吃了中饭没有。
这是个二层的小楼,正对着西湖,风景极好。盛国强买下来的时候还不值钱,但是过了几十年,到了现在这房子也像是古董一样,翻了无数倍,有市无价。
文玩阁倒是不大,也就是百平方米,一楼是店面,二楼是住家。盛国强领着两人直接上了二楼,来到一间专门招待贵宾的小会议室里。
此时小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一个人,和盛国强差不多的年纪,但是书卷味更重一些,带着厚厚的眼镜,似乎是个搞研究的。
“这是华老,华语轩。”盛国强先介绍道:“华老以前跟我是一个研究院的,现在专攻唐朝历史,特别是对唐朝的文物有很深的理解。老华,这就是我说的林默然,是一个好朋友的孩子。”
“华老。”林默然赶紧打招呼。盛国强不会随便拉个人来的,而且这样隆重介绍的人,都是圈子里有一定分量的,多认识认识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之后又介绍了唐泽。唐泽的身份虽然富贵,但是在古董圈里混的人,富贵的人见得多了,并不太在意。华语轩倒是和盛国强一样,目光落在唐泽墨镜遮着的脸上,盯着他那道一眼看上去便是新伤的伤口。
林默然也无心瞒着,将昨晚上遇见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听得盛国强的脸色都变了,华语轩也一脸气愤的样子。
好在林默然强调了只是有惊无险,而且他们现在也确实好端端地坐在这里,除了唐泽脸上划伤了之外,并没有旁的损伤。
林默然正说到最凶险的时候,盛国强的夫人正好送茶进来,听得脸都吓白了。她拉着林默然的手上上下下地看了好几遍,确定他真的没事这才放心,又关心了一下唐泽,对于这么个帅小伙被毁了容感到十分可惜,十分慈爱地安慰了几句。
然后盛夫人体贴地带上了门出去,盛国强才从桌上拿起几张照片递给林默然看。
第一张照片里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的上半身像,一头的银丝,在林默然看来和千万个外国人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
“这就是马克?威廉姆斯。”盛国强道:“是个英国人,今年六十岁。这人是个中国通,这些年一直在中国做古董买卖,看起来似乎是个绅士,其实骨子里是个混混。”
“说是混混,太抬举他了。”华语轩愤愤地道:“他是个骗子、恶棍、凶手,是个人渣……”
林默然愕然,华语轩给他的感觉是一个非常儒雅的文化研究者,特别适合穿着中国古代儒家的白袍,文绉绉地捧一卷线装书,慢条斯理地说之乎者也。而现在这个斯文的学者有些气急败坏了,虽然没骂脏话,但是林默然觉得这对他来说,应该已经是他能想到最难听的话了。
此时唐泽的第一个念头是,难道他也被威廉姆斯请的杀手攻击过?所以如此同仇敌忾。
随即林默然翻到了第二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木制的盒子。盒子大约长二十厘米,宽十厘米,打磨得非常光亮。暗黄色的盒子上隐约地透出些金色,是最上乘的金丝楠木,但是盒子的花纹却过于朴素了,朴素到什么都没有。因为盛国强说华语轩是研究唐史的专家,所以林默然猜测这盒子可能是唐朝的,但是盒子本身却没有表现出半点儿信息来。
因为这张照片并不是原始的照片而是复印件,所以也并不是太清楚。仔细地看,盒子的顶面似乎有几处光泽和旁边不同。不过不像是为了美观而刻的花纹,倒像是不小心被砸下去了一块。
第十二章 总有一段历史我们不知
“这是个鲁班盒?”林默然倒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东西,“这盒子本身就是个宝贝,里面的构造巧夺天工,没有钥匙谁也别想打开。而且以前的盒子内层里还涂了一层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的液体,可以阻挡射线,连X光都射不进去。”
唐泽听林默然说的神奇,不由得盯着照片仔仔细细地看,可惜除了一个盒子,什么也看不出来。
“小林真是家学渊源。”华语轩点了点头,夸奖了一声接着道:“你们知道唐明皇和杨贵妃吧,杨贵妃是唐明皇的一个宠妃,据说两个人非常恩爱,情深似海。安史之乱中,他们一起逃到了四川,在马嵬驿因为士兵群起逼迫,不得已,唐明皇下令赐死了杨贵妃。这就是有名的‘马嵬驿兵变’。”
林默然听着华语轩说出这段人尽皆知的历史,就想到了前几日听唐泽说过的话,那几枚据说是唐明皇送给杨贵妃的金花钿。只不过同样的一段历史,由华语轩说出来,自然比唐泽说出来要更令人信服。
华语轩端起茶喝了一口继续道:“因为历史都是已经过去的事,谁也没有亲眼目睹,所以所有的历史都是现在的人根据各种遗迹推断出来的,或真或假,各种版本众说纷纭。而关于唐明皇和杨贵妃的历史,我上面说的是被广泛认可的一个版本。还有一些野史,比如说杨贵妃其实没死,而是逃去了日本,还有说隐居在某处等,不胜枚举。”
“嗯,我开始就知道前面一个。”唐泽道:“后面的一些都是在着手找金花钿的时候,特意查了些资料才知道的。”
“嗯。”华语轩点了点头,“我要说的不是这段历史,而是想告诉你们,历史是有许多种可能性的,史书上记载的未必是真的,野史也未必是假的。”
老头说到自己的研究时,表情格外的认真。林默然和唐泽赶忙点头,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这样的老学究有时候格外较真,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你对他的研究产生怀疑。
现在浮躁的年轻人太多,很少有人愿意静下心去聆听历史研究成果,华语轩对两人虚心认真的态度十分满意,接着道:“我半辈子研究唐史,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唐明皇这一段历史。因为我也是做文物的,所以最关注的自然是唐朝的文物。研究中,我发现一个很蹊跷的地方,唐朝少了很多东西。”
少了很多东西?这话很奇怪,不过随即华语轩就更加详细地解释了这一点。他从一旁的包里拿出了一本图册,这图册一见便不是出版物,应该是自己打印装订出来的。
“这些都是我收集整理出来的。”华语轩道:“是从我所能找到的正史野史、民间传说、诗歌散文中,关于李隆基和杨贵妃之间的一切物品。其中大部分是首饰,也有衣物用品之类。”
唐泽对这不太明白,林默然却是浸淫古玩几十年,古玩见得多了。当他一页一页地翻下去,渐渐地发现了奇特的一点,这册子上的所有东西他一件都没见过。即使脑中闪过相似的,也可以确认自己见过的不是真品。
“确实很奇怪。”林默然道:“我也参加过许多拍卖会、展览,甚至是地下交易,这些东西,我从未见过一样。”
不管是古代任何一个时期,文物都不可能被完整地保存下来,也不可能彻彻底底地消失。即便是稀少再稀少,价值千金万金,得不到也该是见过听过的。
“对,就是这一点非常奇怪,所有与杨贵妃有关的东西似乎都消失了,没有在这世上留下一星半点儿。”
华语轩道:“且不说别的,单说李隆基埋葬的泰陵,虽因技术原因,考古学家并没有开发泰陵,但是历史上泰陵曾多次遭受过破坏和洗劫。尤其是朱温篡唐期间,华原节度使温韫‘唐诸陵在境者,悉发之,取所藏金宝’。可那些宝藏呢?在杨贵妃死后,李隆基仍对其念念不忘,那些生前旧物也都应该陪葬才是。被盗了出来就应该流传在民间,即便是在岁月长河中有所损失,也不可能损失殆尽。”
华语轩指着册子道:“我将这册子里面的古物打印出来,分给了一些相识的做文物研究的,还有老盛这样做古玩生意的老友,让他们帮我在圈子里找,但是一无所获。所以,我就有了一个猜测,会不会这些古董根本就没有出世,它们根本不在泰陵,而在一个更隐蔽的地方,这地方目前为止还从没有人进去过。”
林默然听着只觉得眉心直跳,这猜测很大胆,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