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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沉睿驱车前往,一路上他都没有挂电话,生怕电话一挂,他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一路上,他海南地北的侃着,说起求学时,跟慕楚打赌追校花,最后校花泼了他们满身的洗脚水的糗事,说起从小就被爷爷扔进军营里训练的心酸。
他跟她似乎已经无话不谈,她却只是默默的听着。炎沉睿终于找到那家陈旧旅馆,砰砰敲响了房门,“欢欢,开门,快开门。”
卢谨欢已经晕过去很久了,炎沉睿着急,也顾不得半夜三更会吵醒房客,一脚踹开了门,大步走进去,才发现她早已经昏死过去。他心头莫名一跳,那一瞬间,他甚至都不敢去触碰她是否还有呼吸。
他仅愣了一秒,就冲过去替她穿上衣服,拿上她的东西,抱起她飞快往楼下跑去。送到医院,医生说她水土不服再加忧思过重,这一病,竟躺在医院半个月也没见好转。
起初反复的发高烧,到后面,喉管起了疱疹,连东西都吃不进,吃点流食进去还吐出来。短短时日,她的脸迅速消瘦下去。
她清醒的时候,就瞪着天花板,睡着了,就开始流眼泪。炎沉睿白天上班,晚上守在她床前,看着她睡着了都还在流眼泪,他心疼极了,一次又一次的替她擦干眼泪,一点也没觉得不耐烦。他对她的爱,就在日夜的心疼中累积起来,以至于后来,他怎么也做不到从容放手。
她烧得最重一次,是在半夜两点多时,高烧到42度,人体高烧所能承受的极限了。炎沉睿是被她的痛吟惊醒的,看见她被烧得红通通的脸,一拷温度,竟然是42。3度,他吓得连忙去叫医生。
打了退烧针,液体也输上了,高烧始终不能退下来,最后医生无奈的告诉他,假如高烧一直不退的话,会造成肺炎与脑膜炎,还有组织细胞坏死,她的生命也很难抢救回来。
炎沉睿无力的送走医生,回到病床边上,他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她,心里悲恸,他抓住她的双肩,用力摇晃着:“卢谨欢,你给我起来,你怎么能任由自己的生命一点一点的消失,你这个懦弱的女人,一场失败的婚姻就可以将你打击成这样,连求生的意志都没有了?你以为你死了,他会为你难过吗?不!你死了,他才开心呢?你死了,更加改变不了他左拥右抱。你要站起来,你要让他看看,你没有他,一样能活得很好。”
他后悔了,他不该让她来S市。不,他不后悔,假如她在人生地不熟的巴黎,也是这样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他情愿将她拐来S市,至少他能够照顾她。
卢谨欢整个人都浑浑沌沌的,感觉自己身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全身都要被烤焦了,她不想醒,即使那么难受,她也想沉睡,也许睡死过去,她就再也不会感觉到疼,感觉到难受了。
炎沉睿恨铁不成钢,揪着她的衣领扯了过来,贴着她耳边,语气森冷道:“卢谨欢,你要再这样下去,我会看不起你的,你给我起来,否则我就把你扔进黄浦江里,让你死了也是个孤魂野鬼,再也不能转世为人。”
即使是沉睡着,卢谨欢也感觉到他语气里的森冷之意,她知道,假如她醒不过来,他真的会狠心让她变成孤魂野鬼的。
她拼命想睁开眼睛,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眼皮像是灌了铅,沉重的令她张不开眼睛来。她轻轻的扭动脖子,能感觉到骨头像是生锈般,一动就在咔嚓的响,她沉沉的低吟了一声。
而就是这一声,让炎沉睿如获至宝,他将她扯进怀里,用力搂住,欣喜若狂的道:“太好了,欢欢,你能听到我说话,太好了,你要坚强挺过去,别放弃,为了你爱的人,和你爱的人,一定要挺过去。”
眼泪再次从紧闭的眼角滑落下来,炎沉睿心疼极了,他倾身凑近她,唇将要落在她干裂的唇上时,他的动作顿了顿,扬起下巴,吻上她的额头,他说:“欢欢,加油,我为你骄傲。”
第二天,卢谨欢身上的高烧奇迹般的退了下去,她真正醒来是那天下午,炎沉睿不在,医院里的护士给他打电话时,他正在开会,因一家制药厂出了很严重的品质问题,而导致有新生儿死亡的案例,他正对着一干下属发火。
听到电话铃声响起,他更是怒不可遏,横眉厉目的瞪着他们,说:“谁开会还在用手机,给我站起来,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件,你们还当是儿戏吗?”
手机不屈不饶的响着,大家吓得缩成一团,哪还有不怕死的会说是炎沉睿自己的手机在响。炎沉睿正在气头上,过了一会儿,才发觉是自己的手机在响,他神色有些僵硬,秘书连忙附耳过来,他扫了大气都不敢出的下属们一眼,说:“我去接个电话,你们继续给我商讨,讨论不出一个解决的方案,今天谁也别想下班。”
炎沉睿拿着手机出去了,将里面一干哄闹与不屑的声音关在了门内,他一边按着太阳穴,一边接通了电话,“炎先生,卢小姐的烧退了,已经清醒过来。”
“真的?太好了,谢谢你,我下了班马上过去,太感谢你了。”炎沉睿这两天心浮气躁,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卢谨欢的病情,他本来已经压抑到极点了,此刻就像是拔开乌云见月明,他心情豁然开朗。
挂了电话,他脚步轻快的回到办公室,开始吩咐下属们怎么做,整个神情虽还是严肃的,但是他的唇角分明扬起,显示着心情不错的样子。
众人一边飞快的做笔记,一边在心中腹诽,阴天终于过去了。
炎沉睿交代完后,也不折磨他们了,起身快步离去。去停车场取了车,他连忙往医院里赶,途中经过一家有名的粥铺,他买了一些清淡的粥,飞快的赶往医院。
卢谨欢醒来一会儿,因为大病初愈,她没什么精神,没过一会儿又睡着了。炎沉睿赶到医院时,她刚睡着没多久。问了护士她的情况,说是危险期已经度过了,他才安下心来。
透过病房的玻璃窗望进去,他看到那道小小的身影,心情十分复杂。昨晚,他一度以为她会撑不下去,差点就要给慕楚打电话了,她到底还是撑过来了。
经历了一场生死,他希望她能够将某些东西看淡,他在玻璃窗外凝视了许久,才轻轻推开门走进去。
她的脸已经消瘦得只剩一层皮包裹着,颧骨高高的冒起来,显得更加憔悴。他把粥轻轻的搁在床头柜上,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静静的望着她。
他很难理解自己,说实话,他并不相信一见钟情,二见倾心这样的理论。男人看女人,大多是看身材,有性趣的才会有兴趣去接近。而他初次见到她时,她狼狈的躺在地上,根本不曾畏惧人们的目光,坦荡荡的样子,倒令盯着她瞧的那些人感觉到不自在。
她并不是他以往接触过的那些**型女人,要说他对她有性趣,实在太过牵强。然而真正吸引他的是她脸上的绝望,与那晶莹的泪珠, 他从来没见过连落泪都落得那么生动的女人。
他看着那眼泪一滴滴从她眼角滑落,他的心莫名疼痛起来。他开始放不下,魂牵梦萦,甚至使用卑劣手段,将她拐来S市,就是为了能够与她有进一步的可能。
他伸出手指,将她紧皱的眉峰抚平。她睡梦中一定不安稳吧,否则不会连睡着了都皱着眉头。她梦见了谁,有没有梦见他?还是满脑子里只有那个负心汉?
一想到她脑海里只有慕岩,他心里又忍不住嫉妒,这样的双重折磨,令他心情浮躁起来。他的手指轻轻的抚过她苍白干裂的唇,他看见她不安的皱了皱眉头,低低逸出两个字来,“慕岩……”
他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阴沉,手指像被烫了一般,急忙缩了回去。他怔怔的望着她,目光坚定,欢欢,不管你把他看得多么重,我一定会取代他在你心里的位置。
卢谨欢一直睡到大半夜才醒,她缓缓睁开眼睛,感觉自己的手被什么压着,她偏过头去,一眼就看到了炎沉睿。她勉强微笑了一下,这个男人,到底没有弃她于不顾。
她吃力的想要抽回手,可她一动,炎沉睿就醒了。他睁开眼睛,许是还迷茫着,所以他的表情像个迷惘的大男孩。慢慢的,他的神色恢复清明,看见卢谨欢醒了,他微微一笑,“醒了?”
“嗯。”被他这样盯着,卢谨欢心里十分别扭,她嗓子干,一说话,就扯得嗓子发痒,她猛得咳嗽起来。炎沉睿连忙站起来,去倒了杯温开水过来,扶着她坐起来,喂她喝了几口水。
她的嗓子经过水的润滑,好了许多,她看着他,说:“谢谢你,炎沉睿。”
炎沉睿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说:“大恩不言谢,一句谢谢,是不是太轻巧了,你不知道,我好不容易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你这条命可不值一句谢谢。”
卢谨欢无奈的笑了笑,他怎么不去经商呢,这么会算计,“那你想我怎么谢你?”
“以身相许可好?”炎沉睿剑眉一挑,嘴角挑起一抹优雅的弧度。他年轻的面庞上满是促狭,生动极了。
卢谨欢无奈的摇头,“就一具破败身子,难得你看得上,为你做牛做马,行不?”
“做牛做马倒不至于,暖床可好?我家里做牛做马的人太多了,就缺一个暖床的。”他双肘撑在床上,将脸搁在上面,做出一朵花骨朵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极欠扁。
卢谨欢没理他,跟他相处了几次,她也渐渐摸到了他的性格。你越是理他,他就越起劲,最好的方法就是无视。她看了看一旁早已经冷掉的粥,可怜兮兮的说:“我饿了。”
“我马上去热,你等着。”炎沉睿说完,捧起粥碗就往病房走去。
看到他秀颀的背影消失在病房门后,卢谨欢才松了口气。她看着自己手指,突然一惊,她的戒指呢?戒指哪里去了?
她急得不得了,连忙翻找起来。虽然决定跟慕岩离婚,但是她一直都没有摘下婚戒。她心里一直存着一点奢望,她想,就算是离婚了,至少她还有一个可以当作念想的东西。
可是现在,连让她寄托相思的婚戒都不见了,是否老天都在预示着什么?她也顾不得自己浑身酸软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