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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芪,这不是办法……”
她倔强地爬起来:“我一定会把你背回去的。”
小英,她说过会保护小英的,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做不到了。
沙周胤止住她想再次背起自己的手:“小芪,你先听我说。我们出发到现在已经走了两个多小时,这里离营地至少有十多公里。你根本不可能背一个一百多斤的人翻山越岭走十几公里,这不是你有毅力就能解决的。而且现在还下雨了,我们没有照明工具,走山路很危险。这次你就姑且听我一回,以后全都听你的,好不好?”
黄芪微窘,说得好像她既没大脑又蛮不讲理一样。“那你说怎么办?”
“这里还有几间屋子可以避雨,比在山里乱走安全。现在应该已经有三点多了,再过两三个小时就会天亮,回到营地老师发现少了人会派人出来找的,这里是固定路线很容易被找到,我们就在这儿等着。你先去把那边的被子收到屋里去,别让雨淋湿了。还有那些篝火没烧完的木头,也用得着。”
他说得有条有理,对比她的蛮干方案,黄城主自己也羞愧了。“就按你说的办,我先把你背屋里去。”
“你先收拾东西吧,我自己能走过去。”
“不是说除了刚才那条以后全听我的吗!这么快就不算数啦!”
“好好好听你的听你的……”
黄城主刚愎自用固执己见的后果就是等她把小英先背回屋里再把被子木头抢救回来时,散开的那条已经淋得半湿了,木头也有一半没法生火。
教室门边还留着一口瓦盆,是同学们点篝火留下的。黄芪往盆里加进柴火烧旺,忍不住伸过手去取暖,才觉得手脚都冻僵了:“山里晚上真的好冷。”
沙周胤侧耳听了一会儿外面的雨声:“这声音不像下雨,像是雪子。”
黄芪到屋檐下伸手接了几滴雨,真的是一粒一粒的雪霰,落到掌上融化成水,看样子降雨很有可能演变成下雪。“幸好我们有三条被子,不然就冻死了。希望雪别下太大,别把同学们拦在路上。”
沙周胤低下头说:“三条被子……够么?看起来都挺薄的。”
“铺一条盖一条,还有火盆,应该没问题。”她找了屋里最避风不漏雨的角落,把两条干燥的被子一条铺在地上,另一条盖于其上,“小英,你就睡这儿吧。”
“那你呢?”
“我还有一条,一半垫一半盖就行了。”
“那条被子都淋湿了。”
“就外面淋湿了一点,我盖里面呗,再说烤烤就干了。”她把三个行军水壶翻出来,里面是出发前打的开水,基本都还是满的,“小英,我得给你把伤口清洗一下,你来这儿趴着。”
“哦。”他乖乖地挪过来,在她刚打好的地铺上趴下。
黄芪从被罩上挑比较干净的部位撕下来几段布条,蘸了水壶里的热水,低头发现他居然直接就那么趴着了:“衣服脱掉啊!”
小英脸上现出一抹可疑的红晕:“还要脱、脱衣服……”
“不脱衣服怎么洗啊!连剪刀都没有!”
“我、我不太方便,你帮我脱一下……”
迷彩服质地厚硬,没有被血糊住,很容易就脱了下来。里面的T恤则和血痂粘在一起,黄芪一边洗一边慢慢掀起,小心地把粘住的布撕下。钉子划破的伤口很窄,所以流了一会儿血自己就凝固了。她怕布条和开水不卫生,只把伤口外围的血痂洗掉,包扎起来。
黄芪收拾完毕扎好布条,盯着小英的裸背看了一会儿,咕哝道:“小英,你好白……”
小英脸朝下趴着,声音闷闷的:“晒不到太阳的地方当然白啦!”
黄芪捋起袖子看了一眼自己胳膊内侧,放到小英旁边对比了一下——结果太令人气馁了。她还忍不住摸了摸——连触感都比不上!不是说胳膊内侧是全身皮肤最好的地方吗!
小英被她摸得抖了抖:“你乱摸什么!快把被子盖上,冻死了!”
黄芪帮他把被子扯过来盖好,盖都盖住了还忍不住又掀起来看了一眼:“小英,你都长肌肉了,还挺结实的……那个钉子刚好划在背阔肌上,没伤到筋骨,应该不严重。”
小英整个脸都埋进被子里:“我是男人当然有肌肉了!你……快去歇着吧你!”
黄芪默默地抱起自己的被子走到另一边的屋角,一半垫在身下把自己裹进去。印象中小英还是青春期抽个子的豆芽菜少年形象,一转眼他就比她高了,还长出了结实的肌肉。她又想起这几天小英的言行举止,浴室里他冷静地帮她解围,有人殴打她时他冲上来为她抵挡,遇到困境他头头是道地分析想办法解决……这哪里是她在保护他呀!一种“弟大不由姐”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有吻戏+床戏,相信窝!
、第 15 章
窗外雪霰密集的沙沙声渐渐小了,火光照见细碎的雪片纷纷扬扬落下,簌簌有声。被子还是春秋被,水泥地的寒气穿过棉絮一波一波地透上来。黄芪冷得睡不着,蜷缩起来把被子裹成棉花卷。
忽然听到小英问:“小芪,你冷不冷?”
她都冻得靠发抖取暖了,但还是硬撑着说:“不冷啊,怎么了?你还没睡着?”
“我……我有点冷……”
“啊!”黄芪翻身坐了起来。小英虽然有两条被子,一铺一盖和她也差不到哪里去,他身上又有伤,还没穿衣服,肯定也会冷的。“我的被子也给你盖!”
“都给我了你盖什么?”
黄芪挠挠头:“我不睡了,在火盆旁边看着吧,反正还有几个小时就天亮了。”
“外面下雪了吧?凌晨只会越来越冷。要不……”小英的声音越来越低,细如蚊呐,“要不我们把被子合一起盖吧,两个人……还能暖和点儿……”
黄芪从被子里钻出来,身上仅余的一点热气也跑光了。“孤男寡女睡一个被窝不太好吧”这种念头在她脑中只是一闪而过,立刻就被“小英有伤小英怕冷小英睡不好当姐姐的怎么能不管!”覆盖了。
她把自己那条半湿又弄脏的被子垫在最底下,再把小英的铺盖移上去。钻被窝前她犹豫了一下,看自己迷彩服上沾了不少土,还是脱掉外套才钻进去。
有两层被子在下面垫着,底下透上来的寒气减弱了许多。而且两个人……好像确实暖和一点……
小英向她身边蹭了蹭,黄芪碰到他的皮肤,被那温度吓了一跳,看他面颊也是红红的,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小英,你是不是发烧了?”
小英模模糊糊地说:“没有啊……”
“那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小英的脸埋进被窝里:“那就是有吧……”
黄芪急了:“就怕伤口感染发烧那就坏了!还得好几个小时才能回去,什么药都没有,高烧很危险的!还有那个钉子,旧椅子上的铁钉肯定生锈了,伤口还那么深,万一破伤风怎么办?”
她越着急越摸不出来,捋起刘海用自己的额头去碰他的额头试温度,还不小心撞到他的鼻子,两人的门牙磕到一起,上嘴唇好像都磕破了。她分辨不清,时而觉得他身上滚烫,时而又觉得额头比自己凉。
她反复试探了几遍,确定他就算发烧温度也不会太高,放开他问:“小英,你还觉得冷吗?”
小英又往她身边蹭了蹭:“有点,你别离我太远……”
“那可能是有点低烧吧。”她贴到小英身边去搂住他给他取暖。小英发热的身体像个小火炉,她已经完全不冷了。“身上有伤口很容易就会发烧,只要温度不太高就没事。别担心,我帮你盯着,你好好休息吧。”
瓦盆里的火光荧荧晃动,影子在破旧屋瓦上跳跃。两个人的被窝很温暖,黄芪怕自己睡着,盯着屋顶的光影数椽子瓦片。数了一会儿,她一低头,发现小英还侧着脸双目圆睁两眼亮晶晶地盯着自己。“怎么啦?哪里不舒服睡不着吗?”
他微微摇头,仍旧盯着她。
“那你看我干嘛?我脸上有花?”
他的目光移到她额头,伸手拂开刘海,落在她额角的伤疤上,指腹顺着伤口的纹理抚过去。
“别摸了,好痒!”她抬手想推开,他却把脸压了过来,像刚才她试他的温度一样,额头抵着额头,鼻尖抵着鼻尖。
离得这么近,气息交错相融,黄城主都不敢大声说话了,怕自己丢脸地把唾沫星子喷到小英脸上。她屏住气小声说:“好像挺凉的,没发烧哦?”
小英却说:“小芪,我发现咱俩额头上这两个疤还挺配的。”
黄城主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哈?”
“你看,你的疤在右边,我的疤在左边,都是从内向外斜,咱俩这样面对面贴在一起,两条疤几乎正好重合呢,是不是很相配?”
黄城主沉默了片刻,不顾唾沫星子丢不丢脸对他咆哮:“你无聊不无聊!谁要跟你这么配啊!你精神很好嘛还有心思琢磨这个!快睡觉!”
小英摸摸鼻子:“哦。”
“哦完了你倒是睡啊!睁着眼睛能睡着吗!你以为你是张飞啊!”
他不情不愿地闭上眼,还委屈地瘪了瘪嘴。
黄芪继续盯着屋顶数椽子。一晚上没睡,又走了十几公里路,跟江湖人士切磋了一番武艺,她是真的累了,此刻躺在温暖舒适的被窝里,困劲儿直往眼皮上涌。才数到两百多她就意识模糊了,脑子里似乎还挣扎了一下不能睡着,眼睛已经不听使唤地闭上了。
睡意朦胧时又觉得额头上发痒,好像是小英的手指,落在那道额角的伤疤上,柔软而温暖的,轻轻拂过。她晃了晃脑袋没躲开,咕哝道:“别玩了……”立刻又沉入黑甜乡中。
早上黄芪是被人说话的声音吵醒的,她立刻警醒地睁开眼。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远处山谷间碰撞回荡地传过来:“学校里有人!在冒烟!”
小英已经完全退烧了,趴在她身边睡得正香。黄芪推推他:“小英,起来了!有人找到我们了,好像是教官!”
她翻身起床把迷彩服穿上,走到门口向外张望。这场雪下得真大,一晚上整座山就全白了,此刻雪霁云收,天光乍破,放眼望去一片耀目银亮。教官们穿着红色醒目的救援衣,正从旁边的山头上翻过来。
黄芪捡起地上小英的迷彩服,跑到门外空旷的操场上对着教官们挥舞:“教官看这里!我们在这里!”
教官也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