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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李子文诧异的抬头,一旁局促不安的金枝与福伯也看向了兰采薇。
“太太,十万两可不是小数目,三日时间可能太短了,要不然十日吧,今日是十月十六,十日后就是十月二十六。”李子文应承道。
兰采薇依旧笑着:“好,就十日。让他记住时间。”
时间……电光火石之间,兰采薇突然就想起来了,休书上的时间落的是十月初十。她虽然只是草草的看过去,但还是记住了。
这休书是六日之前写的,还是今日写的只是将时间写错了?这两者之间,有很大的分别。如果是前者,她今日才撞见的这档子事情,休书怎么会在六日之前就写好了呢?难道他早就准备要休妻?如果只是将时间记错了,那倒好理解了。
她抬起头,看向李子文:“休书是出自你手?”
李子文点头:“爷今日忙,就让小的起草的……”
兰采薇又问:“你说今日是十月十六?”
“是啊,小的每日都会看账册,从不会记错日子。”
略一沉吟,兰采薇挥手让福伯金枝退了出去,等房中只剩下她与李子文两人时,她才缓缓的道:“你不会记错时间,那么休书就是六日之前写好的了?还是,你故意写错时间,想让我误以为休书是六日之前就写好的,借此提醒我什么?对了,你刚才一再提起今日是十月十六,应该是你故意写错的吧。”
李子文苦笑着点了一下头。
时间确实是他故意写错的。他以为兰采薇一看见休书就会觉,但她只是粗粗的看了一眼,根本就没有觉时间不对。他只好一再担起时间借此来提醒她,好在她最后还是察觉了。可是兰采薇也猜到了是他故意提醒。这一下他倒不好交代了。
“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奈之下,李子文只好将事情说了一次。
听完,兰采薇久久不能言语。
她早该想到的,可是她只顾伤心了,什么都没有去想。现在想来,他开门看见她时太过冷静了,冷静的就像是早就知道她在外面似的……
良久,她才道:“你是说,莲儿姐姐从族谱上看见名字就猜到我的身份了?”
“她只是猜测,应该还没有确实的证据。”李子文点头。他与福伯一样,是不赞同将兰采薇的名字上报原来的安南王黎同的,但黎天恒当时坚持这样做,他们又想着族谱一直锁在祭楼中轻易不能示人,便没有太过阻拦。
谁能料到黎同会横死,族谱会落入黎康手中,而偏偏其妻张莲儿又是认识兰采薇的,只能说,这一切太巧了。
“所以,他才想休了我借此躲开莲儿姐姐的暗查?”
李子文苦笑了一下,见兰采薇不是那只会哭闹的女子,索性将话全说出来:“也不全是。黎康与黎同不同,黎同为人重信守诺,而黎康心胸狭窄且狡诈多变,爷不想一辈子受制于这样一个人。爷想利用大明天子对黎康的不满,与黎康争一争……太太肯定也听说过成王败寇这句话……”
如果黎天恒失败了,等待他的将是什么,兰采薇自然是清楚的。他做这个决定,肯定是经过了无数次的挣扎,如果不是那黎康苦苦相逼,他又怎么会选择这条路……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兰采薇笑了一下,“休书我收下了,明日我就收拾行李离开。你回去不用说我已经知晓一切,你只需告诉他一句话,就说,他就是一头猪!”
李子文闻言迅看向兰采薇,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兰采薇的神色又提醒他一点都没有听错。
兰采薇又道:“莲儿姐姐要证实我的身份,肯定会从兰家入手。他给我弄个弃妇的身份倒不如给我弄个黎清远之孙遗孀的身份。”
李子文以为兰采薇听了黎天恒的苦衷,会毫不犹豫的留下来,这也是他将一切告诉她的原因。却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怔了怔:“太太真的要走?”
兰采薇点头。她说不出自己此刻的感受。知道了黎天恒与那杨桃没有什么,她心中的愤恨痛苦早已消失殆尽,可听李子文说了黎天恒演这出戏的原因,她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黎天恒根本就没有将她当做妻子看待。如果当她是妻子,在静夫人生死不明的时候就不该在她面前强装笑颜,在安南易君的时候就该将心中的彷徨说与她听。
夫妻是什么,就是两个相互携手走完一辈子的人。他在为难痛苦的时候将她屏弃在外,她无法接受他这样的做法。
夫妻之间,哪有像他这样就“离婚”当儿戏的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休妻就是他不对!
李子文见兰采薇一脸坚定,叹了一口气,心中很不厚道的想自己的主子:这是不是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呢?
“从淑贞公主字里行间的意思,她还没有将心中的猜测说与黎康听。黎康现在与大明起了间隙,她的身份倒是颇为尴尬,黎康肯定会限制她与大明的联系,她要暗查你的身份也非易事。”
李子文的话让兰采薇心中又升起一团火:既然知道张莲儿要查她的身份并非易事,他还非要赶她走?
第137章 偷偷窥视
李子文见兰采薇神色不虞,又解释道:“可就怕淑贞公主会将心中的猜测说与黎康听,以黎康的个性,要是让他知道了一定不是善罢甘休。爷最怕的就是这一点。”
兰采薇想了一瞬,“我一直想不明白,莲儿姐姐猜到我的身份,为何不与黎康说,偏偏会想尽办法写信告诉我们?”
李子文笑了一下:“因为她有求于爷。”
他说的隐晦,但兰采薇还是明白这个“有求于”其实是威胁,叹了一口气,缓缓的道:“当初那样单纯的莲儿姐姐,如今也学会用手段了。”
“太太,时辰也不早了,小的该回去了。你看,爷那边我该如何答话?”
兰采薇看向他:“我刚才的话每一句都是认真的,除了十万两银子,其他的都按我刚才说的回他吧。”
做这样一个决定,她在心中是权衡过的。黎天恒费尽心思赶她走,为了让她死心还演了一出移情的戏,一是担心她的安危,二是怕他自己分心。
她心中生着黎天恒的气,可还是忍不住要为他考虑。他选择了与黎康相争,就必须全力以赴,若是稍微有差池,等待他的便是万劫不复。她不能为他做什么,唯一能做的只有保护自己周全不让他分心而已。这个时候按照他的意思选择离开,可能是最好的做法了。
送走李子文,兰采薇回到赏兰苑便叫来金枝几个,让她们开始收拾东西。
金枝几个迟疑着没有动手。
兰采薇笑了一下:“你们不必犹豫,这事我已经做了决定。”
几人对视一眼,看兰采薇去意已决,心中非常惋惜,还是张罗着收拾起来。
兰采薇又叫来福伯:“你去与蔡玉说一声,让他雇几个婆子将古树胡同那座宅子收拾一下,我过两日搬过去。”
福伯立着没有动:“太太,你一个女子自立门户肯定有诸多不便,倒不如搬回兰大人府上,有兰大人照应着……日子也好过些。”
兰采薇笑笑,抬眼看着福伯:“我现在还有什么脸面重新回去?去吧。”
福伯出了院门,没有直接去找蔡玉,而是去了南大街的宅子找黎天恒。他到时,黎天恒与李子文说完话。李子文没有敢说兰采薇在自己的提示下已经知晓一切,只说兰采薇收下休书。
得知兰采薇的反应,黎天恒久久不语,整件事情是他一手策划的,这样的结果也在他预料之中,可他却非常难受,隐隐觉的自己好像要失去了她似的。
福伯一进门,感受到房中的低气压,不由自主的看向李子文。
李子文扫了一眼黎天恒,对福伯道:“是不是太太那边有什么事?”
福伯忙道:“太太不愿意回娘家,说要搬去古树胡同的宅子住。”
黎天恒抬起头,看着福伯:“等她搬过去之后,你去一趟兰家,将她被休之事与兰大人说一下。”
福伯又看了一眼李子文,李子文也是一脸错愕。
“爷,这事不太好吧。太太不愿意让娘家人知道,也是有自己考虑的,再说了,若是兰大人知道了,定然会找上门来说理。兰大人知道咱们镖局,若是他到镖局闹……”福伯鼓起勇气相劝。
“她一个人在外住着我不放心。”黎天恒打断他,眉头紧蹙,“镖局车马行我已经找到买家,明日见了怀恩公公之后就去与那人立契约兑出去。”
这事李子文事先已经知晓,听了倒没有什么,但福伯却是头一次听说,忙道:“爷,万万不可啊,没有了这两项生意,日后少了进项不说,就是各地的消息不灵通,要与黎康相争,又少了几成把握。”
黎天恒没有答话,起身去了里间的书房。李子文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解释:“爷要取得大明天子的信任,少不得要拿出诚意。爷以前在京城经营镖局车马行之事,这种是最让大明天子忌讳的,所以要趁现在没有被人现之前赶快脱身。至于其他的,你倒可以不用操心,那人接手镖局车马行后不可能将我们的人全换掉,我们就是兑出去,除了损失银钱,其它的都不会受影响。”
福伯点了点头,现在他被拨到兰采薇跟前当差,这些事情他也无需过多操心,就没有细问,告辞去找蔡玉了。
整整一下午,兰采薇都在指挥金枝几人收拾。
到了晚上,不知道是因为上午出门胃受了寒,还是因为中午多吃了饭,晚饭她只吃了两口,就排山倒海的吐了起来。吐完一次隔不了一刻钟她又想吐,到最后,只能吐出苦汁来。
金枝一边替兰采薇捶背递水漱口,一边大叫青竹去找福伯出门请大夫。
一时间,平日里安静有序的赏兰苑竟有些鸡飞狗跳的感觉。兰采薇想要阻止,可喉头的粘膜被吐出的秽物划破,肿胀的喉头让她每说一个字都像有利刺在刺一样,她索性由着她们去了。
直到无物可吐,兰采薇才好受一些。金枝扶着她躺到炕上,又仔细的替她掖好被角。
不多时,福伯便请了一个絮着山羊胡的大夫回来。
那大夫细细的替兰采薇诊完脉,笑道:“太太只是受了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