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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他的嗓音,她迷茫的神思渐渐地收拢回来,目光一动,聚集在眼角处能及的他的衣领处,启唇道:“邵大哥,我是叫你哥哥的。”
她的声线平平淡淡的,没有什么高低区分,不像是在埋怨抑或是撒娇,只觉得像是在诉说着一种既存事实。
他的手指蓦地一抖,渐渐地,就松了开来,那种虚无缥缈的无力感却是切切实实地充盈着整颗心脏。
一时之间,他竟觉得无话可说。
她果然还是那样聪明伶俐,不过短短的一句话,却叫他心中生愧,无言反驳。
“邵大哥。”顾语犀往后退了一步,脱离他的怀抱,没有看他的眼睛,不是不愿,而是明明也自觉心虚,她是知道的,邵大哥待她的心思,对她的言语,看她的眼神,无一不是一种隐忍的表现。
而故作不知,不能不说是她的一种狡猾,总觉得,会有过去的一天,他会遇上一个真正心怡也心怡他的女子,两个人相携一生,她便可以全身而退,微笑着对他们说出祝福刻。
然而那样的女子一直都没有出现,虽然他身边也是美人如云、佳丽环绕,投怀送抱、热烈追求者不在少数,但他从不曾对其中的任何一个动过心。
如此优秀俊朗、得天独厚的男子,只怕这个世上都是寥寥可数,只是他偏偏谁也看不上,谁也不亲近,只要一见到别人起了那样的苗头,便毫不犹豫地拒绝掐断。
冷面之下,常常会被人误以为有一颗同样冰冷的心。
她顾语犀哪里就有那个本事,得他一生青睐呢?
不过是相遇得早一些,不过是相处得久一些,他这几十年来为她做得很多,她能回报的,却似乎不及万一。
“对不起。”邵培泽抿抿嘴,苦笑一声,喑哑道噱。
“不。”顾语犀抬眸,道:“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邵大哥。”
如果一切从头开始,知晓后来的人,是不是仍会秉着不改初衷的勇气?
就像明明知道前方是万丈悬崖,也没有退缩地大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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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闵国际的大会议室,环形桌旁满满地围绕着一圈的人,安相宜瞟了瞟坐在头首的钟天阙,在他的眼睛底下看到两团淡淡的淤黑。
一连几日都是这样,不知道是在为什么事情伤神至此。
其实心中早有猜测,但是她骄傲地不愿意承认。
他们婚期在即,她何必在这个时候胡思乱想那些无踪可循的事情?那样做,不过是平白污染了自己大好的心情。
散会之后,她两步跟上前去,揽住他的手臂,道:“晚上我去你那儿吧,我怀念你煮的家常菜了。”
他回过头,看着她一笑,点头道:“好,我今天会按时下班。”
“嗯,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超市买东西。”安相宜笑得明媚如春花,眼角都微微翘了起来。
她可不能一直让他沉浸在对另一个人的念想中,她要陪着他,缠着他,让他没有时间没有精力去想另一个女人。
顾语犀,她有什么资格一直阴魂不散地横在他们中间,成为他们之间看不见摸不着却实实在在存在着的隔阂?
简直是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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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相宜知道钟天阙向来是个守时重诺的人,今天他果然没有加班也没有在下班之后去陪客户,更没有找别的理由推却,乖乖地跟着她离开了大厦,来到地下停车场。
她坐了他的车,刻意没有系安全带,看着他谨慎体贴地替自己系好,心中有淡淡的满足。
“我们等会儿吃什么啊?”安相宜扭头问他,看着他任何时候都能让自己心动不已的侧颜,愉悦地笑着。
钟天阙专注地瞧着前方的道路,手中的方向盘轻转,他答道:“你想吃什么便吃什么。”
她嘴角弧度更甚,心中甜蜜,便不再说话。
两人驱车来到一家大型的超市,一起乘了扶梯上去。
她脚步轻快,走在他前面,到了卖蔬果肉类的地方,开始驻足挑选。
他跟过来,看着她往口袋里装进去的西葫芦,道:“这个有些蔫了,嗯……这个又有点老……”
安相宜挑挑眉毛,道:“你能不能别这么挑剔啊?批评得这么直接干什么?”
她是没这方面的经验,从来都是别人费尽心思地做好了,等着她来挑三拣四品评的份儿,哪受过这从挑选食材开始的麻烦?
要不是跟他一块儿,她才懒得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他轻轻地笑笑,安慰她道:“我不是说你选的不好,只是担心你等会儿嫌弃我手艺退步了,说菜的口味不佳,你要喜欢的话那就它们吧。”
安相宜笑着道:“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买它们?”
便将塑料袋中的东西又都倒了出去,看着他道:“你来吧,我不弄了。”
钟天阙刚一伸出手,整个人却猛然一晃,他赶紧一手扶住菜桌边沿,另一手撑住头部太阳穴的位置。
“你怎么了?”安相宜心中一惊,抬眼看着他死死攒紧的眉头。
她还没来得及动手搀住他,便见他轰然一声,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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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东边日出西边雨(九)'VIP'
她还没来得及动手搀住他,便见他轰然一声,倒在地上。
安相宜忙不迭蹲下身来,看着钟天阙紧闭的双眼,呼吸顿时便急促起来,伸手去拍他的脸颊,慌乱道:“天阙,你怎么了,没跟我开玩笑吧?”
但是他根本没有反应,显然已经完全昏厥了过去。
周围人群渐渐围过来,她站起来,冲他们挥手,高声道:“你们让开一些,不要挡住了这里的空气流动!”
随即拿出手机拨出急救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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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医生。”安相宜一直心急火燎地等在门外,来来回回地踱步,等到里面终于有人出来了,她即刻迎上去,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无缘无故地就晕倒了?”
胡医生面带忧色,迟疑了一会儿,道:“你先不要急。去我的办公室吧,我要慢慢跟你讲一下他的情况。刻”
安相宜眉头轻轻一蹙,斜了一下下颌,终是点点头,去了。
两个人坐下来,很快边有人敲门,胡医生说了声请进,便见一个护士拿着一份东西走了进来,礼貌地放到他们中间的办公桌上。
胡医生从信封里取出一张片来,放在光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会儿,神色变得越发严肃,发灰的两鬓抖了一抖,他问道:“钟先生之前是不是头部受过重创?”
安相宜先前心中的不安和怀疑成了现实,果然是因为那件事,她颔首,答道:“没错,被重物砸伤过,当时动了个小手术,医院说问题不大的。”
胡医生将那张片推到她的面前,指着上面的一块阴影,道:“不是这样简单,患者脑动脉上起了急性肿瘤,这是一颗定时炸弹,如果不能及时割除,一旦再次受到刺激就会引起大出血,危及生命。”
安相宜听着听着,手指渐渐地窜起来,捏紧了开始一气的抖,脊背上冷一阵热一阵,半响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噱。
胡医生继续道:“患者由于外伤引起肿瘤的情况比较少见,依我目前的推断,这应该只是一个诱因,他平时生活和工作中的压力太大以及先天的遗传基因应该也是重要的病因。”
安相宜闭了闭眼,随后睁开来,定定地注视着她,沉声问:“胡医生,那么现在,要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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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
钟天阙刚刚掀开眼帘,便瞧见一张苍白却微笑着的面孔,他看了她一会儿,睫毛动了动,问:“我为什么在医院里?”
“我还要问你呢。”安相宜想要竭力装出轻松一些的语调,却觉得自己的舌头都有些不听使唤,她道:“婚期还剩一个月左右,你却要出国。”
“出国?”钟天阙尾调上扬。
“对,我陪着你去美国治疗。”她忽然弯下身来,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声音微微地哽咽。
“治疗什么?”他一抖,声音里莫名的语气更重。
她吸了吸鼻子,闻着他身上特有的气息,脸轻轻地蹭了蹭,低声道:“你的头部有肿瘤,所以才会忽然晕倒的。医生说你需要再次动手术,我对国内的医院已经没有信心了,所以,我联系了DoctorWen,他是我的好朋友,会帮我们介绍最权威的医院和专家,你不用担心。”
“那我们的事情……”钟天阙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犹疑着道。
“我已经告诉爸爸你的情况了,我们的婚礼先推迟吧,具体时间再说,要看你手术和恢复的状况如何,总是要以你的身体为先的。”安相宜的声音软软的,透着失落的伤怀。
钟天阙的眸子深黯了一层,隔了一会儿,轻叹口气道:“你别难过,我没事。”
顿了顿,又道:“委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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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顾语犀早早地去上班,下了车朝着电梯走去,却见一个人正斜斜地倚在旁边,他早就听见了她熟悉的脚步声,眼神一直在她的身上,看着她由远及近,脸上是含糊不明的笑意。
顾语犀重重地一愣,心中局促之意随后浮起,开口干干地说了一声:“早上好。你在这里……等我?”
“嗯。”柏澈的笑意变得明朗了一些,像是入春之后才有的轻柔阳光一般,暖意渐浓了,他上前一步,道:“我是在等你。”
顾语犀停住脚步,眼睛看向别处,道:“要上去坐一坐么?”
“不用。”他拒绝,很直接。
顾语犀低了下头,又抬起来,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