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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吧?”林倩立刻回过头来。
我怕她过来扶我,怕被她看出破绽,怕她可怜我。便开始口不择言:“瞎子走路是很麻烦,你。。。。。。”
我话未说完,就听见头顶一声巨响。紧接着我被林倩狠狠的往里面用力的一推,然后又是一阵巨响,玻璃碎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像是很大块的玻璃,撞在石头上的那种感觉。
我心往下狠狠的一沉。坐在原地竖着耳朵仔细的分辨林倩的声音。
没有。
什么也没有。
雨声很大,打在窗台上,打在地上,打在叶子上,打在我身上,打在草丛里。
发出完全不一样的声音。
只有林倩没有任何动静。
甚至没有平时惊讶的时候下意识的那一声惊叫。
我微微有些慌了。
“林倩,怎么了?”我一边试图让自己站起来,一边对着前方问道。
她没有说话。
我开始觉得害怕。
忍着疼,拿着手杖试图往前走:“怎么了林倩?告诉我!”我命令一般的问道。
她还是没有声音。
但是我知道她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我甚至可以听见她不安的呼吸。
但是我看不见她,即便我睁大了眼睛,面前仍然像是蒙着一层浓重的水雾,看不见任何东西,哪怕仅仅是轮廓。
“你说话!”我一边忍着疼循着她的呼吸声走去,一边愤怒的吼。
“说话!”短短的几分钟内我几乎已经用尽了自己所有的耐心。
从来没有经历过某一时刻像现在这样,让我如此痛恨自己眼睛的残疾。
我胡乱挥着手杖,像一个疯子。这是我唯一可以找到林倩的办法。
碰到她身体的时候,我几乎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摸到她的手一把抓住,像是担心她会从此消失一般:“刚才怎么了?”
“你在发抖?”我搭着她的肩膀,惊恐万分。
“没。。。。。。。。。。事。。。。。。。。”她咬牙说道。
“告诉我!”我大声吼道:“不要欺负我是个瞎子!”
“展秦。。。。。。。。。”林倩说着,整个人顺着我的身子往下滑,瘫坐在地上,大声的喘着气。
有腥热的液体流到我手上,是血。
“怎么了?林倩,怎么了?”我毫无办法的坐在原地,像复读机一样的问着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一刹那,我对自己的嫌恶突然到了极点。我痛恨一个叫展秦的瞎子!
“是不是心脏不舒服?你药在哪?啊……?你说话,我求求你,说话……林倩,我看不见,我看不见……你怎么了?告诉我!告诉我!!”我抱着她大声的喊叫,几乎绝望。
时间漫长,犹如黑暗。
一直到120的车子开进校园,有医生冲我大声呵斥:“不是让你帮她止血的吗?怎么出了这么多血?”
我没有手杖,像一株无人收割的玉米,愣愣的站在原地。甚至分不清跟我说话的人站在哪个方向。
四周声音很乱,一如我心。
“对不起,我看不到她伤口,我怕弄疼她。。。。。。。。。。。。”我喃喃的说。
“医生,她怎么样?”我问
“要紧吗?会有危险吗?”我问
“医生,你在吗?”我问
“求求你,告诉我林倩伤的重吗?”我问
救护车重新拉起了警笛,我听见汽车再次发动的声音。
不要,林倩,我不能离开你,一分一秒都不行。
“带我一起去!”我胡乱的朝前奔跑:“带我一起去!求求你们,带我一起去!”
“我周围有人吗?。。。。。。。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啊!。。。。。。”我胡乱的伸手摸索,试图抓住一切可能被我抓到的东西。
“你想跑哪去?”有人在我身后拉我的衣服。我立刻转身,几乎要跪下来。那人扶了我一把:“快走,晚了小姑娘很危险。”
被连拖带拽的弄上了车,还没坐稳,车子便呼啸而去。救护车上有心律检测的仪器,发出不稳定的滴滴声。
恐惧感像空气一样的蔓延开来
“阿姨。。。。。。。是我,展秦。麻烦你通知林倩的父母,林倩被玻璃砸到了头,送医院了,急救室。让他们尽快来一次。”我抓着手机,努力保持声音平静:“我。。。。。我不知道。我也在医院,有事打我电话。让他们尽快。。。。。。。。。”
停稳,开门,有人来抬担架。
“怎么出了这么多血?”
“伤哪了?”
“小动脉,已经压迫止血了。”
“脑子上怎么也这么多血?”
“不知道,不过大伤口应该在胳膊上。”
“伤多久了?”
“不清楚”
谈话声夹杂着救护车刺耳的蜂鸣,渐渐远去。
我坐在车里,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像。
“小伙子,你怎么还在这里?你朋友进ICU了,通知她父母了吗?”司机师傅回过头问我。
“啊。。。!”我抬起头,恍然大悟一般:“她。。。。。。她是不是出了很多血?”
“废话,车都要拉去洗了!你。。。。。。。”司机的声音有几分迟疑:“你。。。。。。。”
“我看不见。”声音已经克制不住的有些颤抖。抬起头,努力的看着司机声音的那个方向:“我看不见!!我看不见!!!!”
眼泪终于掉下来的时候,我已经分不清楚,这四个字,到底是说给别人听,还是在提醒我自己。
最终这位司机把我带到了急救室门口。
从房间里传来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林倩最讨厌的味道。
“家属,里面女孩子家属是哪个?”有人从我身边掠过,一面走一面大声喊
我听见声音几乎跳了起来,举起手,不管面对的是哪个方向,叫了起来:“我!”
“这里。”司机把我的身体转了一下。
“她是你的。。。。。。。。。?”
“她是我朋友!”我焦虑答道。
“哦,已经通知女孩子父母了,正在来的路上。”哪位司机代替我解释了一句。
“这样。。。。。。。”医生愣了一下:“小姑娘伤了小动脉,失血过多。病危通知书家属签字。
这五个字像一枚炸弹,在我脑子里发出轰的一阵巨响。
有几秒钟的时间我觉得整个世界几乎一片空白。我听不见任何声音,仿佛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
“小伙子,家属签字。。。。。家属签字。。。。。。”医生的声音听起来又细又远,夹杂着嗡嗡的杂声,像是坏掉的无线电传出的那种不真实的女声。
“小伙子,你别哭,这个是例行公事,我们还在抢救,小姑娘目前生命体征还是平稳的,你别着急,别着急!”医生像是在背书一样的劝慰道。
我愣愣的站在那里,整个人像是被水泥浇灌过一样,僵立在原地,木讷的点头。
“黄医生,他是个盲人,大概不能签字的。小姑娘父母马上就来了,再签吧。”司机师傅说。
“哦。。。。。。。。。。。”医生拖了一个很长的音,随即迅速说:“你快点再打一个电话给她父母,让他们快点来!”
我来不及回答,只听见有人在远处喊:“黄医生,你在这!”说话的人很着急,像是跑了一路,气喘吁吁。“血库说,AB型的,没有这么多,只有800CC,还有的需要去市里调。”
“800??”黄医生疾呼:“怎么会这样!”
“血袋!!!”屋子里面有人厉声叫。
“怎么了?”面前过去一阵风,周围一片寂静。似乎所有人都突然消失了。
我愣愣的站在原地,像一块没人要的垃圾。
“家属呢?打电话,问什么时候来?”几分钟过后,黄医生跑到我面前冲我喊。
他身上的血腥味很重。
我不敢想象这些都是林倩流的血。
“家属呢?”医生凑到我面前,急急问道:”我问你她家属什么时候来?我们院血库AB型血用完了,要去市里调。但是她情况危重,家属里有没有和她相同血型的?”
“我!”我突然疾声大叫。上前一步,摸到黄医生的手臂,抓着他:“我是AB型!抽我的。”
“你。。。。。。。。。。。。。你的眼睛。。。。。。。。。。。?”
“视网膜萎缩,不是青光眼,不影响脑压。”我急急解释。
房间里又传来“啊”的一声尖叫,随即一阵骚乱。
“跟我来!”黄医生一跺脚,狠心说道。
抢救室里的光线很好,犹如白昼。
人走动时急促的脚步声,转身时候衣服摩擦的声音,器具碰撞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
心率仪发出“嘟。。。。。。。”“嘟。。。。。。。。。。。”的声响,这是我唯一可以感知林倩的工具。
停下脚步,努力的朝人影多的地方张望。
眯着眼睛,睁开。再用力眯着眼睛。。。。。。
光影如雾。结在我眼睛里,像一个永远打不开的结界。
“你没事吧!”医生拍拍我的肩膀问道。
我摇头:“没。。。。没事。”
“放松,别紧张。。。。。”医生一边在我的手臂上大面积的涂抹消毒药水,一边安慰我。
针头冰冷,扎在我的手臂里。
努力按照医生的指挥调整呼吸。
握拳。。。。。放开。。。。。再握拳。。。。。。
神奇的是除了心跳速度略快些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其他的感觉。
一点也不疼。
刹那间我又想到了母亲,如果就这么把血流干净,直到死去。
我是否会就此重见光明?
是否会再一次。。。。。。。见到你?
400CC,不够。
再400CC,还是不够。
最后一次医生反复和我确认身体状况之后又抽了200CC。
我瘫坐在一张躺椅上,像一只死里逃生的动物。浑身难受的几乎麻木,而思维异常清晰。
手机里我设定的闹钟响了,9点半。我原先想好的,今晚睡觉的时间。
忽然间觉得很好笑,自己之前为之努力了一年多的事情,现在看来几乎微不足道。
很多事情,是否其实根本就不重要?
还是说,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比如我曾经一直苦苦维护着的,自尊。
时间忽然间都变得可有可无,一如我现在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