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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记得了。”
绿僵道:“正常。”
“我是不是和小龙一样了?”
绿僵怔了怔。
二毛很担心:“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白僵突然道:“这样不是很幸福吗?”
“幸福?”
“忘记痛苦,所以幸福。”白僵缓缓道。
绿僵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忍不住点了点头。
二毛想了想:“有什么好痛苦的?”
绿僵慢悠悠道:“黄金玲珑宝塔。”
“嗷!”二毛尖叫,“我不要忘记!我要抢回来!”
楚焰和清风听到吱的一声前,正在讨论向左还是向右——或者说,是争论。
楚焰对清风一会儿左一会儿右的迟疑很不耐烦:“随便挑一条吧。”
清风肃容道:“不行,会死的。”眼睁睁地看着伙伴的生命消逝在自己怀中的经历他不想再有。
楚焰道:“……被气死么?”
清风惊讶道:“你在生我的气?”
楚焰:“……”他开始想念楚晓海了。一个随时能够领会自己意图的欺负对象实在难得。
突然尖锐的啸声从墓道的左面传来,刺耳得墙壁都像被渗透了。
清风痛苦的捂着耳朵。他是龙,对声音极为敏感。
楚焰见他脸色发青,将想要捂自己耳朵的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
清风呆了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楚焰被看得莫名心虚,这时候收手又太明显,只好僵着,好不容易坚持到啸声终止,立刻将手插入裤袋中,说:“走吧。”
“去哪里?”
楚焰没说话,他的脚步已经代替嘴巴说出了答案。
清风一把拉住他:“你选左边?”
“ 不能么?”他反问。
“那里可能有危险。”清风皱眉。
“所以我才要去。”楚焰冷笑,“因为楚天阴一定会去。”有危险的地方就意味着有人,有人的地方楚天阴又怎么可能不去凑热闹?
“楚天阴?”
“我的仇人。”
清风点了点头道:“那好吧,不过有危险的话,你一定要站到我的身后。”
楚焰道:“我没有躲在别人身后的习惯。”尤其还是一条看上去二二的龙。
清风道:“我不是别人。”
楚焰嚼着口香糖,眼神充满疏离。他生平最讨厌巴上来的自来熟。
“我是别龙。”
“……”是冷龙吧。楚焰不理他,转身朝声源跑去,虽然是跑,但落脚无声。可他忘了一件事,现在他不是一个人。他落脚是无声,怎奈清风赤脚在后面啪啪啪的……
楚焰猛然停住脚步。
清风身体一侧,轻巧地避过了相撞的危机:“你……”
“你会飞吗?”楚焰问。
清风点头。
“飞吧。”
清风也没问为什么,直接脱衣服裤子,然后把衣服折好文给楚焰:“你帮我收起来,我一会儿要穿的。”
“……”楚焰觉得自己一定有毛病。如果没毛病的话。怎么会乖乖地接过衣服收了起来?
清风化龙之后,在楚焰身边局促地转了转,然后钻入墓道更深处,为他开路。
这不是楚焰第一次看到他变成龙,可是心底的震撼并没有减弱分毫。他盯着半空中那个威武霸气的身形,默默地跟了上去。
对清风的感觉越来越复杂,变成人类时,他是嚷曦着要保护他的傻瓜,变成龙时,他又成了他心目中高不可攀的存在……也许该试着把对方分裂开来看,不然他对龙的崇拜之情总有一天会被磨灭殆尽。
尽管啸声持续的时间足以让楚焰和清风辨明大概的方向,但仅仅是大概。等到了下一个岔路口,他们又处于向左还是向右的矛盾中。
楚焰道:“你不是守墓怪么?”
清风变回人形:“这是我第二次看到墓道变成这样子。”
“第一次呢?”
“你死的时候。”
“……我是楚焰。”
“名字不重要。”
楚焰道:“但是当名字后面跟着生死的时候,它就格外重要。我一点都不想为其他人的生死埋单。”
清风认真地说:“他不是其他人,是你。”
楚焰对这个说法厌恶到极点,更令他厌恶的是心底那说不出来的熟悉感和时不时袭上心头的亲切。硬汉柔情他不稀罕!
幸好,右边墓道传来的动静打断了两人可能愈演愈烈的争吵。
楚焰拉着清风躲到墙角。
摩擦声在静谧的墓道里分外诡异。墓道两旁火光很暗,有种后继无力的感觉,昏暗中只能看到墙壁上有什么东西在动。他们不敢靠太近,所以巧不真切。
清风张嘴想问这是什么声音,就被楚焰捂住了嘴巴。一个火点从右边墓道里亮起,一点点靠近。
火点就是火点,小小的,就小指甲盖那么点大。
楚焰眯起眼睛才分辨出那是一个人在抽烟。他记得楚天阴有抽烟的习惯。难道是他?他很快否定了。因为借着那小小一点的火光,他已经看清楚对方上嘴角边上有一颗小黑痣。楚天阴面皮白净得像用漂白粉漂白过,绝对没有这颗痣。有黑痣的人是……
孙文雄。
烟头掉在地上。
孙文雄抬脚碾灭,然后拿出手电筒照着墙壁某处。
那里,张放四肢趴在墙壁上,艰难而缓慢地朝前挪动着。仔细看,他的两条腿都中了枪,所以全靠双手爬行,血水顺着脚踝流淌下来,一道一道,红艳刺目。
孙文雄叹气道:“别挣扎了,领个痛快就去吧。”
张放哑声道:“你一样不得好死。”
孙文雄道:“我们斗了这么多年,不就是斗个谁死的更晚些么?”他表情看上去惆怅又茫然,如即将踏入社会的毕业生,对自己的未来产生疑问。
张放道:“我年纪比你大,你能活到……我这个岁数再说。”
孙文雄道:“我活不到了。”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张放道,“你中了蛊,死定了。”
孙文雄眸光闪了闪,摇头道:“不,是你中了蛊。”
张放按着墙的手突然缩回,整个人从墙壁上跌落下来。大概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他干脆放弃挣扎,就这么不顾疼痛地仰面躺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
孙文雄道:“你笑什么?”
“笑你。”
“嗯,我的确和可笑。”孙文雄说话的语气很平静,平静中带着几分视死如归的悲壮。
张放笑声渐止,又抽泣起来。
“……你哭什么?”
“哭我。”
“你活的岁数比较长,有什么可哭的?”
张放道:“建业那么小,就走了。唉,我要是不带他来,他还能要妻生子,现在连个送终的都没有。”
“他有个棺材睡,你连棺材都没有。”
张放不理他的讥讽,又道:“还有阿军,他不知道去了哪里。这里的怪物是怪物,人也是怪物,要是落在别人手里……唉。”
孙文雄道:“他机灵的很,指不定是谁倒霉。”
张放叹气道:“担心也没用,我以后帮不了他了。”
孙文雄道:“还有什么遗言交代?”
“你要杀就杀,废话这么多做什么。”
张放的这句话也正是楚焰心里想说的。像张放、孙文雄这种人,他半点同情心都没有。
清风不解的看了看楚焰。记忆中的雍怀总是愿意帮助别人,他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变了,可习惯性的顺从让他保持缄默。
孙文雄闭了闭眼道:“其实我不想杀你。”
“没人逼你。”
“可是你不死,就是我死。”孙文雄抬起枪,对准他的额头,“我不想死。”
扣动扳机的刹那——
张放身体猛然缩起,如球一样朝楚焰的方向滚动。
孙文雄连开数枪只打中他的后背,再后,子弹打完,只剩下空枪。
眼见张放滚到自己藏身处,楚焰胸中杀意迸发,掏出匕首准备给他来一下,可张放偏偏停了下来。他身体瘫软在地上,喘着粗气,显然是不行了,睁着眼睛等死。
孙文雄慢慢地走过来,抬脚踩着他的喉管,眼睛里闪烁着开心的光芒:“张放啊张放,我还是小看你了。你总是能够在关键时刻给我惊喜。”
张放翻着白眼看他。
孙文雄眼睛突然朝楚焰藏身的地方看过来。
楚焰身体一紧,但这时候,又有脚步声靠近了。
接连的“惊喜”让孙文雄不悦,他扭头。
黑暗中,张军拄着木棍慢吞吞地走了出来,看上去不太情愿。事实的确如此,他和楚天阴本来躲在一边看戏看得好好的,谁知楚天阴突然推了他一把,让他出来救驾。
傻瓜都看得出现在的张放摇要的不是救驾是收尸。
可他不能不来。
因为那个人是楚天阴,靠近过他才知道这个人究竟有多么可怕。他甚至想,也许孙文雄、张放、楚焰、楚晓海、孙飞扬、司马夫妇这些人加起来也斗不过他——还是在张建业这个拖后腿的忽略不计的情况下。
奄奄一息的张放看到张军,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一只手扶着墙壁想要起来。
孙文雄盯着张军,冷笑道:“你看了很久了吧?”
张军浑身一震,不敢看张放的眼睛。
谁知张放却说:“你躲着就躲着……何必要出来?”
张军抿着嘴巴,里头全是苦味。对张放,他心里一直有怨。如所有大门大户一样,继承张家是每个张家小辈的奋斗目标,但他出身旁系,本来就不受重视,接受的训练也是最差的,这也就算了,他相信真正有能力的人不会被淹没,可他好不容易凭着自身的本事和毅力熬出头,却依然不受这位张家大佬的待见。而他的对手竟然是他平日里最看不起的一个窝囊废。这股气叫他怎么咽得下?!
他投靠楚天阴一是为了争一口气,而是因为楚天阴肯教他本事,可以学到比张家更多的东西。他连枪法都是楚天阴手把手教的,他甚至一度把自己当作楚家人。要不是知道楚天阴有继承人,他都希望继承楚家。
可这是来地宫之前。
见识过楚天阴的狠辣冷酷,那个偶像派楚天阴就破灭了。连养了二十几年的义子都能随意牺牲,还有什么是楚天阴不能牺牲的?他毫不怀疑自己能够活到现在不过是因为楚天阴还没发现他有什么被杀的价值。
而张放,这个曾经看不起他、阻挠他、讥嘲他的人却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为自己着想。
张军拔出枪,对准孙文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