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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点一点的跳,我想起来,上次这样坐着是杨美婵宫外孕那次。这些人,我都不喜欢,却又不能不救。能怎么办?要怎么办?
“不行的话,你们就离了吧。总是这样闹着,也不是个办法。”赵小龙大哥打破了沉默。
我苦笑了一笑,二十年的情分,一刀下去,砍了干干净净。如果不是温澜喊我一声,也许这会我正赶在黄泉路上呢。或者那个时候赵小龙已经失去了理智,可是我即使失去了理智,也从没有想过要将他置于死地,我伤心的一直是他的不争气。
我是卖没错,但归根结底,我又是传统的,他给我的这个家,我从没有想过要毁掉。
可是,他硬是一刀毁了。为什么要毁?为什么要将我剥得丝毫不剩?这些,我想不明白。
电话响起来,屏幕上闪着杨美婵的名字。我接起来,也不说话。
“慧,他送了我一套房子。”杨美婵兴高彩烈,仿佛重获新生,“以后,我就有自己的地方了,我要把我女儿接来,你也可以经常来我家住了?慧,你在家里还好吗?有没有去看我女儿?”
我仍旧沉默,我已经没有力气回答她了。
“慧。”她终于发现了我的不对劲,“是不是你家里有什么事情?”
“没事,我改天去看你女儿。”不等她再说话,我就掐了电话。
项天匀说,林书慧,你不是一个好演员,因为你把什么都当儿戏,所以演一场砸一场。可是,我想认真演的时候又已经迟了。
我哆嗦着手按下了他的电话号码,响了很久,他才接听,“什么事?”语气冰冷。
“我就想问问你,要怎么演戏才能不砸?”我喃喃的问。
“神经病!”电话被挂断了。
电话里是嘟嘟的忙音,我缓缓的收回了手机,对项天匀那样高高在上的人物来说,我的存在确实就是象个神经病,十足的笑话。
我靠到墙上,仰望着天花板。我开始想我是怎么成为神经病的?以前,我总是不理解我奶那一辈人,我奶的一辈子都呆在林家村,最远的地方就去过县城。我不懂啊,不懂那样的日子要怎么过?每一天起来,看着太阳从同一个地方升起,煮饭,洗衣,看着天井的光亮了阴,阴了再亮,看着小的长大,大的变老,老的死去。每一个春夏秋冬,对她来说,不过是周而复始。
这样的日子对于多年前的我来说,是多么的不可思议。没有漂亮的衣服,没有高档的化妆品,没有逛不完的商场,没有男人追逐的眼光。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可言?
所以,我要冲出这个小地方,我要进入城市,我要让自己活得花枝招展,我要有男人为我神魂颠倒,我还要有用不完的钱享不尽的繁华似锦。
到了今天,所有的这些,我统统都有过了,甚至我也有了一大笔钱。可是,我仍然觉得活着没有任何意思可言,为什么会这样?
婆婆手术后转入了普通病房,我缴纳了一大笔费用后,对赵小龙的大哥说:“我对赵家,已经仁至义尽了。”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出了医院,夜黑得不像样,街头的路灯清冷的照在身上,我迎着寒风一步一步的往前挪。我不知道我想干什么了?也不想知道赵小龙的情况,他再烂,还是我老公,我自己选的。他蓄意杀人也好,故意伤害也罢,关进牢里,打的仍然是我林书慧的脸。
我关了手机,找了一间旅馆入住,我再也不想回家了。
第94节
在旅馆的床上翻了几个小时才入睡,醒来就是第二下午了。床头的电话一直在响,我接起,服务员问我要不要续房。我说:不用,我马上下来退房。
拎着背包,我出了旅馆,除了家,好像哪都可以去。我决定先去看看杨美婵的女儿,兴许看看别人的悲惨有助于我接受自己的悲惨。
我去了童装店,但我不确定杨美婵六岁的女儿长多高,只能在可能的范围内加大了一些尺码。买了两套童装,又去超市买了一些零食,给她妈妈买了点营养品。
搭了将近一个小时的中巴车到她那个镇上,然后再打摩的,也只能到山路路口,我付了钱下了车。眼前是漫长的山路,好在,我穿的是布鞋。
太阳已经偏西了,山间的风愈来愈冷。我的心思已经没那么凌乱了,拎着几袋东西,我只想着快点走,快点到她娘家。
孙运华死了后,杨美婵婆婆一开始是想要她肚子里的孩子,后来见生的是女儿,杨美婵又死不撒手,也就作了罢。她和我一样,没办法自己带在身边,只能托付给了自己老妈。
我想到她那个妈和我妈真是有得一拼,就会觉得同是天涯沦落人。
感觉走了好久,才看到稀稀落落的民居出现在视线里,我两只手都被勒得发青了。
走到她家门前那座木桥时,最后一缕阳光从山头消失。我踏着木桥,看着有炊烟远处人家的烟囱里升起,该是准备晚饭的时间了。
杨美婵其实也赚了点钱,不过,她跟我不一样,她把钱拿去供她弟弟读书,直到把他供进了城里,买上了新房娶上了媳妇。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杨美婵的妈一直留在这远离外面世界的小山村里,她也不想去城里,出去干什么呢?讨城里媳妇嫌?还不如守着这一亩三分地活着吧,至少死了,还有族人帮着选块福地像样找个地方永恒的躺着。城里死后,烧成一堆灰,弄个匣子,火化工人给你一点装上那就是全部,又何苦呢?
我已经走到了她家门口,喊了一声伯母,很快,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小女孩跑了出来。这孩子长高了一点,双眼皮大眼睛,有杨美婵的影子。她有些怯怯的看着我,也不说话。
“我是你妈妈的朋友,前年你妈妈带你去过东莞,还记得吗?”我放下手上的东西,态度和蔼。
她笑了一下,小声说:“记得,漂亮阿姨。”
“小亚,你外婆呢?”我拉了拉她身上明显短了一截的上衣。
“去摘菜了。”她笑眯眯的,两只手一直往后面藏。六岁的小亚,个子算不上高,看上要比同龄小姑娘偏瘦很多。
我拎起东西,往里屋走去,小亚跟在我身边,一直笑眯眯的。
我放下东西后,拉过房间门口的竹椅坐下。“小亚,你过来,阿姨给你买了新衣服。”我拿出了其中一套衣服,小亚眼睛更亮了,然后她转身就跑了。
再回来时,她手上滴答着水,轻声说:“阿姨,你看,干净的。”她举着手让我检查。
我从包里拿出纸巾帮她擦干手,脱掉她的外衣,脱完后我又发现她里面的毛衣已经破了一个大洞了。我怔了好一会才把新衣服往她身上套,衣服买得长了一点。
小亚低头不断的打量,笑嘻嘻的说:“我去叫外婆。”
“这不是小慧吗?哎呀,你怎么来了?”杨美婵的妈抱着一大把青菜,刚好踏进门来。
“伯母,我来看看小亚。”我有好多年没见过她了,老了许多,鬓角都有白发了。
“哎呀,你真是太有心了。”她放下了手上的菜,又赶紧跑进了厨房,很快端着碗水出来了,“快喝点水,这么远的山路。”
我看看碗底的裂痕和飘在水面上的不明物体,又看看她一张殷切的笑脸,试了试水温不烫便一口气灌了下去。
第95节
喝了水,杨美婵妈妈拖了把椅子坐到我对面,跟我叨起了家常。无非就是还没见过媳妇的面,孙子都两岁了也没见过。
“好在有小亚,不然我就真成孤老了。死在床上都没人知道啊。”她伸手拭了拭眼角,她和很多农村的留守老人一样,最怕的就是死了没人知道。
“外婆。”小亚一看外婆掉泪,声音一下子就哽咽了。
“小亚,不哭,阿姨和你外婆聊天呢。来,这里有好多零食还有你的漂亮衣服。”我把塑料袋从椅子后拖出来,全部递给了她。
“哎呀,真是太有心了太有心了。”杨美婵的妈妈不停的重复着,又伸手从小亚手里拿过了袋子往里屋走,出来时,拿了两个小包装袋的饼干,一个递给了我,一个给了小亚。我说我从不吃这些东西,她转手都给了小亚。
“小亚这孩子吃东西没有分寸,我要藏起来,不然她能两个小时全吃完了。”她歉意的解释。
我点点头,表示很理解,我女儿也那样。
我在她家住了两个晚上,小亚比我女儿乖至少十倍。乖乖的吃饭,睡觉。帮她外婆去后山拾柴,去地里浇水。她随时都在笑,好像这个世界真的那么美好一样。
杨美婵妈妈说,小亚要七岁了,到时该上一年级了,村里的学堂只设到二年级,三年级就要去镇上念了。
“去镇上我就要去路口接了,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能活多久。美婵也还没找人家,这些年净顾着她弟弟了。”她摇头叹气,也不算是抱怨,就是叹息。就象多年前那样,面对这悲苦的命运她一直默默的承受以及顺从。所不同的是,现在她已经不叫骂了。
第三天早上,我要离开她家时。祖孙俩送我到路口,小亚很依依不舍,她和我女儿一样,太缺爱,以至于两天的时间,她对我的依恋就迅速的形成了。
“小亚,有一天,我会让你妈妈来接你和外婆去一起住,好不好?”我蹲下身,许着连自己都觉得不太可靠的愿,可是,面对这样一张笑脸,我没法不给她希望。
她笑得眉眼弯弯,大声说:“好!”
我走出很远,再回头看,朝阳中,祖孙俩一直在看着我的方向。我就想,也许我活着,对我的女儿来说,就是一种希望。
我直接搭车回了镇上,再搭摩托车到了村口。下了车后我开了手机,有三条未读短信。我点开,三条短信都是温澜发的。
短信,她说:小慧,我回北京了。
短信,她说:人生在世,就是不断修炼的过程。直到有一天,你会发现,哪怕只有你自己也能活得很好。
短信,她说:我会一直在北京。
我昂首阔步的向家里走去,偶尔会遇到村里的人,打个招呼后也没人多问我什么。大家都这么忙,谁有空理你那么多。
我找到我妈时,她正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