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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树婆婆,生意尽矣!”当天,陈布雷写下了一篇充满内心矛盾和痛苦的“
杂记”,觉得心力体力不支,决定作两三天的休息。谁知这一休息,蒋介石官邸再
也听不到陈布雷招呼同僚的声音了。
11月13日上午10时20分左右,总统府秘书周宏涛、总统府二局局长陈方、国民
党中宣部副部长陶希圣、行政院秘书李惟果,先后接到了陈布雷的秘书蒋君章从陈
公馆打来的电话,用哭腔报告了同一个消息:“请你快来!布雷先生完了!”
“啊……”接到电话的每一个人,第一个反应都是非常惊讶的这么一声。
蒋君章打完这几个电话,又好不容易打通了上海的电话,将陈布雷的死讯报告
了陈的夫人、数日前赴沪喝外甥女喜酒的王允默。
陈布雷弃世被发现,是在10点10分许。他的秘书蒋君章因事去找他,见他卧室
的门紧闭着,敲也不开,立即要副官站在茶几上开气窗,两人从窗口向里张望,没
有看见什么,里面对开窗声也没有任何反应。两人感到事情不妙,慌了神。副官伸
手进去弄开了弹簧锁,两人夺门而人。只见陈布雷脸蜡黄,眼睁开,嘴张大,一动
不动地直挺挺躺着。掀开被子一摸,手已冰凉,脚已僵硬,只有胸口尚存余温。枕
边放着一封给蒋君章的信。床头有两个安眠药瓶子,一个已空,一个还剩三分之一,
地上还洒落几粒安眼药片。
不一会儿,周宏涛、李惟果、陈方、陶希圣等先后赶到,并带来了三个医生。
医生立即给陈布雷打了强心针,然而已经毫无用处。绝望之余,在场者开始商
议善后事宜。头一个问题便是:怎样公布消息?直说吧,伯被共产党及民革、民盟
的人利用,不直说吧,又如何遮掩?商讨的结果,都主张不说清楚。接下来一个问
题是:如何把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报告蒋介石,而又不过于掠动他?这事倒好办一些。
因为11时蒋要召见陈方,完全可以趁这机会由陈方及周宏涛将陈布雷自杀消息及陈
的遗书报告上去。
次日,陈布雷谢世的消息由国民党中央社向外界披露:
陈布雷于昨(十三)日上午八时,以心脏病突发逝世。陈氏前晚与友人谈话后,
仍处理文稿,一切女口恒,就寝为时甚晚。昨晨,随从因陈氏起床较晚,入室省视,
见面有异,急延医诊治,发现其脉搏已停,施以强心针无效。陈氏现年59岁,体力
素弱,心脏病及失眠症由来已久,非服药不能安睡。最近数日略感疲劳,仍照常从
公,不以为意。不料竟因心脏衰弱,突告不起……
《中央日报》刊载这条消息时,用了一个长长的、醒目的标题:《陈布雷氏昨
日心脏病逝世总统夫妇亲往吊唁明大殓》。
陈之死,适值国民党所称的“国步艰难之时”。他去世的那天,是辽沈战投结
束的第五天,也是淮海战场上解放军向黄百韬兵团发起总攻的第二天。此前四天,
蒋介石向刚连任的杜鲁门总统写信求援,前一天,杜鲁门回信拒绝。在国民党上层
风声鹤唳之时,一个小小的事件都会引起一阵惊慌,何况是总统府国策顾问之死!
陈布雷死得突然,死得蹊跷。随着中央社消息的传播,传言、议论越来越多,
“颇有离奇不经之谈”,无异于对浮动的人心火上浇油,实在是一件于国民党统治
不利的事情。于是,他们决定赶紧把陈布雷之死在社会上、在国民党内引起的风波
平息下去。其办法就是对社会舆论稍稍作点让步,把陈布雷服毒这一真相巧妙地透
露一点,同时借机大作文章,把陈之遗书中所谓的“自弃自了”说成是“感激轻生,
以死报国”,力图把对死者的悼念引向对蒋介石的效忠。
中央社按照南京政府的新基调,于11月18日发布了一条新消息,称:“……两
医官判断布雷先生系服安眠药过量……蒋秘书于布雷先生卧蹋枕旁,发现遗书一封,
嘱其不必召医救治,并嘱其慎重发表消息,不可因此举而使反动派捏造谣言。蒋秘
书即遵守遗言,发表先生因失眠症及心脏衰弱逝世……总裁对于布雷先生二十年来
鞠躬尽瘁,而最后乃感激轻生,以死报国,异常震悼,即将其遗书发交治丧委员会
照相制版发表,并命将原件交还亲存。”
中央社两次所发消息,前后抵梧,人们读后更加疑窦丛生,正应了“欲盖弥彰”
那句话。
自11月19日起,陈布雷的《十一月十一日杂记》、《上总统书》、《遗陈夫人
书》等10件遗书陆续刊载于京沪各地报纸。当人们读到他说的“自己拿不出一些些
主意,可以说我的脑筋已油尽灯枯了,为了这一些苦恼,又想到国家已进人非常时
期,像我这样,虚生人间何用,由此一念而萌自弃之心”’“布雷此意,早动于数
年之前,而最近亦起于七八月之间”等话时,对于他的死因才渐渐不再议论。
然而陈布雷遗书并非如中央社所称“全部发表”,而是扣下了一部分不利于南
京政府的内容。
不过有一点是确实的,那就是蒋介石对他视之如心腹、倚之如股脓的幕僚长之
死,是非常伤心、悲痛的。他含泪说道:“在此国难未经之时,天夺良辅,你的眼
睛一闭,离我而去,可是丢下我,叫我又怎么办呢?”
蒋介石说的是真心话,他此时已经苦于无法摆脱困境了。随着军事上的不断惨
败,国民党陷入了四分五裂的境地,其中尤以蒋介石与桂系李宗仁、白崇禧之间的
矛盾最为突出。
蒋、桂矛盾由来已久,在“行宪国大”前后更表面化了。李宗仁冲破蒋介石的
层层阻挠,竞选上副总统后,蒋介石便免去了白崇禧的国防部长职务,让他去汉口
任华中“剿总”总司令。白崇禧认为这是蒋介石排除异己,拒不受命。后来,桂系
谋师黄绍闳劝道:“局势已经很清楚,难道老蒋还能长久支持下去吗?还有胜利的
希望吗?我们如果还死跟着他跑,岂不是陪葬!我们应该及早寻一条出路。我们都
高高在上地处在南京、上海,那些广西军队岂不是任由他们摆布葬送,那时我们什
么都完了,你还不是笼中之鸟!现在难得的好机会放你出去,你还不远走高飞,自
己还想关在笼里吗?你到武汉去至少可以把广西的部队拿了回来,还可以多拿一些
老蒋的部队,武汉是进可以战、退可以守的战略要地,你看形势,看机会,拥兵在
手,主张和平,同共产党合作,迫蒋下野,德公就可以代理总统,我们岂不是大有
可为吗?”
白祟禧听罢,双掌捂着额头,像是在沉思。突然,他将捂额的双手放下,站起
来说:“对!我就到武汉就职去!”
于是,他踌躇满志地乘着那架绰号“空中霸王”的专机,带着夫人马佩璋和几
个贴身心腹,飞往汉口赴任。从此,华中成了白崇福的一统天下。
不料刚过三个月,全国局势就发生了急剧的变化。9月,人民解放军解放了济南,
10月中旬,又在辽沈战役中先后解放锦州与长春。这时,徐州会战眼看就要展开。
国民党危机日重,蒋介石同意了国防部长何应钦的提议:采取白崇禧6月初提出的“
守江必守淮”的方针,由白祟禧统一指挥华中和徐州两个“剿总”的部队在中原作
战,以保卫南京。
10月30日,白祟禧从武汉飞抵南京,参加当日下午的军事会议。对于要他指挥
两个“剿总”在中原作战,他认为这是自己向往已久的事,因而笑容微露,满口答
应。当晚,他到傅厚岗副总统官邸跟李宗仁密谈。李对他说:“健生,司徒雷登大
使已经告诉我了,他已向马歇尔国务卿提出了让老蒋下台的建议,由我们跟共产党
重开谈判。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可不能把自己的部队投向徐州战场为他卖命呀!”
当夜,白祟禧细细琢磨,真要实行“守江必守淮”,须将主力部队部署在淮河
以南,采取攻击防御战术。战事发展至今,徐州“剿总”的几个兵团却以徐州为中
心,一字排开布防在陇海线上,要想再变更部署,为时已晚。以后徐州会战失利,
恐怕老蒋会借此诿过于他。既然现在前线频频失利,出现了要和谈的潮流,他还是
觉得拥兵保存实力、守武汉静观风向为好。
事隔一夜,他决心变卦。
10月31日上午,军事会议继续召开。白祟禧发言时,坚决不肯指挥华中、徐州
两个“剿总”,一口拒绝了统一指挥中原大军的任务。他悻悻地说:“五个月前,
我要求统一指挥中原大军,那时候为什么不答应呢?现在要想重新部署兵力,已经
来不及了!”
11月,国民党军在淮海战场节节惨败,黄百韬兵团在碾庄被歼,黄维兵团也在
双堆集被围。蒋介石急电白崇禧调兵驰援,白竭力反对。勉强让第20军东调以后,
就再也不让第2军等部队调走了。国防部的电报、参谋总长顾祝同的电话,都被白崇
禧硬邦邦地顶了回去。这可急坏了蒋介石,便亲自从南京打电话到汉口,找白祟禧
讲话。开头双方的态度还好,以礼相称,“总统”、“健生兄”地叫着。说来说去,
二人态度急剧变坏,各不相让。蒋说:“我是总统,调第2军是军令,你是军人,应
该懂得服从命令!”白毫不示弱,说:“合理的命令我服从,不合理的命令我不能
接受!如你认为我不听命令,你撤我的职好了!”一个电话打了半个多钟头,蒋介
石气得说不出话来,“啪”地把电话甩了。白崇禧一不做二不体,放下电话就下了
紧急命令,不准集结在沙市的第2军东调,还命令到了汉口的第9师开回沙市去。
蒋介石这时感到悲凉,也感到孤独。形影相伴的宋美龄不在身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