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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光深处终遇你-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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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府扬起了嘴角,他现在越来越常对听溪笑。这个平日里随江年锦一样冷漠的男人,这几日接触下来,倒像是彻底变了模样。

他说“链子是江先生命人找到的,晕机药是江先生命人准备的,我怎么好意思收下苏小姐的谢谢。”

听他这样的语气,倒是像在替江年锦讨谢谢。

听溪愣了一下,说“那就请你代为转达我对江先生的谢意。”

其实,也真的只有转达的份。

江年锦若是不主动,她根本连靠近他的机会都没有。

……

可是,即使最后被这样妥帖的关照,听溪还是生病了,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病,不过就是累的。而她不去上班,纯粹也只是想要逃避成为别人谈资的尴尬。

果不其然,留守加安并没有一同前往巴黎的陈尔冬就什么都知道了,她被沈庭欢掌掴,她成为临时的替补模特儿……女人多的地方,藏不住秘密。

虽然,这也不算什么秘密。

“苏听溪,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陈尔冬的手伸过来,轻轻的推了一把听溪的胳膊。

听溪如梦初醒,她望着陈尔冬很轻的叹了一口气。

“尔冬姐,如果我说我不愿意,是不是很矫情?”

陈尔冬笑了,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她说“人各有志。”

陈尔冬来这里找听溪的目的,似乎就在于此,她很快就起身说要走。

听溪送她下楼,巷子里一群阿姨在聊天,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绝于耳。

陈尔冬许是不习惯这样转身之间都是喧嚣的环境,她捻了一下耳朵扭头,“如果不想住在这里,我可以再让人找更好的地方。”

听溪摇头,“这儿挺好,和我以前住的地方很像,有家的味道。”

陈尔冬看着听溪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可是无论她用何种目光,都觉得无法看透苏听溪。

他们所处的圈子太脏,而她像是误闯进来的精灵,明明一身皎洁,可是真正接近的时候,又会觉得她的烟火气息很浓。

苏听溪太轻易让人喜欢了。

想起苏听溪的招人喜欢,陈尔冬又想起一件事儿。

她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张请帖,递给听溪。

“安培培订婚宴的请帖,文森特太太命人送到Beauty我代收了。”

————————

听溪盘腿坐在沙发里,那张素雅的请帖静静的放在茶几上,请帖的边角上细细的滚着银边,那般精致特别,设计之人该是费了多少心思。

陈尔冬递给她的时候她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整个人却因为那一眼被抽干了力气。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回到屋子里,然后就这样软趴趴的坐倒在沙发里,再没有力气起来也再没有力气将这张请帖重新打开。

安培培和莫向远。

那是规规矩矩写在请帖里的名字,是摆在一起接受大家祝福的名字。

她曾经无数次的揣测这两个人之间究竟存在怎么样千丝万缕的关系,请帖打开的一刹那,潘多拉的魔盒也一同被打开了。听溪没想到抽丝剥茧之后的结局会是这样残酷,这薄薄的纸片忽然沉了千斤,压得她心尖都在颤。

她就这样坐着,坐到窗外的背景从朗朗晴天变成了无尽的黑夜,而这段时间中,她的脑海里只有一片空白,无法回忆过去,也不敢想象未来。

所有的问题在这一刻好像变得都不再是问题,而所有的问题也在这一刻变成了更加复杂的问题。

听溪想到要站起来的时候,腿脚已经全都麻木了。她扶着茶几站了很久,得劲的刹那就把手边那张卡片给拂了出去。

眼不见倒也罢了,而今她看见了,她要怎么办才好。

莫向远是她黯淡的生命里仅存的光盏,是她留在加安的唯一希望和动力……他是她的全部,是言语无法形容的意义。

而她呢?是他的什么?

听溪不敢想。

胃里空的难受,而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

她披了个外套下楼,既然无法治愈填满空落落的心,那就只能想办法把胃塞塞满。

静竹说,这招治失恋,顶管用。

失恋。为什么这两个字对她而言这样的讽刺。

巷口的大排档这个点正是热闹的时候,三三两两坐着些刚下班的人边喝酒边聊天。路灯远远的亮了一排,这晕黄的灯火能暖进人的心里。

听溪叫了两瓶酒和两个下酒菜,刚刚端起酒杯仰头喝了一口,就看到那辆熟悉的捷豹远远的从对面街道驶了过来。

她下意识的去瞄酒瓶上的度数,这酒不至于烈的让她只喝一口就产生了这样的幻觉。

听溪又眨了一下眼,抬眸的时候江年锦的车已经稳稳当当的在她眼前停了下来,他正推开车门跨下来。

不少人往这边看过来了,刚刚还闲散的气氛好像因为江年锦的忽然出现变了味儿。

这样尊贵的车和这样尊贵的人此时此刻出现在这样的地方,真是有些……有些煞风景。

江年锦两条大长腿往听溪面前一站,他匪夷所思的目光扫过桌上的两个酒瓶之后变得更加的匪夷所思。

“不是说病了么?”他的语气很不好。

听溪朝他晃了晃手里的酒杯,笑道“病也分很多种。”

“那你又是什么病?”他搬来个凳子往听溪对面一坐,瞪着她。

听溪还是笑嘻嘻的,她的手指比了比自己“我?看不出来么?我当然是心病。”

也只有心病,能用酒来医。

——————————

江年锦眯着眼睛看着她,她穿着随意,长发散落了一肩,披着暖光又沾了酒精,简直慵懒的像是一只猫。

她一再刷新着他对女人的认知,可即使这样,他竟然丝毫不排斥。

听溪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这清辣的味道在口腔里绽开,她啧了啧嘴,才想到要问他“你怎么来了?是探望病员还是催我上班?”

江年锦表情淡淡的,他是说来就来了,还真没有想好为什么,她倒是体贴的很,一下给他整了两个托辞。

听溪见他不说话,甩了甩手,那肆意的模样俨然有了几分醉猫的感觉。

“不管你来干什么,正好陪我喝酒。”她说罢,也没管他什么表情,直接招呼道“老板娘,这儿再添个杯子。”

喝酒?

江年锦双手抱着臂,打量了一下四周,这人来人往,油烟冲天的地方,要他坐在这里喝酒?

老板娘忙的很,匆匆过来撂下一个杯子就走了,苏听溪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给他满满倒了一杯酒推过来。

她的脸上浮着两坨红云,微微有了醉态,但是眼神还是清明可人的。

他忍不住松手过去接了过来。

苏听溪笑起来,嘴角的弧度盈着满足。她这么轻易满足。

他也喝了一口,这澄明的液体滚过舌尖,竟也没有想象的难以下咽。

“好喝么?”她眨巴着眼睛,殷切的看着他。

江年锦被她盯得有些尴尬,犹豫了一下之后仓促点了头。

她不依不饶“是比你的那些名酒佳酿还要好喝么?”

江年锦皱着眉头,她有些反常,这反常刺着他的神经,让他觉得,这会儿的苏听溪像一个摇摇欲坠的水晶球,他若是不顺着她,她就会碎裂,而他不想看到她那样。

他按了一下眉心,明明已经不耐,却还得好言的答“是。”

她冷嗤了一下,挪开了目光。

“骗子。”她说,说罢就仰头喝尽了瓶中的酒。

“嘶。”江年锦抽了口凉气,这火气腾的蹿了上来。

“明明吃不了路边摊,明明适应不了这一切,为什么你要假装……你要假装和我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听溪按着头心,脑袋似要炸开了的疼,视线模糊的看不出周遭的景,唯有莫向远清俊的脸在她的眼前乱晃。

是的,是莫向远。

听溪永远记得,自己第一次遇到莫向远,是在学校的图书馆。

她是在图书馆勤工俭学的学生,每天捧着一大摞书楼上楼下的奔走。那绵薄的报酬几乎是她一个月的开销。

遇到莫向远的那一天她正被月事折磨,两条腿虚软的随时都会打弯儿,她咬着牙想要坚持到闭馆。

怀里那堆书飞出去的时候莫向远正站在她的面前,他的手里捏着一本半开的书,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吸引了视线。

听溪说了句不好意思立马蹲下去捡,他没有说话,只是跟着蹲下来帮忙捡。那微凉的指尖触到她的皮肤,好似触了电。

母亲说,手指凉的人性子也是凉薄的,她当时没信,而现在,悔不当初。

莫向远站起来的时候顺势接过了她手里所有的书。

他问“这要放哪儿?”

她说“我自己来。”

他皱了眉头“你脸色不好。”

那便是初遇,至今仍不敢相忘的初遇,他怕是忘了吧。

事隔几天之后,莫向远又出现在了听溪的面前,那天阳光很好,熙熙攘攘的穿透书架的落在他的身上,她终于有机会看清楚了他,清俊的面庞凝着谦和的笑,茶色的眸子温润如水。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听溪以为,就是如此那般了。

她说“一直没有机会对你说谢谢。”

他摇头“以后还要请你多多关照。”

从那天开始他们一起勤工俭学,生活因为他的出现不再阴雨连连,他是她破晓而来的一道光,带给她温暖与希望。

后来交往,他从来不开口说起自己的事情。听溪先入为主,以为他的家庭与自己的一样贫瘠没有谈资。

却不料,原来他们之间,根本不存在她自以为是的相像。

他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

江年锦沉了一下嘴角。

假装?他装的是有多明显,才能惹得她忽然这样?伤心不似伤心,失望更甚失望。

他不傻,知道苏听溪这样肯定不是因为自己。心里的那簇火苗失控似的燃得更旺。

他看着苏听溪抬手将额前的发往后一捋,那白皙的额头盈了光像是通透的玉。她低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两边肩膀一抖一抖的,她在哭,哭声却是那么小。

连眼泪都流的不肆意的女人,过的得有多压抑?

江年锦踢开凳子往她边上一站。

“起来。”他说。

听溪没动,哭声更大了些。

“苏听溪,起来!”他扶着额头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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