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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打火机,拿来点燃。”
她叫了。
“不行,”他说,“在这里烤火,浓烟滚滚的,失了火怎么办?”
“弱智,你真太弱智了。周围还有这湖水呢!还怕失火吗?”她叫道。
“那别人看见也不好。”
“谁看见了?”她站起身来,望望四周,没有一个人影,远处的游船,也在飒爽的河风中驶进了前面的湖湾。她放纵地从他衣兜里掏出打火机,谁知,风呼呼吹着,她根本打不着。
“快快,站到这边来,给我挡风。”
她伸出沾满了泥的手,捧着打火机,抖抖敲击着,噼噼啪啪,样子很好看。
“快呀!愣着干什么?”
他站到她面前,但并没有挡住风。
“快,解开衣服。”
不管同不同意,她拉开他黑色夹克衫的拉链,牵开夹克衫为她挡风,她燃起打火机刚去点野草,火又被吹灭。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在他肩上狠狠按了一下。
“蹲下,蹲下,牵开,牵开。”
他们蹲在乱草丛中,她似乎没有什么顾忌,把头攒进他怀里。冷风嗖嗖中,点燃了野草。又一阵大风呼呼吹来,点燃的
火星又被吹灭。她咬咬牙,骂了一声:“他妈的,我不相信,今天就点不燃这堆草。”说完,伸开双臂,从地上抱起一抱野草,盖在她头上。伸开手在草堆中打亮了打火机,细心点着,几缕淡淡的烟从野草中冒出来。她从草堆中抬起头来,向他做了个飞吻,野草燃烧起来,浓浓的青烟吹在他们身上和脸上。他闻到了一丝清香,又感到了一丝燥热。风更大了,火也更猛了。她在烟雾中伸开双手,跳来跳去,头上身上沾满了野草。
他呆呆望着,心里充满莫名的喜悦。
“还站着干什么呀?”她几步跳过来,抓着他的手,“快,烤火。要不,我们跳舞唱歌。”
“跳什么舞?唱什么歌?我不会呀。”
“乱唱,乱跳,没关系的,怎么唱都行!”她把他拉到火堆边,毫无顾忌地唱跳起来:
“油菜花,黄又黄,
春风送我回家乡……”
唱着,跳着,不知不觉融入自然之中。……荒凉小岛,飒爽秋风。碧波荡漾的湖面,远处的山峦,淡淡的薄雾,缓缓飘动的轻烟。遥远的湖面上,没有一个人影。夜幕渐渐从遥远的天边笼罩过来。
……回船路上,他想。人,真好。有这么一个人,无论她是谁,和你一起享受大自然,真好。
小岑坐在船边,望着黄昏中流动的湖水静思。
“男女之间,这样相处在一起,有几分算交往,几分是爱?”
梓茕拷问自己。
月夜几人回
踏着如水的月光,梓茕回到天池边上明月湖简易度假村,那座掩映在柳树李子树下池塘边的小楼。四周一片静寂。遥远山头上,远行的客车闪着如炬的车灯,缓缓行走,却听不到发动机的声音。远山、湖面、山村、小岛,隐隐约约,矗立在山野的月色中。白天,他们在湖面上看到的那些男女,早已进入温柔之乡。喧闹了大半个初夜的歌舞厅,一派宁静。推开门,
客厅里的灯光,空空洞洞地照耀着。桌上,茶杯水瓶,静静摆在那里。烟缸里,掐灭了一两个长长的烟头。
卫生间,残留着她洗浴后的热气和淡淡清香。她房间的门,像往常一样,紧紧关闭着。沙发上,堆着他们的行李。她那粉红色的旅行包,已收拾整齐,紧靠着他那黑色小皮箱。浓浓的离愁别绪涌上心来。一想到她顺着卧蚕一样的眼睛,望着他……梓茕心里生出别样的感觉,离别啊!梓茕想,这些天,和她在一起,是我把她带入了一个……也许,会使我更惆怅的世界。为什么要和她在一起?梓茕似乎找到想要寻找的一切,但,又觉得这一切,对于他和他的写作,又十分陌生。
在人类生命长河中,在探索精神世界情感世界的漫长征途上,尤其是在战争和远离战争血火的年代里,她生命中包含承受表现创造出的一切,和阴谋暗杀斗智斗勇波澜壮阔的拼杀,烈火硝烟中的生死恋情,比较起来,又算得了什么?想到这些,他突然觉得心里弥漫着无边的茫然无聊和空虚。他感到不知所措。喝了一杯水,走进卫生间,普普通通的卫生间,平常方便的时候,他并没有在意。那粉红色的毛巾,崭新的牙膏牙刷、香皂肥皂、漱口盅、洗漱台、梳妆镜,还有那把犀牛角制成的精致小梳子,梳子旁,倒放着的不知名的护肤霜、化妆品,这些平时看来毫不起眼的东西,突然给了他一种思绪,把它们和它们的主人联系起来。那时而喜笑颜开的脸庞,时而在碧波荡漾的水面上大喊大叫、仰起飘飘秀发的头,在荒岛上弓着背抓扯杂草的身影,那些浸染着她生命气息的动作感情和表情,尤其是她那眼神,欢乐的、痛苦的、无助的、企盼的、失望的、渴求的眼神,重重叠叠,浮现在他脑海,闯入他心灵。他心中突然生出了些可怕的念头,伤感忧伤,又摇曳着一丝说不清的怜悯。也许驾御和放飞自己感情的困难,正在于此。不是有人说过,只要能看到联想到暗示出生命的地方,就有美么?梓茕不知道,怎样去爱护这些美,欣赏这些美,摧毁这些美,还是创造这些美。
……是不是爱上她了?当一个“爱”字突然迸出梓茕的脑海,他的心一阵颤动,像撕裂了的一段丝绸,感到一缕哀伤。这是她曾洗浴过的地方。难以想象,她那一头秀发,一个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姑娘,怎样在这样迷幻如梦的空间,展示她那妩媚的肢体和情感的芬芳?梓茕稀里糊涂洗漱完毕,把
卫生间和
客厅里的灯关掉。他突然觉得沉进了一个黑暗的世界,前后左右,他知道有一种思绪把自己紧紧包围。他感到自己似乎慢慢靠近了她那紧闭的门,屏住呼吸,静静聆听。他想也许能听到她那均匀的呼吸声。他想感受狎妓遨游的东坡和柳永传递给人们的那点生命气息。但四周还是一片静寂。他慢慢离开她紧闭的门,摸到自己的房间。浅浅的月光穿过乳白色的纱窗,射进屋里来,静静贴在墙壁上,洁白清冷。又是月光!又是月光!千百年来,萦绕着人类苦苦思念与诗意的月光啊,此刻,他突然对那些精神佳酿失去了兴趣,不想再看到它。照耀着永恒江山也好,爱人情人思念远方亲朋也好,“杨柳岸,晓风残月”也好,都滚蛋去吧!他感到很累,但又不知道因什么而累。他似乎懂得了很多,又不知懂得这一切古典风情、现代风情、生命风情,对自己有多大意义。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坐在床沿上,和衣躺下,心里生出和谁沟通交融的强烈念头。
时光流逝,除了静默,还是静默。一秒两秒,他觉得脸上有微风轻拂。接着,微风变成一阵舒缓的呼吸声。他真的在想要什么,又觉得什么也没有想。噫,奇怪,一个弯弯的,被温柔的月光映照得蓝莹莹的可口可心的玉人影儿,睡在他身旁!他的头一阵轰响,是谁?是谁?但……又用不着多问了,他所曾经幻想过的许许多多生命意象纷至沓来,他不知究竟穿行在人类生命的大海,还是躺在
天池边上遥远的简易度假村月色迷迷的房间。可能他会对那离奇不安的场面进行种种细致描绘。那可能就是一个披散着一头香喷喷的头发的姑娘,裸裸地靠在自己身旁。月光映照着她那晶亮的眼珠,流露出淡淡的哀伤,而他像一截沉默的木桩,任凭她那嫩蛇一样的手臂在腰际间缠绕。
……
他坐在床沿,欲立起来。
“别动,”她侧身平躺在他身旁,声音柔柔地甜甜地说,“我要……就这么躺躺……”
月光慢慢从墙壁上滑下来,贴在她那张玉石一样洁白的椭圆脸上,很静很美……
他轻轻扭动身子,默默立起。
……
“闹鬼!闹鬼!这房间里,闹鬼!”
鲁贵老头神秘莫测、眉飞色舞地向她的姑娘四凤,描绘着他在客厅里见到过的场面。
一个充满情欲渴望、淡淡忧伤的女人,紧紧和他靠在一起。侍萍和繁漪,都不知道该拿自己的肉体怎么办。
所以闹鬼。
眼睛
天池边,明月湖度假村。
……
小岑坐在梓茕摊开的笔记本前,她还沉浸在下午游玩荒岛野草篝火的快乐中。刚跨进门,她一边用手抓挠脖子里的草屑,一边说:
“喂!告诉你,写作要投入,玩也要投入。投入了,才玩得尽心玩得快乐。”
望着她意犹未尽的样子,梓茕有点高兴,心里也有点……什么滋味,难以说清。只见她端起桌上茶杯里的剩茶水,一口喝尽。
“爽!”小岑说,“和你在一起,这些天,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快乐。”
“真的?”
“嗯。”
“为啥?”
“我,……也说不准,凭感觉吧。”
她低下头。卧蚕眼在她的秀脸上斜了一条长长的好看的缝。
“真的?”
她点点头。
“你是好人。我从未遇到过的好人。”
她有点发呆地站了一会儿,拎起墙角边的暖瓶,拿起桌上的茶杯。
“是么?”梓茕不假思索地说,“可能,你,真没有遇到过这种人吧,给了钱,管了吃住,指头都没有动你一下,你是不是赢得太多了?”
说完,他轻松地笑了。
“啪”地一声,小岑手中的杯子掉在桌上。
梓茕一怔。
她异样地瞥了他一眼,慌乱地捡起桌上的茶杯,并不倒水,把水瓶抖抖地放在桌上,转过身去。停停,从她精致的蛇皮手袋里,掏出梓茕给她的那几张百元钞票,稀里哗啦地扔到地上。
生气了?梓茕抬头望着她,一张愤怒的脸,头发上的一截枯草在微微发抖。
沉默。
梓茕缓缓站起身,拣了地上的钞票,倒了杯水,递过去。
“对不起,”他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