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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托马斯简单有点不相信他的耳朵:〃请问,这是你个人的意思,还是大老板的意思。〃
〃你想听听大老板的原话吗?〃总裁办公室负责人顿了一下,说道:〃大老板的原话是,我要的是合同,我要的是中国方面的合同! 如果那个狗娘养的还是没有改掉他在韩国时养成的臭毛病的话,那就让他在中国的监狱里永远地住下去吧!〃
托马斯手里拿着电话,一时呆在了那里。
〃关键是拿到订单! 如果今年年底前不能把明年的订单落实下来的话,那帮子拿着纳税人钱不干正经事儿的什么混蛋基金经理们,开完股东大会后,会用他们手里的控制的股份让我们全体克莱尔公司的人滚蛋的。到时候,我们都得卷着铺盖卷去波特兰市社会保险局去领救济金去。〃负责人继续指示道:〃现在关键还是要去松阳市经贸委去活动,如果我们总部这边理解没有错误的话,应该是他们那里对二期工程的合作方有着重要的决定权。当然,如果你们还有精力的话,我们听说在中国贵州怒江边上有个全球最大的铅锌矿也在积极的开发当中。那边的业务我们克莱尔也要争取拱进去。现在全球业务竞争这么激烈,我们只要放松一点,竞争者一秒钟都不会迟疑地就会把我们挤掉的。总之,你这里一方面要尽快地处理好维克多的事情。〃
天那! 可我的音乐会马上就要举行了。亨利昨天不是说,节目单都已经印刷好了吗?
放下电话后,托马斯想用尽全身的力量大声地吼一嗓子,哪怕把全世界的生命都惊醒!
而此刻,甚至连黎明还没有到来。
《夺标》第一章17
在家呆着,事情就会来找你,跑到外边去,就是你去找事情。于是很多官场的出走或出访常常就变成了由某种被动转化为某种主动的手段了。乔世良发现,很多时候反而是离开办公室跑到外边去更清静、更省心。只要呆在家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就会没完没了地跑来找你。
事儿总是追着人找的,你不在了,自然其他在办公室里的人就有责任把事情处理掉。实
在决定不了的事情,才会顺着电话的听筒里来上你来。如果你再把手机什么的关上了,很多时候,下面的人只好硬着头皮先把人给斩了,再来找你奏报了。
这两年乔世良也试过几次,有意在事情可能比较多的年初年末离开家里一段时间,结果经贸委的一帮子干部就开始紧密地团结在以鲁平国为核心的经贸委周围。即使真出了什么事情,自己从外边回来处理起来,几方也都多了些许的余地。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生不可收拾的事情。
乔世良一直不太放心鲁来国的脾气,但他很少怀疑过鲁平国的能力,更没有怀疑过他的忠心。
此刻,他坐在去吕家沟的丰田上。闭着眼睛养神。很多时候乔世良发现,坐在一辆汽车去一个熟悉的地方,汽车的后座是一个最好催人入眼的摇篮。
前四十多公里,乔世良一直仰在车的后座上酣睡不已。快到矿区里,车越来越颠了。
乔世良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奇怪,只要眼睛一睁开,那些撵不去轰不走的烦心事情就挤了上来。
自己现在之所以走在去吕家沟的路上,一多半也是出于无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越来越喜欢躲着事情走了。
早上,还在家里一边喝着豆浆,一边听着老伴那万篇一律的唠叨时,事情找上门来。
手机响了起来。接起来一听,市长办公室主任李正通打来了。主任说话非常有水平,先是亲切的玩笑开路,又是一通对你很细致的关怀,跟着他的亲切绕了一圈之后,最后主任的话题蹓到了这个电话的目的地:老王呀,听说克莱尔公司出事情了。以后我们市里还能和他们继续合作吗?看看能不能考虑一下其他的国外厂商呢。如果质量差不多,价格也说得过去的话,换家欧洲的公司来参与铅锌矿的二期工程怎么样呀?领导也是这个意思呀。总之,你考虑一下好吗?先和有关的欧洲供货商接触接触吧,有了具体的方案后,市里会安排你们汇报一次的。
放下电话后,乔世良心里产生了一种自己的尊严正在遭到几个商量好了的人连诱奸带强暴的感觉。
很明显的,吉姆的购物券战术已经攻到了上边去了。
尽管从行政级别上来看,自己还高着这位主任半级,但人家离权利中心的半径却比自己近了好几倍。最主要的是,这种所谓办公室主任的意思,你也不知道是首长本人的意思,还是他主任自己的意思,很难打探和考证起。很可能真实的情形是,前天他收到了吉姆的好处,于是这位主任昨天在一个非常合适的场合之下 ,已经以你经贸委的名义向市长大人做了口头汇报,结果变成了你们经贸委发现了克莱尔的问题,于是你们经贸委准备一个方案,并准备向领导做一个汇报。市长大人很可能一边看着那一叠可能永远也读不完的文件,一边随口答应道,那就下周听他们经贸委的一次汇报吧,具体时间你来安排。乔世良过去和这位主任打交道并不是很多,但他知道这位办公室主任当年在市长还是下边的一个副县长的时候就跟上他了。像当年在宫庭里操纵皇帝的宦官那样,现在国内相当多的首长的日常表常常是被这些所谓的政治大秘给操纵着。
乔世良一想到那个以为有了金钱,就可以把中国的干部全部摆平的吉姆,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好吧,你就去找吧,你就花钱去吧。说下大天来,有些事情不是还得从我这里过吗?
心里已经很愤怒了,但嘴上的口气却是十分的热情的:绝对没有问题,我们经贸委将尽快地准备一个汇报的。另外,我会再到吕家沟矿务局去,也听听他们一线的意见。
李正通在电话那边笑了笑,说:有些事情你还不清楚吗?下边的人能定什么事情呀。说实在的,这些事情还不是你们经贸委说了算的。昨天晚上,你们那个新去的朱主任也和我就这个问题通过气了。看来,真换个供货商,问题也不大太大的。在有些问题上,我们也要搞点多边政策嘛,至少比掉在一棵树上要好一些。这个克莱尔公司今天能去吸毒,明天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呢。你说呢?
我能说什么?我能说的很多也只好在心里在自己说。乔世良尽管心里这么想,但嘴上还是说:确实是像你说的那样。这样吧,这件事情,我们几个有关的人再碰碰头,研究一下。
那你看下周安排一个时间,好吗?李正通一点不放松地追问着。
行,下周吧。乔世良放下电话来,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这个姓朱的女人又在自己的背后搞这些! 乔世良最讨厌的就是下边的人跨过自己、背着自己跳到上边去搞事儿!
老伴走到身边摸了摸他的脑袋说:怎么了,看你那样子。
他突然站起身来,说:不行,不能全是我们上边说,也得听听人家矿务局干在一线的人意见。
老伴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乔世良决定今天不去办公室了,他直接给鲁平国打了个电话,说是自己今天要去吕家沟矿上看一看。
八点半差十分准时出门,上了已经停在家门口的丰田车。拍了拍司机的肩膀说:今天我们去吕家沟,你方便时可以给家里挂个电话。
司机点点头,什么也没有问,车子慢慢地滑向了街头。
远远地,乔世良已经看到了吕家沟矿区的那些高大的设备了。
先去找谁呢?还是先到矿区里转一转呢?见到这些人怎么说呢?乔世良抬头看着前方,紧皱着眉头,脑子在急速地转动着。过去曾多次陪各级领导来过吕家沟,结果每次都是,矿务局大大小小的一大堆的干部前呼后拥的,参观者沿着事先设计好的线路,转上一圈,然后在一个放满了水果、鲜花和香烟的会议室真的假的听听下边人的汇报,然后吃饭之前合张影,吃饭之后题几个字,众人皆大欢喜。在这种情况下,领导们只能是从外表上大概地看一下企业,而企业内部到底真正的情况,特别财务状况和产品发展方面,基本上无从了解。
有一次,在一个小型会议上,鲁平国评论起这种领导干部下企业的活动来,直言为上下互相贴金的劳民伤财活动。在这种你骗我、我哄你的活动中,得实惠的还是下来考察的领导和上前接待的领导。考察的领导美其名曰下到了基层,接近了群众;接待的领导则想尽办法骗上一张领导站在中间,自己歪头、侧身、假笑的相片,等领导走后,赶紧送到图片社去修版放大;再不就是骗上一张考察领导那歪七扭八的题字,毫不知耻地等领导一离开,马上找个镜框或条幅把题字给挂起来。考察的领导拿着纪念品或土特产走了,接待的领导则在吃饭当中将陪同人员的名片收进了自己的名片夹里,谁知道哪天还会再碰见他们呢?
前几天陪着丁老来吕家沟时,乔世良确实是想陪着丁老把矿区各方面的情况调查得更清楚一点的,后来因为维克多的事情,自己还没进矿就不得不返回松阳去了。今天无论如何还是应该把这里的情况调查得清楚一点的。
突然,一个矿山的机修车间牌子跳进了乔世良的眼中,他赶紧让司机停住了车子。
从车子里走出来,乔世良直接进了这个车间。车间里有不少人正在干着活。有人看见他进来,也没有当回事,以为他进来是找什么人呢。
乔世良看到一个光是车轱辘就有一人多高的大型运输设备,他慢步走了过去。来到设备的背后,他看到有一个伙人正蹲在地上研究着一张蓝色的技术图纸,只见有个上身脱得只剩下小背心的黄头发正用他那谁也听不懂的语言在图纸上指指划划的。很快的他边上有人开始点头表示理解了。
一个年轻的工人抬头,发现站在身后的乔世良,他问道:〃你找谁呀?〃
听到声音,几个人把头从图纸上抬起来。其中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