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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摔下电话,匆匆上楼,扑进棉被。
谁也理解不了他的心情。
隔天,他在学校附近找好了房子准备搬出宿舍。
舍友们对此没有表示出任何异议,一方面是对书乔独来独往的性格已经习惯,另一方面,他们如果有时间也是都拿去关心江槐了,没时间理会他。
独居之后,书乔彻底放松下来。
他开始抽烟、酗酒、熬夜,经常是在电脑前一坐就是一宿,烟灰缸从来都是满得溢出来了,也不知道去丢。
他一直无法入睡,即使身体已累到极点。
他又开始服用安眠药,但即便如此,也只能换来短暂的浅眠,过程中恶梦不断,尖锐的汽车喇叭声,被撞飞的母亲的身体,血肉横飞的,惊醒后,他就开始吐,一直吐,吐到整只胃袋翻过来。
他迅速地消瘦,胃口不佳,经常是饿到快昏了,才叫外卖来,可送到了,也只能勉强地咽下两口。
他喝大量的咖啡,仍旧喝大量的酒。
有一天夜里,他已经喝到半醉了,想抽烟,发现烟抽完了,于是他披了一件外套出去买,没想到,回来时,一脚踩空,跌进窨井里。
当晚他进了医院,医生说他手断脚断,就连肋骨也有轻微的裂痕,需要尽快动手术。护士过来问他家人的联系方式,他突然就像个孩子似的哭了起来,一时之间,他觉得自己真正像个被抛弃的孤儿,举目无亲,伸手无助。
护士忙安慰他,劝他别哭,要是痛得厉害,可以让医生给他开止痛剂,医生却走过来笑话他,“哎,小伙子,受个伤就哭成这样,也太不像话啦,改天让你到绝症病人的房间去看看吧,那里可有一大堆比你更该哭的人,可他们没一个像你这样的。”
他感到羞愧,便渐渐止了啜泣,低声向护士报出了父亲的电话。
父亲没有亲自来看他,电话中他说会派专人前来处理,有任何需要只要与这个人联系即可。这是父亲的一贯作风,他有他自己的世界,忙于工作、和泡各种新鲜的女人,而他手下养着一大批可以为他卖命的人,所以像这类小事,根本不需劳动他一根手指。
很快,书乔被安排住进高级病房,有专业的护工,每天的营养餐也有专人制作,父亲在他身上一向不啻花费金钱,只是他觉得他不需要这些,所以向来都是拒绝,而眼下的境况非比寻常,他已万分疲倦,无力再争斗。
不知道山薇是怎么知道他住了院的。
那天早晨,他正靠在床头,就着护工的手在喝一碗清粥,突然有人撞门进来,门板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他转头看见山薇,大大地愣了一下,谁知山薇的表情比他的更夸张,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仿似他才是那个天外来客。
他叹了口气,推开了碗。
他有些懊丧,为什么每次这么狼狈的样子,总是被山薇看见?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受伤的事情,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山薇朝他走过来,到了之后,她忽然在床边跪下来,搂住他的腰,扑入他怀里。
她一直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哭着,眼泪热热的淌进他的病号服里。
哭了将近有五分钟,她才渐渐地停了。
书乔这时才开口笑她,“喂,姑娘,你总算是哭完了,要不要喝口水?”
山薇拿粉拳击他肩膀,这个动作,不是不娇羞、不含情的,但书乔选择了视而不见。
他不会退而求其次,在紫苑那里受到挫折,就接受山薇,拿她的爱,疗自己的伤,这对她是不公平的。
打那之后,山薇每天都来医院看他,给他带新鲜的水果,陪他到花园晒太阳、两人坐在一起看书或是聊天。
他们经常天南海北地聊,话题却从不牵涉紫苑和江槐的事。山薇是怕提了让书乔伤心,而书乔是打算安于现状,既然没有消息,也就意味着没有坏消息,至少这也是个安慰。
他们就此成为了好朋友,一对心灵默契的好朋友,有相似的秘密,有相似的哀愁,有心里那相似的不能圆满的梦。
一个月后,书乔出院,学校也放假了,父亲让他回家,他拒绝了,他说想呆在自己家里把落下的功课好好补一补,父亲倒是没反对,只说让他有事继续跟陈叔联系,他答应了。
山薇来接他出院,他那时仍需要撑拐杖,山薇便一直扶着他走,他们坐上陈叔的车,回到了他的家。
“真是自在小天地。”站在他的小屋中间,山薇发出感叹。
书乔笑了笑说,“你随便坐吧,我去泡茶。”说着,他就拄着拐要走。
山薇忙拦住他,“还是你坐下,让我来吧!伤筋动骨一百天,断了骨头不好好养,老了可有你受的。”
“那太麻烦你了。”
山薇瞪眼,“跟我还客气?”
两人相视而笑。
那天晚上,山薇留在他家吃晚饭,山薇炖了一大锅筒骨汤,打出一碗给他喝后,其他的留着涮火锅。
外面下起了雪。
“已经放假好几天了,准备什么时候回去?”书乔喝着汤。
“你想我走?”山薇端着锅,愣在桌边。
书乔慌忙摇头,“这话是怎么说的?”
山薇笑了。
“那么是不想我走?”
但书乔选择闭口不语,低头大口喝汤。
山薇一脸寥落地把锅放下了。
这天晚上,雪下得很大,山薇说要留下来,不肯走。
书乔要把床让给她。
山薇笑了,“果然还是这么体贴啊,真要命,叫人想不爱你都不行。”
书乔羞得脸都红了。
山薇抱着棉被躺在沙发上,一边盯着书乔看个不停。
最近书乔都习惯了。
习惯了这样被她凝视,爱意?恐怕还是戏谑比较多吧,呵呵——
“喂,方书乔,半夜你会不会忍不住?”
书乔不解,“忍不住什么?”
“忍不住向我扑过来啊!”山薇做出一副饿狼扑虎状。
书乔笑了,“扑你?怎么也得让人有扑你的欲望啊……”他故意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她。
山薇气得捞起枕头就向他砸过去,“方书乔,你敢说我不是大美女?”
书乔只“哎哟”了一声。
枕头砸中了他的腿。
“怎么了吗?”山薇吓得脸都白了,一骨碌从沙发上蹦起来,扑到他床边。
谁知书乔哈哈大笑起来。
“你看吧,到底是谁该防着谁扑谁?”
山薇这才知道是中了计。
她突然委屈上来,眼泪滚滚而下,连哭声也毫不隐瞒,书乔吓坏了,连忙跟她道歉,哄着她,可她还是哭,怎么也不肯原谅他,最后恨恨地捡起枕头跑回了沙发,背对着他,不肯跟他讲话。
书乔自知理亏,却又摸不着门路取得她的原谅,只得悻悻作罢。
夜,沉默下来。
书乔睡不着,心绪很乱,又怕起床拿药会吵到山薇,只好熬着,好不容易到了后半夜有了点睡意,却又隐隐约约地听见山薇带着哭腔的声音:“方书乔你这个大笨蛋,方书乔是个大笨蛋……”
他一下子又睡意全消。
隔天上午,他们在一起吃过早饭,山薇拿起扫帚在门前扫雪,书乔拄着拐,手里端着杯热茶,靠在门边看着。
“回头我去市场买点花种吧,你看你这院子,不种点花,多可惜啊。”山薇指着被她清扫出来的一大片空地说。
“种花?”书乔笑,“现在好像是冬天吧大小姐?”
“冬天埋下种子,等到春天就开花了啊!”山薇笑得一脸灿烂,似乎昨晚的阴霾已彻底消失了。
“好啊,随便你,你高兴就好。”书乔哄着她。
山薇一直没说要走。
她一直睡在书乔的沙发上。
她每天照顾腿脚仍不灵便的他的生活起居。
直到农历年快到了,她才说要往家里打个电话,书乔拿出父亲在他住院期间令他要携带的手机,山薇接过去,站在院子里打。
她说着说着就跟电话中的人争执起来,书乔诧异,又看到她愤愤不平地用力按掉了电话,待转过身来时,书乔看见她涨红的眼眶与紧咬住的唇。
书乔拉住她,急问她是不是家里有事,如果有事的话,还是快点回去比较好。
但山薇摇头,说是没事。
可是到了半夜,书乔又听到她在沙发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样子。
书乔起身,拄着拐过去,轻轻地替她拉好掉下来的棉被。
山薇回头望住他。
山薇的一对眸子就像雨后的花瓣般闪现着湿润晶莹的光。
早已哭过了。
山薇终于向他道出实情,“家里店被坏人砸了,爸爸病倒了,妈妈叫我回去,可是我,我怎么能离开你……”
书乔像掉入了冰窟窿里似的打了个寒噤。
他茫然地后退了一步,捧住了头,“我算什么?我算什么东西要让你连家人都不顾来照顾我?我算什么,我算什么……”
他气得连声音都在发抖,说罢后,他转过身。
热泪自指缝间流下。
山薇从背后紧紧抱住他。
她舍不得放手。她竟已如此爱他。
体会到这一点的书乔,终于带着满心的哀切与歉意转回身,低下头,回抱了山薇。
故园温暖,心似冰化
书乔执意要山薇回去。但春运的票那么难订。
“放心吧,交给我。”书乔淡淡地说,然后拿起手机去打电话。
山薇倚着门框,久久凝视书乔站在雪地里打电话的背影,头一次她发觉,原来他是一个这么值得依靠的男人。
多年后,山薇对书乔说:“其实你最爱的,是能依赖你的女孩。”
他们坐的是头等舱的飞机。
山薇为此惊异得合不拢嘴,她甚至说,“第一次觉得你深不可测!”
“就因为我订到了机票?”
“这还不足够?”
“花点钱而已。”
“但也不是随便哪个人花点钱就可以吧?”
“你喜欢这样?”书乔淡淡地看着她,用眼神揣测着她。
山薇皱皱鼻子,甩甩头说,“说喜欢会怎么样?认定我是个势利眼不成?方书乔,我不想隐瞒,我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穷人。”
书乔笑起来,拿手搓了搓她的脑袋,“别讽刺我了,我用的也不是自己挣来的钱。”
书乔订了两张机票。
“为什么是两张?”山薇不解。
“送你去行不行?”
“什么?”山薇大叫,“这哪行?下了飞机还得转好几趟车呢,这一路上车多人多的,你的腿又——”
“瞧不起我?”
“这哪能?”
“那就别废话了,收拾行李吧。”
山薇说自己真是越来越抵抗不了他了。
“万一把我宠坏了怎么办?”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