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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可靠?”“没有用的。妹妹一天也不想在病房呆,她说那些点滴像时间的沙漏一样,把时间流走,滴下的,却是破碎的梦,她讨厌点滴,说那些点滴只会破坏她的皮肤,根本不会有任何作用。爸爸重金从北京聘请了一位资深专家做家庭医生。”“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没有办法?”“是的,任何人都无法抗拒自然的力量。”柳刚无奈地摇着头。
就像上过弦的时钟,等弦松了或者是断了的时候,钟摆就会很快的停下来。钟摆停下来的过程,只不过是在惯性下做出的无力挣扎罢了。可是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改变自然的法则。做出这个判断的,是麻省理工学院的佩基。佩基在八十年代就已经是基因界的权威,人类基因库测序,佩基实验室就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参于者。当然,通过朋友牵线搭桥,做为求助的交换条件,柳刚的父亲必须向佩基实验室赞助二百多万的昂贵设备。佩基说,如果说有唯一的治疗方法,那就是对基因修正,剔除有问题的部分。而这必须有两个前提:第一,基因治疗技术成熟,而对于目前,还不成熟。第二,对成人无能为力,必须从受精卵开始进行修正,因为受精卵在分裂之前是一个细胞,而人是由无数细胞组成的,一一修正非人力可为。挣扎是徒劳的,所以柳心拒绝呆在医院。再温暖的病房都是冰冷的。
再想起从前,一切全都明白了。那分手,不过是一个看起来合理的借口。她怕我会因为有一天突然失去她而伤痛,她怕。她只是天真地以为长疼不如短痛,天真地以为时间可以磨灭一切,甚至是回忆。所以她选择离开。在越来越短暂的生命里,她担心的却不是自己,而我,这些年里都干了些什么?!沉沦曾经是我那时的生命哲学。用消极的生活方式对待消极的命运。过往种种,一一上映,心潮翻涌,让我无力抗拒。
疾病可以摧毁她的生命,但仍留给她行走的权力。可以行走就表明仍然拥有自由。只要自由,柳心的意志就是坚强的。可以抗拒命运。何况,现在还有我的存在。可是,我,又能陪她多久?
是不是秋天总是注定是悲剧的开始?秋风起,落叶成冢,埋葬的,是一年的风雨。我们不过一叶扁舟,在上帝掀起的险风恶浪中跌跌撞撞。支离破碎。我像困兽一样,被上帝的权术激怒,我不愿接受命运的摆布,不愿被钉在十字架上!命运,请听我怒吼!是的,我知道,我消瘦的双肩,难以托起即将坍塌的天空。可我愿用血液中所有的信仰,用我每一次的心痛,去抗击苍天的无情,就算是身心俱碎,何惧?!我宁愿走向黑暗的是我而不是眼前这个曾经是我的幸福,我的全部的女人。上帝为什么不接受我的请求?用我的一生换取她灿烂的青春。
回家的第二天,我站在柳心的床前静静地等待她醒来。看她睡得如此沉静。天使一样。
她睁开眼看到我的时候,似乎还分不清楚梦境与现实的界限,揉了一下眼睛,确定眼前的世界是真实的之后,像个孩子,突然往被窝里一缩,一个羞赧却幸福的笑容浮上脸庞。我笑她的孩子气。我从口袋中掏出一枚戒指,“对不起,宝宝,我能给你的只有这样的,虽然只是不到一百块钱的,但是你看,可以嫁给我吗?”“真的?!”然后声音由惊喜变为矜持,故作小女生状,“我得淑女一点,这个,我还没有想好,你再说一遍,让我考虑一下。”“我想娶你,宝宝。”柳心一骨碌从被窝里爬起来,还穿着睡衣,就雀跃着扑到我身上,胳膊搂着脖子,腿夹在腰间,“我愿意,可是,娶了我你会后悔一辈子的。所以我愿意,但是不可以。”“那我猪八戒背媳妇抢亲!”“那你说我要是就这么轻易答应了,会不会显得有点儿不太矜持?”“没关系,我不告诉别人。”“人家都说嫁人前是天使,嫁人后是天天使唤,你不会这样对我吧?”“当然不会,我怎么舍得?那都是吃不到葡萄的光棍儿说的。”“嗯。就算是天天使唤,我也愿意嫁你。”柳心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我赶紧把另一半儿脸也凑过去,她笑着又亲了一下,“那你为什么愿意娶我?”“我听说在美国有一个州的法律规定:每个月可以在法院门口合法地殴打自己的配偶一次。我仰慕已久,我希望以后咱们的每一个结婚纪念日都在该州度过。”“讨打……”粉拳袭来,我也不躲,她怎么可能舍得打疼我。“地震那一夜,隔着玻璃,我就想要一辈子温暖你的小手,我等了太久。你不知道这三年我有多绝望。”“我知道。”她温柔的趴在我的肩头,温柔得象只猫,如若无骨。我把她重新放进被窝,“别着凉。”“嗯。”她把小手从被窝中伸了出来,伸到我面前,手指张开,我给她轻轻戴上这廉价的戒指,“等我赚钱了,给你买最好的。”“虽然便宜,但却比什么样的都好。”她盯着戒指看得着了魔一样,傻笑了一整天,过一会儿,便摸一摸。
严格地讲,我们并没有结婚证。这也是不可能有的,2000年结婚还不自由,两个人结婚居然需要不相干的人来批准、证明。但是,一纸媒介怎么可能成为阻挡爱情的屏障?我不在乎这东西。“叔叔,我们想结婚。”我拉着柳心跟她的父亲说。她父亲大口地抽着烟,盯着我们看,烟头上一明一暗,连着沉默了三只烟后,起身走了出去。于是,婚礼一应俱全。
是的,新娘子是女人一生中最美,三分娇嗔七分羞,别有一番风情。那双让明月清风也曾失去光芒的星眸再次熠熠生辉。美丽婚纱下,亭亭玉立的柳心,是我的白雪公主。牵着她微凉而又纤细的手指,这个美丽的女人从此将真正融入我而成为我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命运也不过如此,纵然它可以控制生命的长度,我们还可以努力拓展它的宽度。她是我的天下,为了守卫每一寸疆土,纵使粉身碎骨,至少,我还有一颗不屈的心。海越深,越是平静越是冰冷;爱越深,越是执著越是伤痕。但我注定一生不后悔……
夜深了,漏断更残,我还醒着。柳心在身边睡得很甜蜜。看着微微抖动的美丽的长长的睫毛,一定是个好梦。我轻轻地在她的额头吻了一下,柳心睡梦中慵懒地转过身来,将胳膊腿全搭在我的身上。白天化的淡妆依然还在,我痴痴地看着。回忆的镜头伸缩在爱与被爱之间,往事历历在目。这个可爱的女人一直占据在我心的最深处,不管隔了多少岁月,只要涌上心头,镜头瞬间清晰。我下意识地抱了抱她,柳心被我的拥抱惊醒了,睁开惺松睡眼,看到我正在盯着她看,用手揉了揉眼睛,翘起嘴,微嗔,脸上一红,立刻倦缩进我的怀中。
早晨醒来,睁开眼睛,柳心已经坐在梳妆台前精心修饰,在镜子中见我醒来,回眸一笑,我顿生童心,爬起来自告奋勇给她画眉,柳心笑着任由我摆布。古有“张敞画眉”,今有雨寒涂鸦,几次返工,在柳心耐心指点之下,才勉强画好。婚后,大约过了半个月左右,晚上躺在床上,柳心枕着我的胳膊,突然问道,“记不记得以前算命的说过我命中会有一女?”我当然记得,柳心的母亲拜佛,笃信命运术数,经常请云游术士到家中谈佛论经算前生推后世。有一次有一个高人在吃茶的时候,见我们两个走进来,说我面相非常不错,一定要给我看看,我对命运之术不太感兴趣,但是碍于柳心母亲的面子还是礼貌地接受了高人指点,当时说了些什么也没有太放心上,至于为什么会记得柳心命中有一女,则是因为算命时出了点问题。高人给我算命的时候,说我命中有两女。给柳心算命的时候,说她命中有一女。为了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柳心捏着我的耳朵问:“为什么你的女儿比我的多一个?谁生的?”屈打之下,也无从招起,为这事儿,所以我特别讨厌算命的,这不是搬弄是非挑拨离间吗??就因为人家面相好,就让人家挨一顿打,还有天理不?“当然记得了,我这辈子都恨算命的!”“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记仇干嘛?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什么好消息?不会跟我说你想给我生个女儿吧?”“真聪明。我觉得好象已经有了。”“怎么可能?结婚才三个星期,太快了点儿吧?我摸摸看。”我伸手在柳心的小肚皮上摸了几摸,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现在怎么能摸出来呢?如果真的是怀孕了的话,现在她连米粒大都没有……不过我确实到现在都还没有来月经,已经过了好几天了。”“真的?我真的要当爸爸了?老婆你太好了!”其实未做过父母的人是不会明白的,当你想到将来有一个人会长得跟你很像,身上流着你的血,那种激动与幸福完全是突然爆发的,幸福得让人崩溃!柳心说我快乐得像个孩子。稳重?我又不是国家领导人,没有必要活得那么郁闷吧?当爸爸是件激动人心的事情!后来柳心的月经果然一直没来。大概50天左右的时候,柳刚说胎儿大概已经有龙眼(桂圆)那么大了。柳心母亲特意请了一个非常有名的老中医,老中医给柳心仔细地把了把脉,说确实是喜脉,从脉象上来看,应该是个女孩儿。我们开始着手考虑孩子的名字。柳心从上百个名字中定夺,枫枫。
行走是对自由的一种最直接的表达。我们一起散步,一起观海赏花。最初我只是牵着她的小手。后来慢慢变成搀着腰。再后来,她依靠在我肩头的重量慢慢增加、慢慢增加。再后来,走的路越来越短,回家的时间却越来越长。这样的变化让我害怕得要命。害怕的时候,心就狠狠痛起来,狠狠地痛。我有时瞅着海天之间,看云朵的流浪,飞鸟的翱翔,甚至水面的鱼跃,那么自由,都让我格外忌妒,格外觉得命运的不公,这么大一片天空,竟吝啬到不肯多给我们一点。累的时候我喜欢把柳心抱在怀里,然后低下头倾听一下肚子中的动静,里面一片寂静。也许是因为女人天生的母性,柳心的心情很好,连病情都开始有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