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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文化中会被驱逐出境”的现象,以及语言如何反映出人类对性、性别与情欲的看法。他指出基本上,法国人对待与性相关文字的在意程度,比美国人、英国人都要松绑。而比较英格鲁萨克逊与法兰西两支民族,可以从文字中发现,两者对性、性别看法的相异处。譬如,法文中“con”主要字义带有禁忌色彩,指涉女性器官,但它的第二层意思表示蠢笨,有如英文里的“silly”,常被人挂在嘴边。像是法语常说的“Ne sois pas si con”,即在指“Dont be so silly”(别这么蠢了)。
据杨格的研究,英美两地的男人想做正经事的时候,就会把女人支开,以便专心投入。但是法国男人却只在想好好放松、尽情享乐时,才会把女人支开,自顾自的悠游。法文中“deconner”这个字指的就是“放轻松”,如果把它拆成两半,意思就更清楚了。“deconner”一字乃由“deconner”结合而成,“de”的前缀就如英文中的“dis”、“un”一样,表示摘去、除开;而“conner”在法文中,就像英文的“cunt”,系指女性器官。简言之,法国人的意思是,把女人排除之后,男人才得以轻松自在。杨格指出,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法国人传统上把女人看成“蠢、不是好玩伴”的特质。【注2】
这种语言左右性与性别的现象,也使我想起了电影《艳倒群雌》(To Wong Foo,Thanks for Everything,Julie Newmar)中饰演三位扮装皇后其中之一的那位拉丁演员里古尔萨莫(John Lequizamo),他是位多才多艺的喜剧演员,最近刚在纽约百老汇推出个人脱口秀“Sexaholics”(性瘾头),独撑全场,同时在HBO频道播放,十分叫好叫座。
他在那场脱口秀中,提及以前认识了一位女权主义的女友,意识形态挂帅,常常跟他抱怨,说“月经”明明是女人特有的生理现象,男人连这个都要插一手,因为“月经”的英文“menses”,是由“menses”组合而成,前缀居然是“男人”,他的女友抱怨为何不是叫做“womanses”。
另外,最常见的性病:泡疹,又叫作“herpes”,字首竟被冠上女性的第三人称,怎么不是以男性第三人称当前缀,而成为“himpes”呢?还有,“字典”这种表示有学养的字汇,也充满两性歧视,成为男性专享。因为它的英文“dictionary”是由“dic”(发音与dick这个阳具的口头俗称完全一样)当前导部队。他那位女权至上的女友对此很敏感,大声抗议说,“字典”为何不能由女性器官前导,而叫做“pussytionary”?男人真是吃干抹净,还要打包回家,把好的词汇都一网捞尽,坏的则通通推给女性接收。
虽然这些听起来不过是搏君一粲的舞台笑话,但深入细想,它未尝不戳中了要害,人类的语言与字汇确实充满了价值观的铺陈。
在生活中培养对语言的自觉
最早提出“性别认同”(gender identity)、“性别角色”(gender role)而在性学界享誉的麦尼(John Money)博士,指出一项早期实验,由心理学家高柏(Philip Goldberg)在1968年于康乃狄克大学进行,要求接受实验的大学女生,对一些专业论文加以评比。
所有的论文上除了标注作者的名字之外(亦没有姓),其余资料阙如。结果,那些被冠上男性化名字,如约翰、大卫的论文平均分数较高,而那些一看就是女性名字,如琼丝、珍妮佛的论文则相对地低。
但实际上,那批论文全部是由女性撰写,只凭着男性化、女性化的名字作辨识,居然会不知不觉影响了打分数的公正性。更叫人注意的是,即使是女性评审,她们对于这种男女优劣势的潜在歧视,虽然常常抱怨,但自己也常犯下同样的错误。
这实在太令人惊讶了,一个简单的名字,一旦具有了性别指涉,竟然就会左右人们的观感;同理可以想见我们假如没有自觉的话,也常在生活里,被语言中的价值取向牵着鼻子走,因此很容易就走入仇视性与情欲,以及恐惧自己身体的这条不归路。
《身体觉察》(Body Consciousness)作者费雪(Seymour Fisher)对此有深刻的体认,他建议我们在教导下一代时,不仅应该让他们多了解身体的世界,也要致力提供他们丰富一点的语汇去形容身体的感受,特别是正向的词语。因为在日常生活中,一般人常用的身体取向之字眼,多半是负面的,像是头痛、紧张、害怕、生气等,比方我们经常把“我今天感到头很痛”或“我真的很生气、“我怕嘛”这些说法挂在口边,却鲜少去表达好的、正面的、愉快的跟身体有关的字眼。我们小时候开始学习与身体有关的社交行为时,多半是从负面的机会教育着手。因为只有在我们生病时,才会被大人细心兼耐心地询问身体的感受,“跟妈妈讲你哪里不舒服”、“肚子痛吗?是左边还是右边”诸如此类。大人往往会循循善诱小孩将身体的不舒服,讲得精准一点。但当小孩感觉愉悦、兴奋、舒畅时,却很少被大人要求具体形容生理的感觉。于是,久而久之,小孩长大了,不禁认定所有可资辨识的身体感受都是跟病、痛、难过有关;或者,他所熟悉的身体字眼都倾向于描述身体的不对劲,而缺乏多样丰富的词汇表达身体的正向好感。有了这层深入的认识,从今以后,当我们说话时,更应该有意识地注意到自己说的话究竟是否得“体”。
【注1】公元前一世纪时,罗马人奥维德(Ovid)写过一本Ars Amatoria,当中提到女性器官便是使用“pudendum”这个字汇,表示令人羞耻之物。
【注2】伦敦凯赛(Cassell)出版社刚推出一本将近四百页的精装大书《性》(Sex),有一章讲述女性器官“cunt”这个字在历史上的变革。编辑在安放标题时,就碰到了拿捏不定的时刻。因为如果要那么写实的话,以英文直接标示,显得太刺眼了。几经考量,最后选择了法文的同一用语“Le Con”,这样一来,对于英美地区的读者似乎就不那么刺激视觉了。一本立意良善的书,居然也要被语言阉割,可想而知日常生活中语言对性字眼的暴力了。
第一篇 饱受委屈的身体孔夫子编织的中国结(1)
中国古代,春天来临时,青年男女便在庆典上歌咏舞蹈,甚至相互调情,而多数歌词与生殖崇拜有关,也带着相当赤裸的色情意味,并未刻意掩饰。《诗经》这部中国最早的诗歌总集,即以动人的手法,记录了先民求婚与爱情的悲欢。东方人的身体虽不像西方人那样,被宗教与医学这两条锁炼牢牢捆绑,但我们这个民族的身上也自有一条纠结缠绕的中国结,便是孔夫子以降,一脉相传的儒家正统思想。
早在孔夫子之前,中国民风直率,有一股昂然的生命力流窜在民间,甚至对两性情意与情欲也不乏唱作。《诗经》中即有许多作品,可以见出蛛丝马迹。
《诗经》中先民驰骋的想像力
荷兰学者高罗佩(R. H. van Gulik)遍搜坊间残籍,累积了丰富的中国古代知识。他指出在那个年代,当春天来临时,青年男女便会在庆典上歌咏舞蹈,甚至相互调情。而多数的歌词与生殖崇拜有关,也带着相当赤裸的色情意味,并未刻意掩饰。他认为《诗经》这部中国最早的诗歌总集,即以动人的手法,记录了先民求婚与爱情的悲欢。
后来中国的研究者也有类似的发现,像是上海社会科学院的学者孙琴安分析道,《诗经》中有关性的描述,主要集中于性心理或是看待性的心态,而非男女交欢的性行为。
也有一些学者在《诗经》里,看出了有的作品借着影射笔调,即对人体敏感部位有清晰的描绘。例如《诗经》周南篇中的一首“汝坟”,有一句“鲂鱼赪尾”,便被认为是先民驰骋想像力所提炼出来的名句。
此处的这条赤尾鱼,用来比喻男子的性器官已达到火红的亢奋状态。整句诗根据《马上弄笔话宫闱》的解释,是女方在对男方说:“公子啊,你的热情如火,底下都发胀得像一条赤尾鱼了;虽然如此,你可要慢慢来唷,因为我的父母就在隔壁哩。”(鲂鱼赪尾,王室如。虽则如,父母孔迩。)如果,这个观点属实的话,那么先民以赤尾来比拟兴头上的男根,可真是神来之笔,描写得活灵活现。
还有学者指出,在召南篇的“草虫”中所提及的虫类,例如“草虫”、“阜螽”、“蒴”、“薇”等,也都是男性性征的代名词。
另外,召南篇的“野有死麕”,劈头就说“野地躺着一头狩猎的死鹿,用一种叫白茅的植物包裹着。因为有名秀美的男士,看上了一位正值思春年华、容貌妓好的姑娘,所以准备把这份大礼送给伊人呢。”(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到了最后还写出了一句非常露骨的场景,全文进入重头戏,就是指女子在行欢之际向对方交代:“你要徐徐来唷,不要乱扯乱动的,免得惊动村中的狗。”(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兮,无使也吠)。,指的是巾,系于腰部,下垂逾膝,作为遮蔽下半身的正面。
但是后代儒学当道,与政治结合成为统御黎民的一种生活制度,儒家的那套礼教遂跳出来将《诗经》批注得面目全非。
以上述这首诗为例,它到了朱熹的《诗集传》,就成为这副模样了:“这一章是在表达女子如何推拒诱惑,要对方徐缓地进行,不要动我遮在前膝下方的那条巾带,也别惊动了我家的狗。”(朱氏原文为:此章乃述女子拒之之辞,言姑徐徐而来,毋动我之,毋惊我之犬,以甚言其不能相及也,其凛然不可犯之意盖可见矣!)
学者顾颉刚则对朱氏的评注颇不以为然,他说因为这一来怀春之女变成了贞女,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