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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就上车吧,这里说真的不方便。”成全伸手道,“小时候您不是经常开车带我们出去玩么?就当我还一次,送您回家不行么?”
“……”十石又是犹豫半晌,“那可说清楚了,我是上你的车,跟没关系。”
“当然当然。”成全冲前面吩咐道,“这事别告诉任何人。”
“一定一定。”袁冠奎会意点头。
十石想了想,终于踏进车门,吃力地坐在成全身侧。
“行了,你先下去,我们聊聊。”成全继续吩咐道。
“好。”袁冠奎快速下车,走到胡同口,现在的他有种保镖的味道,自我感觉良好。
“十伯,好久没见了。”成全看着神色纠结的十石笑道。
“呵呵,我有了今天没明天,也想不到在死之前还能看见你。”十石转头看了看成全,生出了少有的慈意。
现在的他基本没有什么人际交往,仅剩下回忆,能再看见当年纯真的晚辈,也算是一种寄托了。
十石很快自制地收敛笑容,回头不安地说道:“车堵在这里,街坊会不方便的。”
“没关系,小袁会解释的。”成全笑着拍了拍十石的,“十伯瘦了不少啊……如果不是我爸不让我过来,我一定常来看看您的。”
“不必。”十石听到那个名字,重又回复严肃的表情,皱眉道,“老陈经常来,足矣。”
“陈伯伯么?我最近经常看见他……”成全随口说道,“陈伯伯晚上经常来我家,我爸总是给他包个信封,也不知道是不是欠钱了。”
“???”十石闻言大惊,“你说什么?”
“哦哦,不好意思,不该乱说陈伯事情的。”成全连忙捂着嘴道,“也许不是钱吧,陈伯伯在银行,应该不缺钱。”
十石眉头紧锁,望着成全问道:“你都什么时候看见的?”
成全回忆道:“这个,上一次,好像是一个月前吧……”
“一个月……”十石嘟囔道,“刚好……不行,我得跟老陈问清楚。”
“问什么啊?”成全佯装不懂。
“我不要你家的钱。”十石喘着粗气,怒意一下子涌了上来,“我就算明天病死,也不能沾你家的分毫。”
“石伯,何苦如此呢……大家关系那么好。”
“就到这里吧。”十石不安地打开车门,想早点回家给陈行远打电话。
“等等……我要说十月的事情。”成全赶紧拦住十石。
“十月……”十石满心纠结,放不下女儿,还是坐了回来,“十月好好的,有什么事。”
“我相信您也怀疑了……”成全语气一沉,低声道,“我爸好像一直通过陈行远往您那边送钱……”
“………………”十石听得面色发青,握着拳头不知如何是好。
“说老实话,很多地方我看不惯我爸,但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对的。”成全无奈摇了摇头,“直到那天……”
“发生什么了?”十石冷冷问道。
“这个,银行的事您知道的吧,陈伯伯那边。”
“嗯,据说现在老蓟京银行又重生了,真不容易。”
“那……出资方是我爸,您知道么?”
“知道。”十石点了点头,“我偶尔还是看报纸的,但老陈我还是相信的,他说他急需十月帮忙,我也认可了。我们家十月以正当手段劳动,得到报酬,我不能因为企业是成家的就干涉她。”
“您真是开明!”成全赞叹过后,又是一声叹息,“可是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怎么?”
成全苦苦摇了摇头:“我爸妈早就离婚了,这个您知道吧。”
“哼,的姓子我了解,有钱了,肯定要年轻漂亮的。”十石哼了一声。
“没……他离婚后一直没找。”
“那根我又没关系。”
“石伯……”成全心一横,肃然道,“今天来跟您谈,可能我爸会怪我,但我真的不能说服自己坐视不管。”
“……说吧,什么事。”
“十月来银行,表面上是给我当秘书的……”成全咬着牙说道,“但陈行远……成天派他往集团总部走,其实就是去我爸那里。”
“……?”
“我本来没太在意……”成全捂着头,眼睛发红,心酸难忍,“不行,我说不出口……”
“你说,说清楚!”十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疯了一样掐住成全的胳膊。
“我……我……”成全一拳砸在前面的驾驶靠背上,“有一次我去集团办公室,撞见我爸和十月……那个了……”
“放屁!!!!!!”十石破口大骂,头上青筋暴起,“放的狗屁!!!!!”
“石伯……冷静……”成全略显哽咽地安慰道,“后来我也急了,找我爸去理论……吵了一个晚上……他说他一直很喜欢十月,反正要再娶妻,为什么不娶一个自己喜欢的。于是他借着陈行远的联系,屡次借钱给你家,实际上都是为了套住十月……包括这次让十月来我们银行工作,一样是这个目的……要说陈行远,也不是个东西……您不觉得非要拉十月回国很怪么?”
“你说够了没有,一派胡言!!!”十石指着成全怒道,“小月从小就知道自强自尊,怎么可能这样?!”
“十月的姓格,我比谁都了解,他是不可能委身于财势的。”成全哭腔着道,“可是……她还要照顾石伯你啊!”
“…………”十石面色呆滞,陷入漫长的沉默。
“我啊……后来去十月办公室,经常看见她红着眼睛,一定是刚哭过。”成全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就算咱们两家再怎么样,也不该把十月扯进去。”
他说着,从包中掏出信封。
“成伯伯,这是我自己攒的几十万块钱。”成全十分真诚地说道,“我偷偷给你,你赶紧把病治了,别让十月再在我们这里干了,我看不过去……她该有自己的生活,她该有。”
十石依然呆坐在原地,脑海中过着很多事情。
十月经常很晚回来,十月从不谈工作上的事……
而陈行远,一直以来借过来的钱未免太多了,甚至还资助十月留学。
这些,难道都是因为成强?
前一段,一直在跟医生聊换肾的事情,十月总拍着说,钱不是问题,只要能找到肾源,怎么谈都可以。
自己还以为女儿出息了……
难道那些钱都是成强的脏钱么……
用这些钱,活下来又有什么意义?
自己活着,而让十月委身于那种畜生又有何意义?!
几十年了,自己徘徊,挣扎了太久,把这个家都拖垮了,妻子也和自己一样,明明没多大岁数,却已经老态龙钟。
而现在,为了自己,女儿也要牺牲了……
不,是为了自己苟延残喘,女儿一直在牺牲。
十石呆望着前方,两行老泪滑落。
“我……我算什么东西……”
“石伯,石伯……”成全将信封塞到十石手中劝道,“拿这笔钱,好好治病,让十月赶紧离开我们银行……”
“小全啊。”十石长叹一口气,“你的好意,伯伯领了,钱,你就收回去吧。”
“不行啊……您一定要收下这笔钱,否则十月就要……”
“我自己会处理,不会再收你家的钱了。”十石像游魂一样打开车门,迈下去。
“石伯……”成全还要伸手送出信封,“您不收这个钱,我爸也会用其它方式的,他们好像假装整了一个什么同学基金,准备以这种明目支援,从而套死十月。据说他还在想办法从伯母那边下手,逼伯母对这件事点头。”
“天下,果然没有白来的午餐。”十石仰头长叹一声,“我以为,老天对我太狠了,现在在偿还我女儿。没想到,老天对我女儿更他。妈狠。”
嘭!
车门关上,十石六神无主地向前走去。
成全轻轻一笑,揉了揉眼睛,将那些假意挤出了泪水擦干。
“还是像几十年前一样笨啊……”他看着十石的背影冷笑着。
随后,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伯母,我是成全,对,我已经到了,在车里见面就可以了。”
他一边说,一边抽出了另一个上面标有长城集团logo的信封,将支票换了进去。
……
十石回到简陋的家中,进门便被吓了一跳。
“爸!”十月突然窜了出来,满脸兴奋。
“嗯……今天不用上班么?”
“呵呵,偶尔翘半天。”十月笑着扶着父亲往里走,“爸,真是老天有眼,我一帮同学背着我偷偷集了笔钱,准备给咱家治病。”
“……哦……”十石看着女儿,满眼心酸,对着这样的女儿,他实在不忍心道破,他忍着泪水侧头道,“我看算了,这病缠人缠到死,治不治都一样。”
“这次绝对没问题。”十月美滋滋笑道,“爸,钱的事你不用想,我办法多,马上换一个地方工作,机会更好,将来啊,那钱都不算钱。”
“……换一个地方……”十石问道,“总部么?”
“嗯……还没定,也许会去总部吧。”十月想着,兴许林强准备帮自己介绍到联合银行总行也说不准。
“呵呵,不必这么累。”十石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声,问道,“呢?”
“说是出去买卫生纸了。”
“不对啊,昨天刚买过。”
“那就不知道了。”十月大笑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怕她跑了?”
“呵呵,对,对。”
十月的电话响起,她低头道:“同学给我发微讯了,准备把存基金的银行卡给我,我出去一下。”
“别……”十石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受涌上心头。
“啊?”十月眨着眼睛问道。
“快去快回,晚上必须回来吃饭。”十石咬着牙说道。
“……行,同学要约我吃饭我推了便是。”十月痴痴应了。
十月走后不久,十石的母亲匆匆进门。
“干嘛去了?”十石呆坐着问道。
“哦,交煤气费。”她放下包,刚刚收到成全的资助,心情也是好上了不少。
“对了,居委会有事叫你,说特困审核有进展。”十石冷冷说道。
“啊?太好了!”十石母亲赶紧转身出去,“这要能批下来可好了很多。”
待她走后,十石颤颤走到门前,望着老伴那破旧的挎包。
犹豫许久,他还是打开了。
红色的长城集团信封就在里面,犹如一根剧毒的箭羽,穿心而过。
十石脑中一阵轰鸣,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150万的支票。
事实再一次得到印证。
十石轻轻地将东西放回,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