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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了,最近蓟京银行一直着力于贷款,谈下来几个大项目,好像还包括地铁。”
“嗯,都已经敲定了。”秦政点头道,“这些可都是蓟京银行极限规模的贷款,几乎将刚刚得到的钱全部抽空了。成全这段时间一定很开心吧。”
林强一愣,又过了遍脑子,恍然惊醒。
“也就是说,钱已经贷出去了,在这种时候,如果有大对公户的资金流走……”
揽储,贷款,左口袋进钱,右口袋出钱。
但如果这时,有人要要回进了左口袋的钱,就发生矛盾了,这也就是央行强制征收准备金的意义所在。
“如果对公客户大规模转移资金的话,蓟京银行必将陷入窘境。”秦政笑道,“届时,不得不依赖存款准备金,这在国内银行业必将掀起波澜,审计署和银监会也会因此重新审视蓟京银行的资金状况,倘若资金缺口够大,在极端的情况下,政斧直接介入也是有可能的,你知道,政斧是不可能让银行倒闭的,必须以其他形式挽回损失。”
“那样成强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林强心中惊叹,搞了一圈,被坑了的人竟然是成强。换做自己坐拥千亿资产,也决计想不到会因为钱的事情被人威胁。陈行远的行为再次印证了这里的规则,权力和人脉,往往比金钱更加稳固,牢靠,且有力量。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成全也帮了陈行远不少忙,急功近利欠思考,没有经历过人生起伏的成全从始至终被玩弄于鼓掌之间,包括陈行远刻意示弱,“病倒”在成全的办公室,这一切都是为了陈行远重新上位所做的伏笔。
“其实,成强也可以考虑强制姓集团注资,减缓压力。”秦政摇头道,“但那样,整个长城集团都会被拖下水,资金都死住了,只能眼睁睁等着企业的每月还贷,这个过程中,只要有一个企业拖延,都会造成很大的后果。因此,陈行一直在等,等着资金缺口足够大,成强不敢冒险的时候再出手,等待自己能控制更多对公资产的时候再出手,那样成强就没有谈判资本了。”
“提前出手,因为我么?”林强指着自己问到。
秦政正色点了点头,指着林强:“陈行一生稳重,出棋算百招,唯一的一次险棋,用在你身上了……林强啊,你也是,怎么胆子大到把成全打到重伤了……你知道后果多严重么,对面可是成家。如果用公开法律手段的话,能毁了你的职业生涯;如果用报复姓暗招的话……我就不说了。”
“呵呵,这个真的是忍他太久了,虽然我也考虑自己的前途,但新仇旧怨一起上头,没法管那么多了。”林强挠头道,“不过出手几秒钟后我也做好打算了,在起诉我之前我都是的,大不了出国就是了,我在澳洲有一个朋友,他应该能收留我。”
“……没这么简单吧,签证都要等半年的,而且我们是银行人,出国很不方便。”
“邱董应该能理解,亲自给我开个证明,大使馆那边托人想办法快点搞定就是了。”
“你能托的人还真多啊……”秦政无奈一笑,“你还真是有粉身碎骨的觉悟。”
“没办法,必须有。”林强靠在沙发上,双臂背在脑后,“当你和一个身家亿万的人站在对立面的时候,必须考虑好一切。”
秦政看着林强,心中一种敬畏由然而生。
在他淡然的笑容下,也许已经做好了一切的觉悟。
一次次大胆的行动,其实都有所保障。
与陈行远的出招算百步不同,林强只算两步——
赢和输。
这次他赢了,那么就必定有人输了。
病房中的成全完全呆滞,靠在床头,面色发青。
“也怪我,本来以为有陈行远亲自盯着你,银行不会出事的。”成强双臂抱着头,露出了少有的愁苦,“而你,本身也是为了牵制陈行远而存在的,我本来以为这个局面很平衡,想不到,想不到……我实在想不到陈行远会做到这步……”
“明明是我……压制了他……”成全木木叹道,“怎么就突然这样了?”
0298 归还
“还不明白么?”成强转头,略带埋怨地说道,“我看过陈行远的病例了,从始至终心血管就没有一点问题,医生的措辞都是‘劳累过度’,需要适当休息。他卧病在床,只是为了麻痹我们,只是为了撇开自己与银行最近突出业绩的关系,让我不去想那些意外的情况。”
“假的,都是假的?”成全很茫然,“那些业绩,功劳,也都是假的么,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么?”
“这不怪你。”成强觉得现在不是斥责儿子的时候,安慰道,“我也亲自去过陈行远的病房,我也以为他打算功成身退了,他甚至都老远过去向邱之彰低头,甚至都将自己的心腹安排出去……更何况……他是陈行远,他是老陈,我怎么可能考虑到他设计我?”
“对啊,他是陈伯伯啊,有必要这样么,除了有点权力以外,对他有什么好处?”
“对有些人而言,也许权力就是一切吧。”成强拍了拍儿子,起身道,“总之,你先好好歇歇,回头想想最近的事情。这段时间……也暂时不要搔扰十月了,我们家已经仁至义尽。”
“……”成全听到那个名字,不禁牙关一紧,“搔扰?怎么叫搔扰……”
“那些事我都知道,包括在国外的时候,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执意上那个学校?”成全尽量用和善的语气说道,“确实,青梅竹马之间能够互相信任,这种伴侣可遇而不可求。但今非昔比,人都是会变的,你们不合适。好多老朋友的女儿都等着见你呢,别的事上自寻烦恼了。”
“可是……可是……”成全攥着拳头道,“我们借过去了很多钱,就这么算了?”
“算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成全从包中取出一个信封,放到桌上,“这是150万,你身体好了去找十月聊聊,这笔钱给他父亲治病,从此我们两家谁也不欠谁的了。”
“等等……我们没必要……”
“我有必要。”成强长叹一声,捂了捂自己的胸口,“这件事是我该做的,当时,毕竟是我不光彩。你知道,我一辈子做生意靠的都是交情和诚信,这件事不能成为污点。”
“那十月如果不收这笔钱呢?”
“那就直接给她母亲,她会收的。”
“可是……”成全无意在几百万的事情上纠结,转而问道,“那林强呢?就这么放过他?”
“没办法,陈行远执意要求。”成强眉头微微抖动,这个名字三番五次的出现,已经足够引起他的重视,“况且他的出手是有目的的,我们如果起诉的话,对方也必定会拿之前的动机说事,这样对我们的企业形象以及你个人的声誉都不是好事。”
“…………”成全指着自己,颤颤道,“他们,他们还要反过来告我?”
“儿子,我们没必要跟莽夫鱼死网破,莽夫什么都没有,我们却拥有太多了。”成强咽下这口气,开始收拾东西,“先养病吧,我还有好多事要处理。银行的事暂时由陈行远主管,我们需要时间让资金缓过来,我也会用其它方式避免他再做出不利于我们的事情。”
“爸,有必要向陈行远妥协么?”
“银行业,水很深。”成强着低头道,“想让资金迅速膨胀,必将经历风险,我们在经营瓶颈的时候发展其它行业,这些困难都是预料之中的。而陈行远,既是我们的风险,也是此时最好的依仗。我和你说过,到现在这步,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用人,现在的情况,只能暂时用他了。”
“他就是个打工的,凭什么将我们逼成这样?”
“不要再说‘打工的’三个字了。”成强一声长叹,“钱,是什么都做不了的,必须要作用到人身上,才能发挥功效。而你,如果认为有钱就能催动所有人的话,那就太幼稚了。”
“难道……不是么?”
成强只摇了摇头,提起包向外走去:“这次的教训,我希望不是白买的,你利用这段时间再好好想想吧。”
成全茫然靠在,一阵凉风吹过。
大喜大悲,一瞬之间。。
他曾以为牢牢攥在手中的银行,牢牢攥在手中的十月就这样从指缝中溜走了。
父亲让自己反思过错……
何错之有?!
陈行远,林强,十月,错的是你们。
蓟京银行,陈行远的办公室被围得水泄不通。
各部门领导一个个挤进来恨不得痛哭流涕,撕心裂肺地对成全忍耐已久的不满,不遗余力地表达对陈行远一如既往的忠诚。
成全被担架抬出去,而林强毫发无损地坐在秦政办公室喝茶,这已经预示了很多的事情,外加大家本就反感成全而爱戴陈行远,此时正是表现的时候。
人们难以想象,几天前在担架上的还是陈行远,坐在办公室的还是成全。
现在,双方的位置竟然交换了。
而现在端坐的陈行远,看起来是如此的有力量,如此的年轻,如此的厚重。
是如此地适合现在的这把椅子。
如果这一切是计谋权术的话,不少人有理由相信,林强也是其中之一,林强也许一直忠于陈行远,甚至自己出走至联合银行也是一步棋,每一次都是林强吹响战斗的嚎叫,又是林强将战斗结束。
因此,当林强本人来到陈行远办公室门前的时候,全部人都礼貌地让开,在办公室与陈行远谈话的人也纷纷告退。
他们望向林强的目光是和蔼的,尊敬的,更是畏惧的,如果陈行远是一只藏在暗处野兽的话,那林强就是一条致命的毒蛇,总在最恰当的时候,以最匪夷所思的方式放出致命一击。
不得不说,他们想的太多了,林强可没有那个心姓和忍耐力,更没那么恶毒。
“好了,余下的事明天开会再谈吧。”陈行远见林强来了,也是冲其余人挥了挥手,“大家先回去做好工作,不该说的别说。”
众人这才纷纷告退,他们知道,这种时候在陈行远面前,林强的优先级是高于一切的。
林强关上门,坐在沙发上,双手摸着沙发的扶手自叹道:“有的时候,我真不知该谢谢你还是骂你,更不知道该感激你还是恨你。”
“目标相同,殊途同归。”陈行远取出一个长方形的老旧铁烟盒,熟练地掀开,抽出一支烟,看着林强笑道,“那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