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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图什么……
他和她几乎没有可能。
灰眸里迷蒙一片，三个多月来第一次问，“为什么送我这个？”
“因为你喜欢吃甜食啊。”她一脸理所当然。
因为你喜欢，我就做给你吃啊。跟你喜不喜欢我，没有关系。
只要你喜欢。
他却第一次板起了脸，冷淡道，“出去。”
“……”
“我让你出去。”
她极缓地眨了下眼，像才听明白，轻咬了下唇，强笑说了个字，“好。”然后转身，离开得干脆，好像没有一丝留恋。
她好像很少犹豫，做什么都干脆果断。
西辰深深看着她的背影，面色冰凉，手却不自觉得悄然握紧。
再然后，那一天就到了。
宫雪望穿着一件复古裸□纱裙，头发优雅地盘在耳边，脚下一双精致的银色高跟鞋，宛如童话里的公主。她尊贵地坐进西辰的白色宾利，嘴角挂着似乎幸福却又微带冷意的笑。
他们的车行驶的这个路段是这个城市最繁忙的路段，现在又恰好是下班时间，整条路都堵得水泄不通。
照这个速度，宴会估计会迟到。宫雪望有些懊丧地看向西辰。
“西辰，要不然我们走别的路吧。”
西辰看了下时间，灰眸里闪过一丝难解的光，缓缓点头应允。
“少爷，走哪条？”
“你看着办吧。”
“是。”
车行上了另外一条路，身旁的宫雪望微微低下了头，几缕发丝轻垂下，剔透的眼眸里是难掩的寒意。除了刚才那条路外，无论走哪条路，都是……死。
红灯，车停了下来。
西辰随意地将目光投向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人来人往的街道，花花绿绿的广告招牌，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白色的连衣裙，头发随意地在脑后一扎，一双茶眸通透明亮，正是明汐。
她此刻正在路边买着东西，阳光如流水般在她洁白的裙摆上静静流泻，纯洁得宛如一朵栀子花。
怎么会这么巧……他嘴角不自禁地露出浅笑，手支下巴，安静地注视她。看情况，她好像在和店主说价钱。
眼看着她速度地付了钱就转身走了，西辰突然轻笑出声。
光付钱就走了？……东西也没拿，还一脸不知。真够粗心的。
宫雪望疑惑地转过头，“西辰，怎么了？”
西辰摇了摇头。
突然传来冲撞的声音，紧接着就听到一个女人小声地惊呼。
是她？西辰忙把目光投向传来声音的地方。
这时，红灯换了，车子开始行进。
移动的窗外，他看到她捂着脚踝跌坐在地上，扎起的头发已经散开，身边有个中年女人在依依不饶地说着什么，周边有着围观的数人。
低眸沉思一下。
“停车。”
“是。”
宾利几乎应声停下。
“西辰？”
他没理宫雪望，“让路边的那个女人进来。”
那个女人？司机闻言向车镜一望，心里知晓，立刻下车走向路边。
“西辰？为什么啊？”宫雪望心里暗惊，表面疑惑问道。
西辰淡淡道，“她是小婳的家教，出了点麻烦。”
“可我们是要去参加宴会的啊。”
他低眸看她，漆黑如墨的睫毛微敛，遮住了灰眸里莫测的神色，“没关系，我们到之后，再让司机送她回去。”
宫雪望点点头。心却仍像被人捏了一下似的，不舒服。
只一会，明汐就坐进了车里。
“谢谢。”她微笑转头。
西辰没理她，宫雪望则冷冷看着她。
她也不在意，看了下车里的环境，奢华高雅，连座椅都是真皮的，若有所思地笑了笑，笑中略带嘲讽。
车子平稳地行进，走过一个拐弯处，明汐忽然觉得街上的人好像突然变少了，心里正悄然疑惑起来，却已经没时间思考，因为突然传来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宫雪望夸张地惊叫起来，紧接着，车子东摇西摆地撞在了路边，发出一声哀鸣。
明汐只觉得一阵剧烈的震动，面前的挡风玻璃已经尽数碎裂，但没碎开，霜花似的玻璃上飞溅上了不知是谁的血。
司机当场中枪，却没听到枪声。她心脏此时紧张得抽成一团，猛地回头，宫雪望恐惧得浑身颤抖，却没哭泣，西辰已经一脸冷色拿枪出去。
逆光中，他将枪瞄准某处，微微眯眼，如一尊杀神，扣动扳机，立时就听到了痛呼声，突然又闪电般侧身，子弹携着劲风倏地从他身边飞过。
他面色阴沉平静，眸光冷瞥车内颤抖着的宫雪望。
——原来，你想，杀我。
突然觉察到哪里不对，再看向车里，明汐的座位空空如也。明汐呢？！脑中轰地一下，目光一转，她不知何时正站在自己面前，面色苍白，双唇都在轻轻发颤。
一对茶眸惊惶地，又无比坚定地看着自己，此时，那通透的眸光竟令人炫目，莫名的熟悉感再一次袭来，仿佛从记忆开始之前她就曾这样久久地凝望自己，温柔了时光，惊艳了岁月，西辰听到自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她怎么出来了？！
一声枪响，佐镜赶来了，在他遭遇枪击的刹那，他就将消息速度传给了另一条路上埋伏的佐镜。是他将佐镜故意支开，为的就是想看看宫雪望处心积虑半年到底想干什么。
不就是想杀他么？！
枪林弹雨间，他急忙想将明汐塞回车里。可她脸色顿时苍白如纸，他心里突然划过一丝不祥……
那一瞬间，短得像闪电肆意撕裂天幕，然后转瞬冥灭，又长得仿佛漫长的一个世纪……
一团温暖飞扑进自己怀里……
同时，枪声响起……
chapter33。梦靥
这里……是哪里？
周围是一片虚空的黑暗，像有什么隔绝了一切的光源和声音，只有噬人的阴暗如无形的恶魔围绕着她，幽眇、诡异，让她不自禁抱紧了双臂。
不会是……地狱吧。
呵……她明明只杀了一个人，就下来了么。但那些人却为什么还在上面？！
——“死后也一起下地狱。”
明汐耳边突然响起宿夜的话，坚定的一字字中是海枯石烂的深情和已望尽结局的苍凉。她闭上眼，睫毛轻轻颤抖。
这冰冷死寂的地方，还是我一个人来吧……
“明汐……”
谁？她猛然睁开眼，四处寻望，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如深渊般的黑暗，像要把人活活吸进去，她茶眸空洞，什么也看不到，第一次感到了恐惧。她死了么……可她不想死，不想死，她还想活着，即使活得痛苦她也还想活着，她还有明暮，还有宿夜，还有……
“明汐……”
那一声轻唤又传来，这声音是……
陡然转身，那人正站在自己身后。
黑暗中，不知从哪里来的光轻笼在他身上，一身洁白，朦胧静谧，一双灰眸，空灵净澈，正静静凝望自己。
纯洁得宛如天使……不染一丝尘埃。
可你分明不是也下地狱了么？！
她像突然接受不了光亮般，微微眯起眼。
“明汐。”他再一次轻唤，声音飘渺，像是幽魂发出的。
“你……也死了吗？”她低喃地轻问。
他突然笑了下，笑声平和却带着丝丝的寒怨，“你说呢？”说着目光还似有意似无意地向她手里瞟了下。
一片凝寂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富有节奏的声音，由虚到实，由轻到重，一下一下，沉勃有力……
扑通扑通……
明汐脑中嗡的一下，遽然低下头，茶眸瞬时一空……
如雪的双手正捧在一起，那里赫然躺着一颗……心脏！此时正一下一下地有力跳动，如泵一般将无穷无尽的鲜血喷涌出，浓稠凄艳，诡谲可怖。
她像被靥住了般，一动不动，灵魂仿佛也被这血泵抽走了，只留了一副躯体，被人轻轻一撮，就会灰飞烟灭。可他没有，他缓缓缓缓地低下身，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语气温柔得如同情人间的呢喃。
“我把这颗心脏还给你……”
“你开心吗？”
明汐猛然睁开双眼，双眼圆睁，全身冰凉；像刚从地狱里逃出来般，有什么正在身体里不可抑制地剧烈颤抖，但她全身如被冰冻住般动也不能动。
“明小姐，您醒了！”
她静滞片刻，才缓缓将目光转过去，说话的人正是姜焕，他正一脸狂喜地盯着自己。
原来，她还没死……明汐怔怔眨了眨眼。
姜焕立刻喊来了医生，他们为明汐做了一番详细的检查后，向姜焕吩咐了什么，就退了出去。这一折腾，足有快一个小时。
她知道她还在因为刚才那个诡异无比的梦而心悸，心脏像受到惊吓的小兽不住颤抖，但一开口，声音却是平静的。
“姜焕，西辰呢？”
……死了么。
姜焕沉默一会，声音沉重，“子弹擦过内脏，再偏一点……就活不成了。”说着，这个硬朗的男人竟然声音轻颤。
那就是还活着了……
身体里那股剧烈的颤抖渐渐停下，紧接着是前所未有的疲惫，如果他死了，自己所有的复仇计划都将死亡，而她也估计……活不成了。还好……
他还活着。
还好。
明明细胞里都透着难耐的疲倦，可她强迫自己清醒，刚才那个梦，太恐怖……眼睛直直地盯着窗外渐渐移动的光线，直看到目光酸涩，也不闭眼。
姜焕已经悄然无声地退了出去。站在门外，心里一阵欣慰和喜悦。他是一名忠诚的夜影，主人的安全是他奋斗的目标，是他存在的理由。如果这次两人有一个不幸死去，他就要当即自尽跟随。现在两个人都还活着，太好了，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只是，少爷还没醒。
他从没见过少爷那个样子，跟随五年，看惯了少爷的平静狠绝，运筹帷幄，而当他们赶到少爷身边时，他已经失去了意识，只是双眼没有闭上，迷灰的眸里一片空洞，像灵魂逝去了一般，双手小心翼翼地抱着明小姐，做出一个守护的姿势。
如一个断翼的天使，深沉哀痛地守护已死去的爱人。
姜焕将目光透过门缝望向静躺着的明汐，眼里透出隐隐的担忧。
＊……＊……*
一拳狠狠捶在镜面，染血的镜片霎时变得支离破碎，映出一张怒极的冷颜，飞扬的眼里喧嚣着漫天的怒火和杀意，像一只渴血嗜人的狼。
如果他在，明汐怎么会受伤？！宿夜的全身骨骼都在咯咯作响，深吸一口气，舒展一下因愤怒而紧绷的肩膀，强压住心中的怒意。
“进来。”
一名部下从门外进入，躬身行礼，低声道。
“队长，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