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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响，在他几乎疑惑她是否听清他的问题时，她将头转回，直视他，略显苍白的唇轻轻划起，阳光下，她的笑散发着莹莹的光芒。
“我想了想，可能是因为，我喜欢你吧。”
这是一个好笑的回答，奇怪的表白，没有丝毫女孩该有的害羞与忸怩，坦然地好像在诉说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
但西辰却没有笑，他的表情没有变化，身边的一只手却已悄然握紧。
“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中枪了。”
他回忆她中枪后的神情，震惊，疑惑，释然……她没有说谎，他几乎能确定，但他出口的却是，“不要说谎。”
明汐闻言也不生气，只将身体微微倾向他，笑容依旧，“那你说，我为什么要为你去死呢？”
她靠得如此近，西辰都能感到她温暖的呼吸。
两人只隔了一缕阳光的距离，西辰静静注视她，忽而转笑，“那个人你想怎么处理？”
“嗯？”这前后转的有些快，明汐有些反应不过来。
西辰用目光指了指明汐胸前的枪伤。
“你已经抓到了？”
“嗯。”
看样子他好像不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事，“你以前处理过吗？”
西辰淡淡点头。
“那你以前怎么处理的？”
他微微一笑，“枪毙。”在这个法制社会，这个冷酷的字眼，由他说来却惺忪平常，让人不禁惊异，尤其是说的人还面带微笑。
明汐微微惊讶地睁大眼睛。
白皙如雪的肌肤，栗色的头发，迷灰的双眸，这宛如天使般的外貌来源于他一半的北欧血统。
他长得真得很好看，五官精美得令人惊叹，或许是因为美丽的外表，当他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竟奇怪的不让人感到恐惧。
明汐沉默一下，好像在慢慢接受这一切。
“那就这么办吧。”她不会问那个人为什么要杀西辰，不该问的她一句都不会说。
他淡淡道，“不可以。”
明汐又疑惑，“为什么？”
“仅仅枪毙的惩罚无法抵消他所造成的伤害。”他好像总是能面色平常地将冷酷，决绝到令人心寒的话说的理所当然。
茶色的瞳孔猛地一缩，“那你想怎么做？”
他却突然像有些懊悔地摇了摇头，“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
“……”
“算了，我自己处理吧。”他微笑看她，“你好好休息吧。”
面前这个男人，刚才还在威言要她的命，此刻却微笑让她好好休养，明汐看着他，嘴角轻轻扬起，点点头。
明汐明白，西辰那几句话，表面上轻描淡写，背后却是令人无法想象的残忍血腥。而之所以能够那样理所当然，并不是因为他复杂暗黑的身份，仅仅是因为——天性。
他的残忍来源于他的天性，血色是自出生起就镌刻于灵魂的颜色。
一切都在他出生时就已注定。
但可笑的是，这样的人，却长着一张天使的面孔……
明汐目送他离开，直到门被轻轻带上，脸上的微笑仍然完美得无懈可击。
chapter3。微笑
明暮回到家的时候，一个俏生生的人影正守在门口。
亚麻色双马尾，灰蓝色眼线将眼睛勾勒得大而深邃，果冻色的唇，淡粉的腮红，一件暖色雪纺超短连衣裙衬出她玲珑娇小的身材，这是一个如芭比娃娃般的女孩，甜美中透出几分古灵精怪。
正是西婳。西决千金。
看到明暮，西婳立刻小跑迎了过来，高跟鞋啪嗒啪嗒响，“明暮，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啊？”柔美的嗓音带着几分浑然天成的娇嗲，但却丝毫不让人感到做作。
明暮只淡淡看她，不说话。
“你……是因为汐姐姐受伤的事吗？”才不接她电话……
“……”
看到明暮不说话，西婳有些紧张，“哥哥跟我说了，汐姐姐的伤势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这次的事，真的不怪哥哥和我……你，你别生气了，好么？”
明暮静静听她说完，淡淡说了句，“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你不是因为这件事在生气吗？”
“是。我在生气。”
“所以啊，我来向你解释啊。”
“可是你没有义务要向我解释。”这句话只是简单陈述，平淡的语气却带着近乎不近人情的冷漠，西婳的一张娃娃脸微微转白，“而且，”他仿佛没有看见，只继续说：“你以为你解释了，我就会不生气吗？”
“你以为我姐姐的伤势已经没有危险，我就会不生气吗？”他一字字道，低沉的嗓音透着丝丝寒意。
你以为所有的伤害，只要你解释了，就可以得到原谅吗？
你凭什么这样以为？明暮冷冷地看她。
“明……暮。”她有些惊惧地低低唤他。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生气，那张永远淡漠几乎没有表情的脸此刻带着冷冷的敌意，他的淡然，冷漠是天生的，即使他的五官柔和清俊，即使他从不说一句过分的话，但那份天生的疏离仍让人无法轻易接近他。
而此刻，那份冰冷的怒气让她感到陌生且恐惧，她不禁皱起细细的眉。
感受到她的害怕，他闭上眼，微微抿了抿嘴，好像有些懊悔自己的发怒。
“你回去吧。”语气又恢复为如水的淡然。
说完，明暮就从她身边走过。听到关门的声音，西婳慢慢低下头，委屈的泪水在湛蓝的眼眸里打转，咬唇，不让它滴下。
明暮面无表情地打开柜门，拿出一支输液袋和一组针管，将输液袋和针管组好，液袋挂上，坐到桌边，挽起左手的衣袖，熟练地拿皮筋扎住劲瘦的手臂，咬掉针上的包装，对着青色的血管准确扎进。
鲜红的液体顺着输液管逆流而上。
其实他早都可以自己输液，只是不想让她知道……
＊……＊……＊
一个无窗的房间，灯光惨白，房间内布置简洁利落。
凹凸不平的灰色墙面意味着这个房间的隔音效果极好。
修长白净的食指在桌上轻轻敲打，明汐很美，却绝没有美到第一次见面就能引起他的注意，但，除了这个又是什么能引起他注意的呢？是她通透的茶色眼眸，是她那温暖明媚的笑容还是……那种莫名的熟悉感？西辰静静思索着，迷灰的眸子时而迷惑，时而清明。
……
“你做的甜点比我的厨师做的好吃，为什么？”
她在看教案，闻言，抬起头笑道，“怎么会？我的厨艺怎么可能会比西诀的厨师好呢？”
她的笑仿佛被包裹在一层琉璃中，看不清内里的涵义，只觉得迷离通透，美好异常，他不禁微微眯起眼睛，毕竟他很少很少会看不透一个人。
“怎么了？”
“你为什么总是在笑啊？”
“啊……”她闻言先是一愣，然后不说话，只静静凝视他，笑容依旧却又带上丝不知名的意味。
“嗯？”看着她愈加灿烂的笑容，他奇怪的嗯了一声。
“呵呵。”她笑着低下头继续看教案，不再理他。
……
一个惨绝人寰的惨叫声从内室传来，打断他的思考。
他不禁皱起眉，困惑地看向身边的女人，“佐镜，你们做了什么，让他叫成这样？”
名叫佐镜的女人微低下头，恭顺地敛下眸子，声音柔和且理智，“剥去了他左腿的皮。”
其实这样拷问那个人已经没有多少必要，他想要的答案从开始就已经得到，只是他的心里有一种异样的烦躁，几天来喧嚣着想要找到某个出口宣泄出，他隐隐的，甚至希望那个被拷问的人能和明汐有上一点关系，哪怕一点，这样他就可以完全忽略掉她那个奇怪而又可笑的表白，可他知道，这不过是他心底的一个奇妙的，自欺欺人的希望。
而且他对她说，仅仅枪毙的惩罚是无法抵消那人所造成的伤害的。
一阵阵惨叫声传来，那已不像是人类发出的声音，让人听得连骨头里都能感到阵阵寒意。
他有些不耐烦地吩咐道，“别让他出声了。”
“可是，他还没有道出幕后的人。”
“不用了。”迷灰的眸里泛起冷光，他知道是谁。
佐镜迟疑了下，随即答道，“是。”，然后转身带上一副皮质手套，拿起旁边台上的一壶开水走进传出惨叫声的刑室。
chapter4。甜点
西辰和明汐的第一件见面与甜点有点关系。
夏季午后，即使这座西宅远离市区，依山傍水，空气里仍是持续的闷热，树上的蝉也不堪炎热地嘶声鸣叫着，西辰在庭院里睡了个午觉，醒来时全身都覆了层薄薄的汗，湿粘的让他讨厌，将微长的栗色头发在脑后随意扎起，准备进房间去冲个凉。
然后，就看见了一抹纤美的背影。
多年后，他每每回想起，都觉得那一幕就好像是前世的一场梦，惊鸿一瞥，就此一生，不过是被时光恍惚了记忆。
“你是谁？”
闻声，她蓦然转身，金色的阳光下，就那么和一双琉璃般的茶眸不期而遇，看见他的瞬间，少女灿然一笑，几乎令人目眩神迷。
“你好，我是明汐。”
他缓缓走近她，“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面对一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短暂的惊疑之后，竟是一种平淡的不在意。
竟然没有丝毫的敌意？！这对于他的身份来说，简直匪夷所思，但这又确实如此。好像她本就应该在这里，耐心地等他从外面回来，然后微笑地递上一杯水，一个毛巾，或是他最爱的一块甜点，一切都仿佛习以为常，理所当然得让他感到惊异。
西辰惊疑于心底的异样，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走到她身边，从桌上的精致西点盒中拈起一块曲奇。
“我是西婳的新家教。”
“小婳的房间在楼上。”他轻咬一口曲奇。
“嗯？可是电话里她是对我说的这里啊。”
西辰微皱起眉，这又是那个小丫头的恶作剧，她总是三番五次地作弄自己的家教，每位家教第一次来时，她总吩咐佣人不许领他们到自己的房间，而是让他们按照电话自己找来，“在楼上，楼梯左手边第二个房间。”说着却发现，她正奇怪地看着自己。
然后，明媚的笑靥渐渐接近，拥有多年的格斗经验，身体记忆应是让他本能后退一步，但面对那个美好的笑靥，他的身体竟然一动不动，好像不受大脑控制，任由她温暖的指尖触到他的嘴角，接着拈下了什么东西。
“这么大了，怎么还会吃到嘴巴上？”她轻笑出声，仿佛与他熟悉多年，然后好笑着摇摇头，从他身边走过。
他怔怔地看着她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