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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样,这个府里管事的差事,我和凤儿以后都交出去算了了,免得凤儿的嫁妆都白填送在里面。”
这一下子情形突变,王夫人没想到一贯花花公子不负责任的贾琏居然会豁出自己、庇护熙凤,一时呆了,说不出话来。
其他人,邢夫人尤氏,还有散在四处竖起耳朵深怕漏听了一句要紧话的下人奴仆们都一个个变了脸色,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样的发展!
贾母听了斑白的眉毛拧在一起,并不苛责贾琏,反而焦急地问:“什么?凤儿的嫁妆都填送了许多在里面?可这是真的吗?琏儿,我竟然不知道咱们府里现在竟然到了这一步田地了!你们怎么都瞒着我?”
其实,这是贾琏夸大其词了,刚才的话也是半真半假,话说贾府如今是入不敷出,却也没到这地步,王熙凤,还是夏叶穿越来之前的本尊,一次故意当着贾琏的面典当了两个金项圈给那夏公公凑一千两银子,一来是为了警醒他,二来是为了显摆自己识大体顾全局的贤良,却正好叫贾琏今日拿出来说,力证自己和媳妇两个人乃是被二太太逼迫管家,却又没银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才扳出这一招,铤而走险的。
贾琏越说越进入状态,垂下头,声调低沉了下去,道:“老祖宗,您为府里操劳了一辈子,现在岂能叫您为家道艰难而烦心呢?唉,今儿不是因为这个贱婢翻吵出这个事儿来……”贾琏的目光移向地上的安儿,下死眼盯了她一眼,眼神凛冽得似乎飘起了千年的雪花,叫安儿抖索着肩膀,根本不敢抬头。
贾琏又转向贾母,缓慢而从容地说道:“老太太,真是一言难尽。咱们府里管着的庄子,这几年里十个里面倒是有七八个是遭了这样那样的灾收成不好的,顶多能收上一半的租子也就不错了,而府里的开销是越来越大,庄子上收上来的那些谷子稻米鸡鸭鱼肉根本不够府里人吃的,还要去外面另买。还有一项大头。别的不说,就说这个人口,原本府里养着二十几户家生奴才,二三百个奴才婢女也就足够用了,现在呢,足足多了一倍人,多出来的这些人大部分都留在府内使唤,要吃饭穿衣,还要发月钱,哪一项不是损耗?我往日给太太说过,家里人口实在太重,小姐小爷们的丫鬟婆子,竟可以裁下一半去。可是,太太却说,使唤的人少了,就没有国公府的派头了,宁可别处节省点,也要留着,打肿脸也要充胖子。可是,别处如何节省?还有,现在宫里也常常来人,那个大内监夏公公是隔三差五就要来的,一来就管我借钱,我哪有钱借给他?何况这钱是笃定了不还的。要说不给吧,太太又非要扭着我说一定要想办法,宁可咱们府里短缺节省,也不能叫宫里的娘娘受委屈,可是,太太自己又不拿钱出来,只叫我想办法,要我设法从公中的流水账中出。”
老二媳妇居然还逼迫侄儿捏造假账混公中的钱!贾琏的话没说完,贾母已经几次用冷冰冰的目光扫向王夫人了,刀子一般刮着。
王夫人面色又青又白,她想辩,却无从辩解,因为实情确实如此。
其实,王夫人早就知道熙凤用府里的礼钱空手套白狼,放利子钱的事情,只装作不知道,反正赚来的钱大部分都是填了账上的窟窿,也就是凤丫头这爱弄小聪明又心性要强一点不甘叫人笑话的傻妞才干得出来,她则是乐得继续装好人装菩萨。后来,也是她一时气急了凤丫头不听她的招呼了,也不管家了,顺带着连利子钱都不放了,叫她亏了好些银钱头面在里面,心疼的晚上觉都睡不好,想着今儿先唱了白脸,等凤丫头落难,再出来给她求情,唱个红脸再圆回来,好叫凤丫头感她的恩情,继续听她使唤,为她奴役,没想到贾琏忽然跑了来,横插一杠子,不光是凤丫头置身事外一点事儿没有,还带累得她被老太太恨恨地看了好几眼,还有堂上诸人的眼神也复杂得很,特别是邢夫人,看那拿着帕子掩着嘴笑的得意劲儿,就差明着跳出来说:“老二媳妇,你这是捉老鹰反被老鹰啄了眼了吧?活该!”
王夫人这叫一个羞恼啊,恨不能地上出现一条缝隙,好叫她钻进去。
偏偏贾琏这话匣子一打开,苦水倒起来没个完,“可是,那夏公公一张口就是一千两千的,可叫我怎么做得了账?凤儿知道我的难处,体谅我,把她压箱子底的金项圈拿去典当了给填这窟窿,叫我怎么不感念?一次两次叫自己的媳妇典当首饰来填补,总不能我管个家,叫媳妇都赔光了嫁妆吧?唉,我是不得已才想出这么个招数,我也知道,这是上不了台盘的下三滥,可是,我也是被逼得不得已啊。老太太实在要责罚,就责罚我,和凤儿无关!她还病着呢,禁不起折腾了!”
贾琏这一说,本来还群情激愤的下人奴仆们都茫然了,他们竟然不知道府里的经济竟然到了如此捉襟见肘的地步!这帮子人本来还妒忌着琏二爷琏二奶奶管着偌大个贾府,不知道捞了多少油水呢,没想到他们竟然是黄连做的磬子,外面光鲜里面苦!
贾琏就像是知道了这些人心里所想,大声地说:“放利子钱是不对,本来大伙儿该早些拿到月钱的,却每每要拖上十来天才到手,叫大伙儿等的心急,我贾琏对不住大家了,可是,不设出这个巧法儿,大帐房里腾挪不开,大伙儿可能就直接拿不到月钱了。大伙儿掂量掂量,是晚一点拿到月钱好呢,还是索性就拿不到的好?”贾琏这一说,放利子钱这一桩罪过,竟然变成了他小两口为府里殚精竭虑不计较个人褒贬得失的功德了,叫底下的奴仆们的目光中都带上了敬佩尊重的意味。
话说贾琏说话的时候,夏叶一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历经两世为人都未曾有过的崇敬和爱慕的火苗:记得才见到这男人的时候,只觉得他轻浮浪荡,根本不屑为夫,后来他在府里养伤,变了个人儿似的,还时不时撒娇弄痴,讨她的欢心,桃花眼飘啊飘地虽然叫夏叶有所动心,却没有这一刻叫她全身心地折服……
☆、第47章
正没个开交,忽然外面传来一阵靴子飒飒作响的声音,贾琏听着是男子走路的脚步声,便扭转头去看,心里正琢磨着这谁进来了,不意进来的却是一向不管事、高枕无忧、自命清高的叔叔贾政。
只见贾政一脸怒气地进来,袍子的边角都飞起来,气势汹汹的样子,浑没有素日自命清高的雅士的仪态,而且,贾政才一进来,只是对着老太太拱了拱手,表示儿子的礼节,也不问青红皂白,也不管刚才发生了什么,就抖着那一撮山羊胡子,指着地上站着的夏叶激动万分地开骂:“琏儿媳妇!你吃府里的穿府里的每月都有月钱哪里是缺钱的人,竟然利欲熏心背着我贾府的名义在外面放利子钱!叫人知道了这是我贾府的内眷所为,我国公府面无何在?我贾府读书人的斯文何在?”
夏叶真的很想回这个“假正经”一个竖起的中指:关你屁事!我不过是背了前身的黑锅有苦难言,你呢,你背地里干的那些坏事,哼,看了红楼梦的书的人都知道,亏你还在这里厚颜无耻地大发厥词,要点脸成么!
可惜这些话夏叶只能在心里吐槽,没凭没据地,根本没办法当众叱骂出来。
贾政尤嫌不够,又指着旁边站着的贾琏,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说:“琏儿!这样的败坏门楣的媳妇你怎么还帮她遮掩说话,可是糊涂大发了!还不赶紧休了去!以后再给你娶好人家的好女儿来!”
贾政原在书房里歇息,是赵姨娘听了这传闻,又添油加醋地告诉他知道,还说琏二爷护着媳妇在堂上和太太大吵什么的。话说夏叶穿来之前身体原主为了捧高踩低,和这赵姨娘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冲突,遇上这样的时候,赵姨娘岂有不“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呢?偏是贾政一向以刚正和治府严正宽柔自矜,哪里听得这样的事情?马上就穿戴整齐赶了来,还一来就疾言厉色扳出“休妻”的严命!
“休妻”两字一出,屋里的诸人都变了颜色,特别是四下里伺候着的下人奴仆们,个个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是一贯把持府内家务,说一不二的琏二奶奶呀!说休就休了?不能吧?可是,说这话的二老爷却是住着荣禧堂的主儿,贤德妃娘娘的生父,算得上是国丈爷了,腰子硬得很哟,他这一发话,不说一言九鼎,四五个鼎总是有的,休一个琏二奶奶有什么不可以的!
这边夏叶也迥然变了颜色,一张俏脸儿煞白,饶是贾琏顾虑到了这一层还给她做了思想准备,这吓人的阵仗还说叫夏叶心头狂跳,血压飙高了不少。
偌大个厅堂,里里外外几十个人,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众人都悬着一颗心注目着这一波三折的事态的发展。
此时,贾母咳嗽一声,又抬手做了个制止贾政的手势,说:“老二,你才来,还不知道内情,琏儿和琏儿媳妇都是有苦衷的,倒是你媳妇今儿太过了,没多大点事儿闹得府里不得安宁,依我说,不如……”
看贾母这和稀泥的态势,贾琏的眉头一拧,直视着贾政,说:“叔叔,不是我为凤儿遮掩,是实情确不与凤儿相关,事情都在我身上。再说,”
贾琏一点不退让地注视着怒气盎然的贾政,语带愤懑,声调也扬了起来:“叔叔,记得当初娶凤儿的时候,我父母本是不赞同的,都是叔叔您和婶婶一力撮合的,说什么亲上加亲,好傍着王府的势力,。这其中的事就不说了,总之,被强压着做了亲,我父母和我心里总是不痛快的!好在,从凤儿进门到现在,中间虽然磕磕碰碰,好容易我们现在总是好了,又有了大姐儿,像一对好好过日子的夫妻了,你们又跑了来,这样那样地说辞,要我休了她!你们是不是见不得我好啊?再有,休不休妻,原是我的家务事,我自己拿主意,再者,我父母可以帮着拿主意。现今我父母还没发话呢,你一个叔叔倒是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