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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了吗?”对方问。
“来了,今早到的。”金大师答。
“你师傅呢?”对方又问。
“明天出关。”金大师道。
“你师傅此次闭关静修的时间挺长的。”
“快五年了吧。”金大师哎道。
“听说闭关时,都可以和你们说话,但不和外面的人说话。”
“是。”金大师道,“庙内事情众多,我师傅想完全闭关是不可能的。但最近这段时间,他是连和我们都不说话了。”
“看来你师傅是要悟通什么大道理了。”老者感悟地振振有词。
“老先生此次来访,是要和我们师傅见面?”金大师问。
老者道:“怎么?你师傅不欢迎我?”
“那不可能。僧人本就广结良缘,不会拒绝任何友人。”
“我也觉得,他不会不敢欢迎我的。当然,我这次来拜访主要不是来见他。”老者说着到这里顿了下后,道,“这样,你给我先安排个地方住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就这样,庙内极快地恢复了宁静。蔓蔓在迷迷糊糊中,再度入睡了。
清晨,庙内静悠的钟声醒人耳目。蔓蔓一觉醒来,或许是这里的空气太好,只觉五官清明,前所未有的明亮。
两个小宝贝起来后,像是同样在这里接受了洗练,没有四处爬动,都静静地坐着,偶尔抬起的头,小眼珠子里映着在天空里翱翔的雪鹰。
黄济儒昨天与他们小两口说了许多,像是把许多事都给说完了,今早上随着另外的僧人进山采药去了。
这里的僧人一如既往,给他们送来了丰富的早餐。在他们刚吃完食物时,有人过来了。
没有人带路,这样一个看起来年纪至少有八九十以上的老者走进了他们的屋内。
蔓蔓想:这大概,就是昨晚上到访的那位贵客。
说此人是贵客是肯定的,瞧那些僧人们见到他,都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态度。
老者身着的衣服很是朴素干练,走起步子来,有点像陆老头那种硬派,最外面裹着的军大衣,更是证实了其是名军人的身份。
面对军中长辈,蒋大少站起来敬了个礼。
老者对他们摆摆手,脱了棉布鞋走进来,先是拍拍蒋大少的肩膀,一双深色的眼瞳,掠过两孩子的小脸后,停驻到蔓蔓身上,道:“是陆家的囡囡吧?”
这么说,这人是认识她。不排除是她哪个长辈的友人,蔓蔓迟疑着:“请问您是——”
“我姓什么叫什么不重要。你可以叫我爷爷。”老者以一种硬朗的风格说话,口气都是很唯我独尊,一听就知道是善于发号施令的人,说,“我与你爷爷认得,与你姥姥,更可以算是曾经的熟人吧。”
老者短短几句话,十分耐人寻味。加上老者的身份尊贵。蔓蔓和蒋衍都不敢随便发言,安静地坐在原处。老者走到他们对面,径自盘腿坐下,仍是对着蔓蔓说话,深迥的目光向着蔓蔓打量:“嗯,都说陆家的女儿长得很有气质,是个大画家。你的画见过,朴实中,藏有一股内敛深沉的气质,今日一见,是画如人人如画。”
“爷爷您过奖了。”蔓蔓赶紧谦虚地接上话。
“自谦是好事,但太过自谦会显得虚伪。”对她的话明显老者并不买账,说,“你的画里面,其实,还有一点,和你姥姥一样,暗藏不住的嚣张才华。”
见如此,蔓蔓只好见针插缝,转了种风格说话:“这么说,爷爷您和我姥姥是故人?”
“刚才不是说了吗?是熟人,极好的熟人。可惜,后来出了些事,你姥姥一气之下,远走他乡,多年没见。就是死之前,我想去见你姥姥一面,都不容易的。”老者说。
“那么——”蔓蔓狡黠地一笑,“爷爷这次与我见面,是巧合,还是?”
“嗯。你很聪明。我是知道你们来这里,专门来这里和你们见面。觉得有些话,在这里说是最好不过了。”老者沉声道。
蔓蔓等着,等着他有什么话和她说。他想说的话,她隐隐约约能察觉,八成,是和姥姥出走的事情有关,也或许与她当年被抱走的内幕有关。而其实这些事情,她了解得七七八八,都能拼凑出一幅全图了。唯一有点迷惑的是,当年她爷爷被诬陷入狱的事情。
老者只是看着她安静的模样,沉得住大气的模样,都暗自赞赏,可惜是老陆的孩子,正因为如此,这种恩怨最好不要再继续下去了,他这才不辞千里跑到这深山老林里与她说话。城市里太多隔墙有耳,不如这地方安静可靠。
“当年的动乱,是是非非,谁对谁错,说不清道不完。”老者一边抚着大腿一边像是回忆地说,“你家,你爷爷,你姥姥,当然都是一个阵营里的。你姥姥是个了不起的人,人脉很广,早受到不少人的妒忌,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最终给她背后捅一刀的,是她最亲的人。”
不是杨家人吗?
蔓蔓有点怔。
“介绍你姥姥和那个姓杨的认识的,是你姥姥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你姥姥那家人也挺惨的,在战争年代逃难时,在路上被劫匪全杀了。余下你姥姥和她叔。因古家的传人只传长房。古家的那些宝贝只在你姥姥手里。你姥姥一直都很信赖这个叔,这个叔带大你姥姥那份功劳是没错的。以至于你姥姥后来才得知,那个姓杨的和她叔是一伙时,怒气之下,把她叔给告了,让她叔坐牢判刑,她叔在狱中死了。那毕竟是她仅存在这世上唯一的长辈。所以,到最终,她同意了她叔临终前的遗言,不再追究到下辈子的子孙后代。”
这是一回事,只是为了古家的宝贝?
“当然不是说只贪财,或许那对姓柳的姐妹是贪财。但姓杨的和她叔,抱着这笔财的目的远远不简单,可以说有些政治目的,另有所图。糟就糟在,你姥姥和他们不是一个阵营的。现在说给你们这些年轻人听,你们年轻人可能都听不懂,怎么理想不同要搞到骨肉残杀之类。可事实确实是这样。所以,一家人一定要团结,她教出来的学生,一定也要团结。这就是你姥姥吸取了血的教训后的深刻体会,但是,她是个执拗的人,始终认为,这些债都是因她而起,都要她自己背负着。”
蔓蔓一边听,一边给对方的茶杯里加满水。
老者继续说:“现在这些恩恩怨怨过去了,我都和你爷爷说过,能放下的都放下。他都应好。这些事再追到孙辈上去,是很没有意义的。”
“那么我爷爷是因为我姥姥的缘故,被人陷害的?”
“是。救你爷爷出来的人,也是你姥姥底下的人。”
“你呢?”
这个问题太过尖锐,本应不该问的,可是蔓蔓实在忍不住。
老者苦涩地拉开唇角:“小姑娘,这个问题你就不要问了。我只能说,我不是你们的敌人。”
不是敌人,但是,也没有直接说明是友人。什么人,可以既敌又友,且十分轻松地看待这一切,只能是上位者。
她哥,怕早已洞察了这个世界的规律,所以无论如何要爬到顶端。她姥姥,怕是得知到这个规律的失望,逃了。
蔓蔓垂眸,无声地摆弄着衣摆。
老者说完这话是一身轻松,对她又说:“你是老陆的孩子,聪明的孩子,会理解我意思的。”
蔓蔓抬头看了他一眼,“嗯”了声。她明白,通过他这话,她更理解她哥的野心和她姥姥的苦心了。在没能爬到顶端时,最好是韬光养晦,不傻装傻。
蒋衍在旁边听着老者对他媳妇说话,英俊的眸子微微地眯着,一直是似笑非笑。任两个小宝贝不安分时扯着他衣服裤子玩。
就这小两口过于安静服从的神态,不知怎的,老者有些不大适从,伸手扯了扯衣领。
门口咿呀一声,金大师来了,并且,带来了一个更德高望重的僧人,是金大师的师傅,众人称之为师尊。
师尊白发须眉,面容和蔼若米勒佛,敞袍仙风。进来时,见到老者在场,须眉一扬,笑道:“施主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老者倚着桌,对这师尊,不打算起来行礼。或许是因为彼此过于熟悉,也或许是因为没有必要。
金大师随即命令两位僧人关上大门,并且守候在门外。
屋内,仅余蔓蔓一家四口,金大师、师尊以及老者。
“你非要在这里看吗?这可是人家的家事了。”师尊一句话,有意遣走老者。
老者耍赖道:“没事,我和她姥姥很熟悉。并且这事如果我知道了,说不定,以后能护着他们和他们的宝贝,不是吗?”
金大师和师尊都是拿他没法了,悻悻地坐下来。紧接,金大师将一个简单的红木匣子,搁到了蔓蔓他们面前。
“这是?”蔓蔓问。
等师尊将匣子的盖打开,里面放的是两块娇小玲珑的玉佩,外形像是两块豆芽似的。
“原先你姥姥给你的那块玉佩,不是没了吗?”
那块你争我抢的玉佩,原先说是姚家送给陆家的定亲礼物,后来因杨家人涉入,君爷得知这块玉佩并不单纯。直到玉佩在机场,江奶奶在被捕之前,怀着玉石俱毁的念头,将玉佩放在脚底下踩,硬是给踩坏了一角。坏了的玉是不能再戴的,到此,姚奶奶现身,证实了这块玉佩不是什么定亲之物,本是古沫交给她,要她作为陆家与姚家结好的信物,定亲之事她自己加上去迷惑对方的。不然,玉佩坏了,是不是证明姚爷以后都要孤身寡人一辈子,她蔓蔓不得对姚爷愧疚死了。
“师尊的消息真是灵通。”蔓蔓答。虽然,她早就猜想过了,姥姥早防着玉佩被夺这一招。
所以,如今代替那块坏的玉佩,成为新保险箱秘匙的东西,由古沫早先已委托金大师打好,准备交托给她寄予最大厚望的这对双生子。
这可是姥姥古沫真正的遗物了。蔓蔓珍重地接过,小心拿起来,给两个小宝贝当场戴上颈项。
上好的玉,雕琢出来的芽苗,衬在两个娃儿粉嫩的皮肤上,真像是雪地上那株充满智慧和灵气的双生树苗。
打造出玉佩的金大师和师尊都暗自惊叹古沫的智慧。
两个小宝贝,发现自己脖子上突然多了样东西,一开始有点不习惯,等小手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