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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赵文生转陈孝义的话来说,君爷打过去,打,好像是没怎么打到她,但是,君爷自己的手倒是划伤了。
她的脸是完好无暇,只是额角上一点红。不知是她哥有意无意避开,但是,那时候她哥的确是用尽了力气的。如果她哥不是用心地去打她,或许,她现在这心里不会这般愧疚,这般折磨。
她哥的用力,应说,让她看到了另一种东西。想温世轩都从来没有打过她。许玉娥打她,向来都被她躲开。只有她哥突然的这一打,她想,自己潜意识里是不是压根没有想过闪开这一巴。或许吧。所以,这一巴,岂止是震到了她心里。是突然如一刀破开了眼前的云雾。曾几何时起,她一直,一直认为没有比温世轩更亲的人,走进到了她心里并且留驻了下来。
一巴下去,她不疼,只觉得他应该很疼。
这种生疼的感觉,像是要把她的心撕成了两半。
“阿衍,我不知道怎么办。”
伸出的两只长臂,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什么事都好,不是还有我吗?”
黑夜拉长了路灯下的两条重叠的人影。直到周围万家灯火一一亮起。他牵住她的手,她 他的手,站了起来。
陆夫人在接到儿子说今晚加班不回来吃饭,又接到女婿说要带女儿去外面下馆子,两通电话后,她有点傻地看着摇篮床里的两个娃。
两娃和姥姥眼对眼瞪傻眼。
“开饭吧。”陆司令卷着袖口走出书房,好像一点都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赞道,“今晚好,儿子女儿都不在,我们两个可以清净地过二人世界。”
两娃听到姥爷这话,异口同声哇道:我们呢。
真是,人小容易遭人忽视。被自己爸妈忽视算了,现在连带起了姥爷。
这时候仍是姥姥好。
陆夫人拍了拍伸手拿筷子的老公:“你说他们这一个两个突然不回来吃饭,不会很凑巧吗?”不说自己儿子,女儿女婿是自从有了两娃后,更不敢去外头吃,要回来尽父母责任。
“他们是年轻人,别看生了孩子,但结婚才一年,去外头浪漫下我们要理解。”陆司令说。
看这样子,老公一点担心和疑虑都没有。陆夫人似乎也该安下心来。
晚些时候,女儿女婿先回来了。蔓蔓照往常一样抱起儿子,看看女儿,像是欲言又止的。
陆夫人没细想,道:“对南南有什么事交代吗?你哥回来我告诉他。”
“没,没事。”蔓蔓匆忙地应道,抱着儿子回自己房里的身影,活像个做了什么事拼命逃的逃兵。
小南南见妈妈这样子都觉奇怪,何况陆夫人了。
再晚些时候,大概十一二点,君爷拿钥匙 钥匙孔里拉开了家门。陆夫人一直没睡,抱着外孙女等着儿子回来。见这时候君爷总算回来了。陆夫人起来问道:“怎么这么晚?”
“今天有点事耽搁了。”君爷说,故意侧过去冲着母亲背过身的样子,像是躲避着什么。
陆夫人看他和女儿如出一辙,轻蹙着眉,道:“你和囡囡之间出了什么事?”
伸开掌心能看到那条OK绷,他用力地抓起掌心,说:“没事。”
“真没事?”陆夫人追着他问。
走到房门口,回头扫见到她怀里那张半眯着眼的小脸蛋,与妹妹其实像极了的独一无二的狡黠与聪颖,他深吸口气,像是要伸出手去接时,又是没力地收了回来,说:“今晚南南陪你睡吧。我明早要早起。”
听到这话,陆夫人可紧张了,低头审视着突然遭到拒绝的外孙女。大脾气公主,明显没有受到打击的样子,反而是耸了耸小额纹。
等陆夫人要抱外孙女回自己房间时,背后,忽然又传出儿子低沉中略带温柔的嗓音:“还是我陪她睡吧。免得今晚她闹脾气。”
陆夫人一愣,没来得及反应时,见儿子已经伸手将她怀里的小公主抱走。目送儿子的身影进了房门啪关上,陆夫人这是做母亲的感觉:定是儿子与女儿发生了什么事。
有同样疑问的,还有姚夫人。
姚夫人到早上,找到陆夫人透露:“子业昨晚上回到家一声不做的,到今早上,五六点钟就出门了。说是去跑步散心。后来,我打电话问高大帅。高大帅说没事。我就奇怪了,我都没有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他直接答我这声,不是正说明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那你没有仔细问他?”陆夫人紧张道。
“我问他,他不说。部队的风格。属于军事机密的涉及领导威严的都不能说。”姚夫人头疼地 额角,问,“陆君呢?”大概想着从君爷口里看能不能问出几句。
“别提了。”陆夫人道,“他和子业一样,昨晚很晚回家,今早上五六点出门。问他,他说去洗车。”
“洗车五六点?”
“说开去单位让人洗。”
姚夫人无语了,问起干女儿想说贴心话:“囡囡呢?”
“囡囡一早上,被阿衍带去外面吃早餐了。昨晚上,他们两口子,已经没有在家吃饭了。”陆夫人说起这些怪异的状况,心惊肉跳的。
“在我看。”姚夫人分析出来,“肯定是你儿子和女儿之间又闹脾气了。不然,不会把我家子业都给牵上。”
“可他们这回不像以前那样当面吵。”陆夫人感到害怕的,就是这点。
吵,好过把什么都郁闷在心里吧。两个人,好像都不想再见面似的。
蔓蔓是能感觉到,自己和自己哥,彼此都在躲着避着。这天,老公请假,陪她来到钟树康家里。
钟树康见她一段时间没来,这时来是突然带了自己老公过来,像是很有意思地瞅了瞅她的脸:“后悔了?”
说得好像,当初她在这里气冲冲走时,他早料到她会有这样一天,所以那天他一句话都没有和她再说。这已经不是姜是老的辣,是他都能清楚看到她肚子里的蛔虫。
钟夫人走过来,拍下老伴,瞪个眼:“囡囡生完气回来,你难道不高兴?”
“我好像有过不高兴吗。”钟树康老神在在的。
此话充分说明,他那天压根没有被气着。
蒋衍饶有兴趣地看着钟树康,感觉这人的说话做事风格,有点像谁。
几个人坐下后,钟夫人给他们几个冲着茶。
钟树康从案底下 一本药典,放到蔓蔓的面前:“这书,你自己拿回去翻翻。我都做了些注解在里面。有些药,你小时候应该自己服用过有印象,有些药则没有印象。不过没关系,经常赤脚医生会用到的土方子,我都做好了批示放在药物旁边。你自己对照着看,然后自己心里能有个底。”
“钟老师——”蔓蔓刚想把如此珍贵的药典推回去。
钟树康看着她,又道了句:“你不是后悔了,才来找回我吗?”
她是后悔了。不然,不会来找回她哥一开始给她介绍的钟树康。她哥打她的那巴,她知道是为什么了。不是因为她护着温世轩。而是,她怀疑了她哥的能力。她怀疑他这点,就等于质疑了他的真心。想他艰苦这么多年走到了今天,都是为了谁。
“我好像一开始就和你说了。你哥很厉害。”钟树康道,“但是,你别误会了。我不是说你哥做事厉害,只是说你哥在学术上厉害。我这个人,只尊重学术上厉害的人。所以,你爷爷来我这,我都没怎么敬重他。你哥到我这,则是截然不同的。”
“我,我明白了。”
“不,你还不明白。”钟树康继续看着她放在药典上迟疑的手,“你哥真的很努力,不是天才,也要把自己变为天才。这种努力已经远远超出一般人的范畴。可见他那颗心是用什么做的。”
她哥那颗心,其实不是冰山,是冰唇底下裹着火热的熔岩。
艰难地抽口气,她捧起了书。
钟树康看着她动作,温和地点了点头。接着,钟夫人拉着她到后院子里逛逛。钟树康在客厅里,与蒋大少喝上几盅观音。
蒋衍举起茶盏,敬老前辈一杯。
钟树康拿手盖住他杯口,低声说:“蒋大少,你就不要和我客气了。”
连老前辈都叫自己蒋大少,蒋衍挑着俏皮的眉宇,微微勾唇角不露牙齿,更是不予置否的。因为论起来,他和钟树康真是不熟。所以媳妇到钟树康这里,他只闻到风声,也没有想到上门拜访。但是,他的一些工作性质,大舅子都不知道的东西,钟树康是知道的。
钟树康当然不可能把他的秘密泄露出去,等自己太太带着蔓蔓折回来时,已是与他聊起了日常琐事和爱好。
蔓蔓和钟夫人绕了一圈回来后,应说这次,钟夫人带她是去到了后屋的储物间去看宝物了。回来时,蔓蔓不禁都有点兴奋:“我有林老夫人的一幅字联而已,没想到钟老师这里珍藏着林老夫人的一幅洛神赋工笔。”
“喜欢?”钟树康问。
“很喜欢。”蔓蔓说,“林老夫人的字是承继了父辈,带着豪气。但是林老夫人的工笔画市面上都没有见过,我是第一次见,非常细腻,出乎我预想。”
“你知道那是她多少岁时画的作品吗?”
“多少岁?”蔓蔓猜不出来。如此成熟的笔力,应有一定年纪。但是年纪偏大的书画家,不一定都会细腻作画了,会看重大局布置较多。
“她三年前的作品。”说完这句似乎能令人惊赞的话后,钟树康却把语气突然一转,转到了截然相反的结果,道,“三年前,她拿这画去参展,结果画展上,有一幅和她一样叫洛神赋的画作。她因此把自己的画从画展上撤了回来,说是羞于见人,本想毁了它,你师母真心觉得不差,非把这画给抢救了下来。但是答应了对方永远不将画作公布于世。”
可见,林老夫人在这幅同名画作上受到的打击,远超出了她本人的预想。蔓蔓正想着是幅什么样的名画,为什么自己没有听说过。
钟夫人在旁 来补充地说:“我当时和她说,不就是个年轻人,让着没关系。可她说,正是由于是年轻人做的画,感觉上是达到了她自己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境界,而年纪如此年轻却轻易超越到了她面前,令她更无法承受。”
“年轻人?”
“年纪和你差不多,五年前不也就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