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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蔓蔓的眉尖一小簇,“可惜了。”林老夫人叹道。
因她这一错,似乎已成败局。其他评委们纷纷摇头。
姚老头拍拍陆老头的肩,类似于安慰。
陆老头仅是一双囧囧有神的老目盯着那个准备负责着色的孙女婿。
蒋衍此刻的表现,同样令人捉摸不清,他向来开朗,与高大帅几乎一样喜欢爱开玩笑的性格,按理来说,媳妇突然错这一笔,他理应马上先安慰两句,却是没有。他立在一旁,眼神严肃,默默无声,连眉都无一动,比陈石头的那张石头脸,更僵化上几分,看得旁人都不由心急。
当然,他这样的神态,有些人,也可以理解为是他没有底气。作为上色的人,必须从着墨者更胸有成竹,才能完成好最终的构图。他若是没有能好好理解自己老婆的画想,错了一笔颜色,让人难以想象颜色与底图不符合的画面感出现,会是怎样不堪目睹的一幅作品。而何况,现在老婆已出了一笔纰漏。
“难,难。”林老夫人看他们这对夫妻似乎陷入了僵局,更叹一声。
孙老头再反观自己的孙辈,那是一帆风顺,毫无阻碍,不由洋洋得意地摸了下小胡子。
林家孙子那边,看到蔓蔓这边似乎自砸了阵脚,都一样松了口气:看来,这专业画家太自信,也是砸了自己的脚,不好。
瞧吧。温媛向张晓亮得意地一扬眉。
张晓亮一面高兴,一面挺吃惊地问她:你怎么知道她一定会错笔?
因为她很自信,她对自己的能力比别人想象中的都要自信。
温媛每想到蔓蔓那幅凭自己站住了理能自信到天下无双的姿态,每一次不是妒忌得要发狂。只有蔓蔓,敢在一直以来的默默中,坚持自己所走的,所想的,无睹于他人的目光,哪怕一再遭人鄙视,踩低,都绝不会改变自己的初衷。
她恨。
这一次,她要证明,只有站得住理是不可能得胜的,只有无用不至其极的手段能赢得一切。
舞台底下,人们只能靠评委们在台上的一举一动来判断场上比赛的形势。当听到一片嘘声从蔓蔓的桌前响起,紧接,三三两两,本来都聚集在蔓蔓桌前为蔓蔓喝彩的评委,转头往两边选手桌子走去时,下面的人,无不悬起了心。
小东子按捺不住了,想奔上台去为舅舅舅妈加油。如此一来,蒋梅只好追着孩子往最靠近舞台的人群里挤去。
陆欢和姚子宝两个年轻的小伙子,同样有些沉不住气了,一口一口地深呼吸,好像比蔓蔓还紧张。主要是他们很难想象蔓蔓会输的样子。
高大帅汗燥地卷起了长衣袖口,往对面一望,看一桌子里面,显得最淡定的,反倒不是蔓蔓自己家人自己的哥自己的弟弟啥的,而是那个今天才第一次与大伙儿见面的常云曦。都不知道这女人是不是与大家生疏,才表现出这样一副表情。他难免怪模怪样地说起了她的话:“常小姐,你对这比赛是怎么想的?”
正低头看着杯里茶梗飘浮的常云曦,忽听有声音问她,是好一会儿,才像从走神的神态里恢复过来,对他的问话反而感到奇怪地讶道:“有什么好想的。蔓蔓肯定会赢啊。”
听到她这样的答案,高大帅龇牙咧嘴的:“我们当然都希望蔓蔓赢,但是,你有没有看到现在的比赛情况不利于你同学。”
岂知,常云曦用更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你不知道蔓蔓最擅于最后一刻反攻吗?她以前的考试也是,每次前面做错的题目比别人多,但是最难的那道题,反而能拿到比别人更多的分数,得到老师不可思议的评价。要不是高考那天她刚好病了,而且,是她家里人没来得及叫醒她延误参加下午的考试,还让她吃了会睡的感冒药,不然,以她能力绝不会名落孙山。”
前面的话与后面的话形成的强烈反差,让同桌里的人都吃一惊。他们都听说蔓蔓是因为生病了所以高考失利,却是第一次现在才听到了其中的细节。实际上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因为家里人对她的耽误,甚至可以看成是一种有图谋的阻挠。
嘭!
君爷的杯子重落在桌面上。
什么人敢对她做出这种事,并且肆无忌惮。
他不用想都知道,当第一次在医院门口,看到他妹妹摔倒,而某人还在大装其装自己病的时候。
而因为这个高考的失利,在之后蔓蔓很长的一段人生旅程中都形成了一个不可磨灭的阴影。到后来蔓蔓是用尽自己多少力气才能重新爬起来。他不知道,却能想象得出,在这段时间里面,现在,乃至今后,他妹妹蔓蔓都要付出的比常人更多的艰辛。
高考,可以说是人生一个最大的转折点,对于中国学子来说从古至今都是。
想到这点,都让人恨不得!
“受不了了。等会儿等她下台,我要找个机会。”陆欢磨起了牙齿,摩拳擦掌。
“揍她一拳,给人借口,还不如在她杯子里弄点狗尿给她喝,反正毒不死人,但可以恶心她一辈子。”姚子宝阻止兄弟这个揍人的愚蠢的念头,提出了更阴险的整人手段。
他这话,不禁让常云曦都侧目了起来,问:“他是?”
坐在她旁边的只剩季云,季云告诉她那是姚家的二少时,她的目光一闪,蓦地转到了对面坐着的姚爷身上。她的双目是尖锐的,一眼看的不是这两兄弟相貌上的区别,而是望到了两兄弟一样斯文的表皮底下那股子阴狠毒辣劲儿。
姚爷看到她望过来,美眉扬一截,似些挑衅,像是在说:你现在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她慌忙低头,眉头锁紧,心头蓦然是有点慌:不会吧……
因为知道自己在无意中已是得罪了不少这尊大佛了。
台下一片焦急,台上,则到了命运的转折点。只听,惊呼之声再度起伏。一惊一乍,又是再次来自蔓蔓那桌。蔓蔓的笔再次划下上泼时,再度墨点晕染过大,造成了俨似局部错笔的地方。
赵夫人都难以遏止的惋惜,稍微闭了下眼,心思今天这画纸是怎么回事,怎么会频频导致出错。
有关画纸的问题,在蔓蔓第一笔出现谬误的时候,王学斌已经立马派人去查了。查完的结果是,没有被人掉包,但抱着画纸的工作人员中途遇到客人,不小心被客人杯里的液体溅到了几点画纸的背面。只是几点,且很快干去,所以工作人员没有放在心上。
只以这样一个小细节,想给人定罪,恐怕也很难。因此只靠这点暂停比赛,重新比赛,更是不可能。现在,想要扭转赛机,只能靠蔓蔓他们本身了。
蔓蔓的水墨铺底终于第一步完成。接下来轮到蒋大少为其添色了。但是,似乎谁都没有看好他。因为想扭转这个局面,哪怕是大师都很难办到的。林老夫人一边深深惋惜,一边是朝自己孙子那桌走过去,为其打气。而林老,则是被张晓亮那一桌,其越来越精细的各种铅笔笔触所吸引,频频赞道: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纯正的西洋画风格。
聚集在蔓蔓那桌四周的评委们散的七七八八,小东子站在台前,都能直望到舅舅和舅妈,小嘴巴紧紧地咬着,因为妈妈说不能出声影响到舅舅舅妈作画的精神,他只能默默地看。蒋梅的心里就更急了,眼看,好像评委们都认定了蔓蔓会输。
蔓蔓和蒋大少,倒是从没有认为自己好像会输。
为此,自始至终是站在了这里观战的姚老头,笑着对陆老头说:“你那孙女和孙女婿,好像是巴不得人家以为他们快输了才好,这样对方才可以轻敌。”
陆老头微微含下巴,指尖摸下刚冒尖儿的胡茬,他是信自己的孙女,绝不会再犯那次面人的第二次错了的。
见两个老头包括自家爷爷,一直站在自己面前不走,蔓蔓难免心里压力有些大,有点闷,对老公说:“你说他们两个怎么不走,是不是想威胁我们一定要赢,不然他们没有面子?”
知道媳妇一直认为自己爷爷是与自己玩游戏,蒋衍轻松调侃地一笑:“你想要他们没有面子还不容易,一举拿到那个清朝梳妆盒,然后得意洋洋告诉他们,我们刚是装着快输了的。”
老公到了这生死关头上还能开这种玩笑,蔓蔓对蒋大少一个嗔目:“少贫嘴。”
大有老婆大人的意思:现在看你的了。
蔓蔓其实对老公能不能修补纸张上的贻误造成的错笔,心里虽有些疑心,但也做好了最后准备,手里拿了一支细描的工笔,力图在最后一刻都不放弃。
见媳妇紧张成这般,蒋衍肯定不舍得了,指头在她光亮可爱的额头上一弹,笑得自信飞扬:“看我的。”
蔓蔓一怔,为他这英俊迷人的一笑,脸蛋竟然烧红了一半,直埋怨:嫁个过帅的老公就是这点不好。
同时,她开始有机会近距离观察老公作画了。
这么静静地看着,可以正大光明地偷窥老公的俊颜,一颗心砰砰砰的,感觉端着碗水,升起了升降机。
心跳的感觉有多么美妙,只有沉浸在爱恋中的人,才一清二楚。
看着看着,当老公手中只有的笔,第一笔,第二笔,逐渐的,她的月牙儿眼里,不仅有他的俊影,又有他笔下的画,令她肃然。他粗中带细的另一面,就像他经常在家能把白袜子洗的干干净净的本领一样,让人惊叹着这人会是谁,是他吗。
不仅蔓蔓,随着蒋大少的每一笔进程,愈加愈丰厚的色彩和其图画的世界,让站在桌前的两个老头,同时都缄默了下来。
这一桌的寂静无声,好比大海一般的宁静典雅,与周旁两桌不停发出的哗然,形成了太大的差异。可惜,喧闹的人们并没有发现尘嚣之中这片正在产生奇迹的净土。
惊奇,往往是在最终到达终点的一刹那。
当左右两桌的选手们都完成了自己的作品,评委们都给予了高度评价之后,都才想起了中间还有一桌人的画。三幅画作,不管其中哪幅画的怎样,都是要三幅并排举起,给底下全部人展示,以示评判的公平。
蒋衍歇笔。评委们,没有来得及折返回来看他画的怎样。因为其他两组人的画都已悬挂了起来。工作人员在获得蔓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