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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廖舒雅急急忙忙,同上前去看名字。
书面上列的几个名字,都是她相当熟眼的:杜宇、温蔓、温世轩、初夏。
后面加有两个她不知道的陌生人名字:范慎原、王学斌。
蔓蔓开饭馆了!
把大舅也拉了进来!
按照初步调查显示,个人股份第一,是蔓蔓以温世轩名义登记的,第二是范慎原,第三是杜宇。
即是说,温世轩变身成了饭馆老板,并不为过。
“这两个是什么人?”廖舒雅指着范慎原的名字,不信温世轩能成老板,必是幕后有什么人在操控。
廖明也是万万不信的,温世轩那副样子怎么看可能成为老板?在家乡时,温世轩的杂货铺,是天天需要救济的贫穷户,巴点大的利润,养家糊口都很艰难。哪像他办的大排档,从一发展到十,迅速积累起了一桶金,在本地都创下了不小的名气。
不过,说范慎原在背后支撑温世轩,廖明也不太信。因为范慎原之前,有来先找过他想投资天下第一饭庄,首先提出要求就是想加入管理运营。只是个二十出头刚从学校毕业的小子,他廖明怎么可能放任这种人加入酒楼运营对自己指手画脚?
疑点重重,需要进一步勘查。
廖明一面派人继续查,一面是有些气不过,总不能让温世轩这样下去风头盖过自己,必须先给个下马威。
“找人买他们的饭盒,在里面做点手脚,向工商部门投诉他们的饭菜存在安全问题。”廖明发狠地想,要玩,就得玩大的。
饮食安全,可以说是饮食行业里最致命的软肋。一旦被对手盯住,被揭发,后患无穷。
蔓蔓他们在这方面向来都很认真,不敢掉以轻心。饭菜不仅要可口,安全,而且强调营养均衡,不像酒楼里大鱼大肉。这也是他们以素菜为主调经营的绿色饮食,能获得顾客认同带来良好口碑的缘故。
工商部门突击过来检查的时候,是一个小工在前台接人,杜宇、王学斌都出去了。谭母关在财务室做每日结算。蔓蔓、初夏和范慎原,三个人在办公室里赶着做首期饭馆宣传画册加菜谱的设计。生意做大之后,各方面细节也需要迎头赶上。
初夏贴在蔓蔓耳边说:“我怎么觉得他好像对这行很熟悉,干过很多年的。”
这个很多年,指的是有十年以上,与范慎原现有年纪不是很相合。
让初夏和蔓蔓略感惊异的是,这个范慎原,举止略像富家子弟,却是很能吃苦的。比如现在做的这些画册,他亲手裁剪,仔细比对。为了调对色彩,不惜亲手拆开打印机内部。
“范先生,你会修机?”初夏提点他,这个机若拆了后弄坏了,这笔账可得记在他自己头上。
范慎原看来是绝不会在意这点小钱,但是,绝对会因为被质疑而感到好笑,卷摺衬衫袖管,口里叼了把螺丝刀,不仅拆打印机,是要钻到刚被报坏的复印机下面进行检查维修。
像个地地道道的工人。
进来的人看见他这样子都吓一跳。
“没事,我以前下过厂子,维修工的活也都做过。”范慎原说着这话时眉宇轻佻,面对像是不堪的过往,飞扬的是一抹骄傲的桀骜。
一个富贵的人,大丈夫能屈能伸,那不得了。
初夏眨乎着眼睛,对他背后的来历愈感蹊跷。
蔓蔓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袜子。
这会儿,小工从外头慌慌张张跑进来,报道:“不好了,工商部门来查,说我们的饭盒有问题。”
办公室里的三人,却都只是一惊之后,迅速恢复了寻常。
迟早,定有人看不过眼眼红来捣乱。
范慎原洗完手,走出去。工商部门先找法人代表温世轩,温世轩自然是答不上话,站在一边哑口难辨,使得官方人员的疑心加重。
“爸。”紧随出来的蔓蔓,先护住自己的爸,对政府人员说,“他不负责经营管理的,只负责投资。负责管理是我们这位范经理,他也是我们的大股东。”
对咄咄逼人对调查对象显出毫不信任的政府人员,范慎原也不客气,不会请他们进去喝茶,直接当着众人,调出厨房相关监控录像,以及每次出炉的饭菜都要备存一份的样菜,加上请检验部门上门检查提供的检验报告。
一系列规范化的现代管理和检验模式,让工商部门的人顿然哑口无言。
极少店家,包括大酒楼,能做到范慎原这样的管理。
“请问,是几位顾客向贵局投诉我们店家呢?”范慎原一句一言,表现出的是不逊于工商部门的专业性,“不知是什么原因引起的投诉,是一人,或是一单上百人,原因肯定不同。”
“仅我们现在收到的投诉电话是一个,是一至两个人。说在你们家订的饭盒里出现了发霉的肉块。”
“经过炒制的肉块能发霉,我们做饮食的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见。”范慎原类似谈笑的一句。
工商部门的人都皱了眉头。
这时候,负责接听的小工接到了一通电话,又急急忙忙向范慎原使眼色。
工商部门的人眼里立马重燃起烛火。
范慎原嗯咳一声,向鬼鬼祟祟的小工说:“有什么事,直接当着大家人的面说,我们不做亏心事。”
“是一家公司打来的,说送去给他们的四十八个饭盒,打开后发现出现发霉的肉块。”
工商部门的人眼睛一刹那又发亮了。
“范经理,看来这不是个案。”某人严肃地道。
范慎原笑:“怎么可能是个案?有些人闹,就要闹大的。”说罢,也不等工商的人变脸,即刻让人调出公司订单,先查看是否都为一次性饭盒购置,因为他们饭馆政策的特殊性,几乎每单公司订单,都不可能全为一次性饭盒会掺杂私人饭盒。
结果出来,再在电话中与问题公司沟通,发现,的确是少了几个私人饭盒。一开始,公司还以为是他们的疏忽没有给打到饭盒里。
送饭的小工被叫出来,经盘问后记起,自己在中途为了买张手机卡,在一家手机店门前有段时间的停留。
事情看起来向刑事案件发展了,当着工商部门的人,范慎原打了公安局电话报案。
在京城重地,是政府部门的人最不敢肆意的地方。不然央视都有可能来上访。
一个事件当天调查下来,警方初步确认是有人故意在中途对饭盒进行掉包诬陷【画饼充饥】。工商部门的人,自然退了下去。
杜宇在傍晚时分回来,才知道店里闹出了这么大的事,于是,慌张地与蔓蔓说:“你自己一定要小心点,这样,以后,都由我送你回去。”
难保对方这次栽赃不成,下次对蔓蔓下狠手。
蔓蔓觉得杜宇已经够忙了,还要照顾自己老婆,这样每天上下接送自己,过意不去。
“我刚让人给找了辆小车,如果不介意,以后由我去接送她吧。”范慎原突然插进来说。
温声稳妥的口气,像是早已安排好的。
蔓蔓顾及在老公出差时,单独与一个年轻男人出入,会被人说三道四,想摇头拒绝。
若是看出她所想,杜宇却以为范慎原此人算靠得过,反正不能再让蔓蔓单独来回,便是将温世轩拉下水:“这样,范经理如果方便,反正是顺路,顺道带上温叔。”
范慎原答的爽快:“刚好,我和温叔一见如故,能送温叔来回,是我荣幸。”
一番话说得温世轩汗流:“范经理,不敢当,不敢当。”
众人便因温世轩的话给乐了。
一般来说,晚上七八点钟,蔓蔓就得回去了,今因这个决定,温世轩提早和她一块走。范慎原送他们回去后,或许会回店里再看看。饭馆是在十点钟准时打烊。
三个人来到范慎原新入手的小汽车旁,见是一辆普通的大众,倒是很低调。
蔓蔓和父亲都坐在后座。
范慎原开着小车,缓缓驶出巷道。
左侧车前镜一闪,黑漆的拐角路边停靠着的一辆小车里,一双黑森森的眼睛,好像一头阴鹜的野兽盯着他们三个的身影。
路上,范慎原打开了音乐,播放的是京剧,他生性开朗,不像后面喜欢默不出声的父女两人,话匣子一开聊了起来:“我听杜大哥说蔓蔓姐现在是嫁了?”
年纪大了,到哪里都被人叫做姐了。蔓蔓突觉自己好老,摸摸自己的脸。
再过几年,姐再升一级要变成阿姨了?
“蔓蔓她嫁的是个军人。”温世轩是人家问什么,不碍事的,照直答什么。
“军婚?”范慎原像是饶有兴趣。
蔓蔓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了,她家里家外,几乎都是军人。比如她老公一家,退伍的公公,二姐,现在的二姐夫,又都是军人。她自己家,陆司令,她哥,都是军官。
“中国的军人有些神秘。”范慎原向车前镜里笑着列出一排白牙。
她哥是整天装着秘密。老公,对她当然不会谈部队里的事。军人是保密原则第一。
“蔓蔓姐有没有试过因为这些事遭到骚扰?”
“骚扰?”蔓蔓疑问。
中国军人千千万万,军人家属,更是千千万万,她不过是芸芸之中的一员,没有任何特殊的。
“嗯。比如在美国,一些政府要害的亲属,偶尔也会接到一两个威胁电话,都是针对竞选什么之类。不过在中国没有总统竞选好像没有必要。”范慎原说。
范慎原常年在国外,见多识广,蔓蔓和温世轩如井底之蛙,却也心态平和。
“我们是普通人,和这些事挂不上钩。”蔓蔓说。
“对。”温世轩接着说。
范慎原看他们两个,越看越相似,不是面容的那种相似,是一种被养育出来的相似,习性,观念,怎么看,都是一对志同道合的父女,比起一些感情不深的亲父女,更为有感情。
送了蔓蔓进部队大院,范慎原兜个圈,掉个头,送温世轩回去,一边开车,一边低低的声音说:“温叔,我听人说蔓蔓姐不是你亲生的。”
“是,她现在回她亲爸家里了。”温世轩说起这事很是平静。他是个随遇而安的,基本不会抗争的老实人。
“那对方现在是什么意思?我见蔓蔓姐还没有改姓。”
这事儿,据范慎原知道的,在温家族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