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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才有些犹豫就是因为我原本打算是由我,由我向你求婚的。”
真的,我一直都没有彻底地把他当做是个实在人就对了。他想了这么半天才想明白,还跟我在那里编呢,还什么“犹豫这么久,是因为打算由他向我求婚的”,转得挺快啊小鬼。
我心里暗笑:大哥还有点急智,一个理科生,能打游戏绝对不看书,有动画片绝对不堪文艺片的家伙,还跟我扯“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都梦见我,好像从出生开始就在等待我了……”,姐纵横言情小说这么多年了,早就对此免疫了。
我抬头,笑着看着他,“别搞赛诗会了,整点实际的事儿,把这个决定知会一下你的爸妈,看看他们什么意见。我有个同学在省民政厅,我问问他涉外婚姻的手续怎么办。咱尽早操作吧。”
于是乎我们认识七个月之后,在我们同居两个星期之后,我跟JP大哥开始筹划结婚事宜了。这就是一个女强人的决断力和行动力。
我是单纯的分割线
跟JP的父母第一次在网络上面见面,我多少有点紧张。家居裙子的外面套了一件西服领子的上装,整体看不伦不类的,但是在视频镜头上看就显得足够斯文了。
JP的爸爸莫里斯,七十八岁,退休农场主,二战的时候因为父亲和哥哥都在法军抵抗力量中服役,他自己得以免于服兵役。二战之后的法国满目疮痍,百废待兴,被战争剥夺了一切的莫里斯起先在雀巢公司的奶制品加工车间工作,由普通的工人当上了车间主任,又在六十年代的时候,跟着复兴的法国一起找回了那种浪漫懒散的生活品味。于是从工厂辞职,用手里的积蓄买了一块不大不小的地开农场。莫里斯老头儿养过奶牛,喂过鸡鸭,打过马掌,放过蜂箱,锯过木头,砍过豺狼。据JP断断续续的描述,好像是八十年代初的时候,莫里斯发了一笔不大不小的意外之财,他农场上面的一块农业用地被附近的乡政府划成了建筑用地,没有大富,但是妻儿老小从此也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莫里斯于是提前退休,把剩下的也租给了别的农户,收些农产品当地租自己带着全家各国履行。老家伙梳着背头,像很多老先生一样,因为自己耳朵不好总以为别人耳朵也不好,因此说话的声音极大。总体上来说,我觉得我的公公莫里斯使一个整洁又朴素,慷慨又狡猾,顽固又多心,公平又事儿脑袋的老头儿,好奇中国吧又总是批评这个批评那个的,喜欢穿颜色鲜艳的衣服还有放了很多糖和油炸食品。当然了,当我们第一次在网络上见面的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些事情。我称他为“先生”。
JP的妈妈西蒙娜七十二岁。退休之前是一所高中的教学老师,高级职称。JP的脸长得跟他妈妈一摸一样,所谓相由心生,我后来的感觉,西蒙娜是一个敦厚和气的老太太。她的爸爸在战前曾经是一个省级测量局的总工程师,官拜副局级,家在巴黎颇有田宅,所以他们结婚的时候,她爸爸,也就是JP的外公不太喜欢穷小子莫里斯。他外公去世之后,留下了三幢房子,其中一栋在巴黎近郊的,可以租给六个家庭住的小楼分给了长女西蒙娜。两夫妻在最初的日子里,主要的经济来源就是这幢小楼的租金。他们肯定是苦日子过来的人,对待物质,特别是食物的态度十分的恭敬而虔诚。后来在我跟随JP来到法国生活之后,曾经有一次,我的婆婆西蒙娜切了半棵大白菜(半棵大白菜啊,童鞋们)给我,笑嘻嘻地说:“看,这时我今天早上买的中国白菜,味道非常好,香喷喷的,咱俩一家一半吧。”当然了,话说第一次通话的时候,我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之前她问JP的那句“她真诚吗”上面,我称呼她为“夫人”,为了显得我真诚,我的表情最凝重而且有点凶巴巴的。
(我来到法国之后才发现,我的斗争重点根本就不是他妈,而是JP那不时可恶的老爹,还有他总是十分剧恶的天主教信徒嫂子。此时按下,以后祥表。)
我是准备通话的分割线
JP说:“爸爸妈妈,我跟Clair打算结婚了。”
他爸:“……”
他们:“……”
JP:“你们听见没?音响还好用吧?”
他爸:“……是的。”
他妈:“……”
我对着镜头笑笑,提醒他俩,“祝福我们不?”
大约过了五秒钟,他爸忽然间眉飞色舞,“这真是太好了,这真是个好消息!不过你们的决定做得这么快,你的父母们怎么说?他们总会有点惊讶吧?”
我跟莫里斯的较量从这里就开始了,他这句话似乎是在询问我父母的意见,但是实际上是说我们的决定做得太快,他有点惊讶、抱怨、声东击西。
我回答道:“我的父母有点惊讶,但是他们完全尊重我跟JP的想法。”
老头子笑,“那很好。”
他妈妈这时候才开腔,“所以你们已经想清楚了,做了这个决定了?”
JP:“是的,妈妈。”
西蒙娜:“那么我衷心地祝福你们。Clair,我想要对你说。”
“是的,夫人,我听着呢。”
“JP离开你,独自回法国的日子里,他十分想念你。茶饭不香,他很憔悴。所以,请你真的善待JP。你会吗?Clair。”
“是的。我会的。”
我嘴上这样回答,实际上我心里是颇有些抵触的。我觉得这个未来的老婆婆就是在我跟她儿子结婚之前要给我一个威慑,一个压力,后来在我真的了解了她以后,我觉得她说的话总是由衷的、善意的。
而公公莫里斯呢?还真的总是狡猾的,拐弯抹角的。
我是初次交手的分割线
那天晚上我问JP:“要是我跟你爸同时掉到水里了,你去救谁?”
“你……”
“条件是我们都不会游泳。”我在他回答之前抓紧说,以防他爸也是个游泳健将。
黑暗里的JP轻轻说:“你在担心什么,我亲爱的?你在担心我的父母?他们今天对我们结婚的决定十分高兴啊。”
“……我怕他们背后跟你说不行。”我说。
“你多心了,他们不会那样了。”他顿了一顿,忽然想起了什么,颇彷徨,“是不是……是不是你妈你爸背后跟你说不让你跟我结婚了?”
我腾地坐起来,“你问这话就是没良心!我妈我把背后说不行?这怎么可能?你没见我妈我把有多喜欢你?”
他把我拉回去,“……你是不是快到生理期了,怎么这么爱激动呢?”
“你才快到生理期了呢!……你这次用棉条还是卫生巾?”
他呵呵笑起来,“你看,这么严肃的讨论你还抬杠。”
我抱着他的大白肚子,手指刷一刷上面的汗毛,“为了更慎重一点,在正式办手续之前我得再问问你:你原来结过婚没有?”
“没有。”
“你爸妈是一婚不?”
“是的。”他回答,“你爸妈呢?”
“也是的。”我说,“他们是一九七零年结婚的。”
“我爸妈是一九六七年结婚的。”JP说。
“哎呀……”我略沉吟,眼眶湿了,“他们结婚的时间比我们的岁数都大。”
“……亲爱的,你这是废话吧?”他拍拍我的后背。
我抱着他,“JP,你觉得对于一个婚姻,什么是维系它的最重要的因素?”
他想一想,“不是金钱。”
“嗯,富翁离婚的最多。”我同意。
“不是声名。”
“嗯,名人离婚的仅次于富翁。”我同意。
“不是智商。”
“嗯,科学家离婚的也不少。”我也同意。
“是忠诚。”JP下了结论,“是无论任何环境、任何挑战和诱惑的,夫妻两人对对方的忠诚。”
我心里面嬷嬷地重复着他的话,肯定是生理期的缘故,我这么爱激动。否则怎么会这么简单的话也让我流出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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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我愿意
涉外婚姻的操作手续颇为复杂,除了中国国籍的一方需要出具常规的单身证明之外,外籍的一方需要提供家乡政府出具的单身证明,经大使馆备案转发才有效。为了JP的这个单身证明,我们可是大费周章。
他的哥哥向他户口所在的市政厅提出了需要单身证明的申请,市政厅说,您兄弟是单身没错,但是我可不能随便给您开这个单身证明,我们把Chantier先生想要在中国结婚的消息在市政府的公告栏上刊登十天,十天之内本地居民没人反对Chantier结婚,我们才能出具这个单身证明。
我在中国颇诧异,“哦,你们还有这事儿。”
“对啊,以此防止重婚。”
“就算你没结婚,如果你有个女朋友,带个孩子去市政厅所,不同意咱俩结婚,那咱俩是不是就拿不到那个单身证明了?”
“是的。”他说。
“此举甚妙,应该引进。”
过了几乎一个多月,终于在确定没有人反对JP跟我结婚的情况下,市政厅将JP的单身证明,就是巴掌大小的一块小纸邮到了沈阳,我们又把这块巴掌大点的小纸寄去了大使馆,等了快半个多月,一个大使馆负责民事的先生给我们打了电话,请我们去在北京的大使馆会晤一下,了解我们是真结婚还是假结婚骗绿卡的交易。
负责接待我们的先生灰头发,绿眼睛,让我跟JP先后进到他的办公室里面,依次提问。
他跟我说话的时候,表情颇为严肃,我忽然想起从前看过的一个挺好玩的电影,叫做《绿卡》。
说一个法国老男人,想要留在纽约生活。为了活得移民资格,他得和一个美国女人假结婚。美国女人能够同意这个交易也有原因,她想要租一个带有阳光房的、可以种植很多很多大型绿色植物的公寓,房东要求房客必须是已婚的。一次次的接触让浪漫的法国男人和纯朴的美国女人真的坠入爱河,可是由于没有真正地共同生活过,他们在面对移民局的盘问之前,必须像背考试题那样把对方所有的生活习惯,包括牙刷的颜色、喜欢的电影都背下来。盘问过程本来是成功的,可是在回答一个极为普通的问题的时候,男人下意识地多说了一句:“哎呀,我都背错了。”而整个穿了帮。
我喜欢这部电影,是因为一来它是由那位温情又搞笑的大鼻子情圣杰拉德。德帕迪约主演的;二来故事的女主角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