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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默默的收拾要留给她的东西。
一只残旧的提线木偶,线上还沾着她有次玩的时候不小心划破手指留下的丁点血迹。
一本只描了一半的图册和一盒48色的水彩笔,她一直好奇为什么我的会比她的多出来24种颜色。
一个有着五个套层的木质套娃,最里面的实心儿老早就丢了,但是却是很好的一处藏匿小件物品的地点。
三根棒棒糖和两袋麦丽素,还有西瓜型的橡皮跟卡通形状的转笔刀,外加一个能看得到灿烂图案的万花筒。
东西很少,薄薄的铺开,勉强的盖住箱子的底部。
可是,我再也没有多余的东西可以留给她。
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异常的委屈。
七岁的男孩,已经明白什么叫做男儿有泪不轻弹,却克制不住的呜咽,抽抽搭搭的哭的像个胆小鬼。
第二天一早,外公进来我房间的时候,我正在用胶带把箱子封好,见他进来,慌乱的抹了把脸。
外公却并没有笑话我,而是从兜里摸出来一个通体碧绿的镯子递给我,“拿去送给她吧。”
我并不知道那个镯子有多么的珍贵,很久之后,外公才告诉我,他把一块珍藏了很多年的原石磨了,一晚上的不眠不休,才得这么一个。
那时的我已经长大,便问他,“这么贵重的东西,就拿来给我当儿戏了?”
他那时已经被病魔折磨的不轻,声音却朗朗的,“好物须有好人留。何况,你那时真是儿戏?”
我们会心一笑,彼此明白。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我第一个反应,是要在这上面留点什么。
于是,外公手把着手,教我用小钻,在小小的内壁上留下了一串拼音,suqian。
因为那时的她,只认得拼音。
而在我刚要刻上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听见母亲格外焦急的催促,“绍礼,再不走就赶不上飞机了。”
只能作罢。
急忙交给外公安了六个弧状的环形铁片,就急忙的收到了箱子里。
按照外公的说法,“现在开始戴着,等六个内环都取下来的时候,她也就长大了。”
我把箱子放在了只有我俩知道的秘密基地里,
最后连那些我们一起发现的地方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就被母亲塞回车上,带走了。
我趴在车玻璃上,看着她家的大门一点点的消失在视野里,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掉。
因为我知道,我还会回来的。
一定会。
(六十一)番外 后来;唐绍礼篇
只是,我没想到,再次回去,竟然间隔了近十年。
外公的病很严重,父母仔细斟酌了很久,最终决定送他出国治疗,于是,我也跟着父母一起,出国读书。
这一走,就没机会再回来。
直到外公去世,外婆执意要把他送回老家安葬。
父母拗不过,只好陪着外婆一起,回去青岛老家。
于是,在历经近十年的时间,我再次回去了那里。
原以为,会再次见到那张明媚的面孔。
却没想到,真的是物是人非。
只是,这次,是她没有等我。
或者说,没有等到我。
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那时的我,已经懂得什么叫做隐忍。
所有事情一结,我就再次离开那个曾经有她的地方。
后来,我学了医,父母并没有反对,只觉得,是外公去世对我影响太大。
只有我知道,并不尽然。
那个因为胃疼会有些扭曲的小脸,注定会是一段难以磨灭的记忆。
再后来,家里出了变故,母亲身体情况急转而下,公司的事务彻底顾不上,思考再三,最终建议我研究生转而研读商科。
我并没反对。
但也没放弃我最初的决定。
于是,我拿下了双学位,最终,还是彻底接管了父母全部的事业。
也就是在诺顿读书期间,我遇到了子墨。
他并不是一个热情的人,我亦不是。
但是,偏偏,我们彼此,成了朋友。
也会有默契的配合,会有熟悉的相伴,但更多的,是作为朋友的相惜。
后来,他从诺顿毕业归国,再一年,我提前拿到学位证,也回了国。
安顿好工作之后的第一次见他,便听他说,“绍礼,我想,我找到想要的生活了。”
脸上,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柔软。
我很欣慰,第一次孩子气的缠着他说要见见那个她。
他也只是笑,点头。
于是,之后的一天晚上,我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她。
如愿以偿,包括,那个藏匿了将近20年的愿望。
我们,再次,相遇。
只是,在一个并不恰好的时间,并不恰好的地点。
她伸手过来,微微的笑,“我是苏浅。”
眼睛里,是没有假装的初见。
她并没认出来我是谁。
我看着她空无一物的手腕,敛了敛心神,伸手握住她的,“唐绍礼。”
这个名字,显然也没有让她想起来分毫,依旧是一副恬静的表情。
这个结局,对于我,显然是最没有想到的。
但是,并不是最差的。
她能幸福,对于我来说,已经万分安心。
可能连我自己都不会相信,那一刻,我一点嫉妒或是不甘甚至怨恨的情绪也无,只觉得,是天意。
于是我笑,“子墨,你运气真不错。”
小浅,你运气也不错。
只是后一句,再也无法说出口。
子墨的防护圈里,她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只会幸福罢了。这样想着,我便没有什么放不下。
于是,再以后,我就很少见她。
例行的聚会上,也便是一副应有的应和。
倒是在子墨嘴里,经常能听到关于她的。
但也,只是只字片语而已。
直到那日子墨住院,我才彻底的了解到他们的相处模式。
原来,并不是我以为的那样。
但我却没有别的选择,或者说,不能有别的选择。
只有在他见她之前,把一些她该知道的,以最婉转的方式告诉她知道。
当然,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
毕竟,我的内心里,还是期望他们,能幸福。
于是,我激了她。
她的性子,不直戳痛处,永远不知道什么才是该去珍惜的。
可是,我忘记了,她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会认真听我话的她了。
她变的倔强,变的坚硬,变的会裹着一身的躯壳。
我已然劝不动她。
我说,“苏浅,你是我见过的女人中,心最狠的一个。”
话一出口,我也不知道,这句抱怨,是为子墨,还是为我自己。
所有的话脱口而出的那一瞬间,我还是忍住了,几乎是恳求着,我说,“去看看他吧苏浅。相信我,他现在最需要的人,是你。”
她却依旧头也不回的离开。
却在两天后,跟子墨一起,出现在之前的病房里。
我稍稍的有些欣慰,总归,她,还是有些痕迹没抹掉的。
周子弦的事情,是个意外。
我不是有心想让她去做些什么,只是希望她能警醒,子墨保护下我自然不必担心,但对于这些他不知道的隐患,我越发的觉得应该让她觉察到什么。
她太过善良与单纯,我生怕这样的杂乱,会最终伤到她。
我派人查过周子弦。
但是周家把她的背景抹的太干净,线索太过零碎,根本查不到。
有时候我也在想,假如,这一切,没有被处理的这样无暇,或许,我会顺藤,摸到张然。
就不会有,后面的一切了。
但也只是想想。
我一直觉得,子墨的离开,太过猝然。
敏锐如他,对于张然,不应该毫无觉察。
但背后的那个原因,我却是真的拿不准。
拿不准有,还是没有。
更拿不准,是,抑或不是。
他的离开,少了两段仇恨,多了一份怅然。
留下所有人,站在原地,怀念。
子墨的离开,伤害最大的,无疑是苏浅。
那样表露无遗的失去,每个看着的人,都会觉得莫名的忧伤。
她仍旧跟以前一样,受了伤,自己背负着,不言不语,容不得任何人靠近。
那样的倔强与排斥。
我看着她遍布伤口的左手,重逢后第一次,在她身上,看见了之前的痕迹。
我因她学医,十二年来,自认为久经磨练,却没能为她做那场修复手术。
因为我的手颤抖的,根本握不住手术刀。
我自认为坚固无痕的堤防,终于在看到她鲜血淋漓的那一刻,彻底垮塌。
到头来,仍旧骗不过自己。
那份在乎,再也假装不了。
我看着她,没有悲喜的脸。
忍了再忍,才克制住自己所有的安慰,眼睁睁的,看着她一点点的蜕变。
但是,我不信她那副假装的平静。
我太了解她,即使隔了这么多年,我也一样的笃定,她,不是这么一个可以如此不在乎的人,除非,她已经,有了决断。
我换了安眠药,截断了她所有的念想,没想到最后,竟然,被她算计了。
她的怀疑,最终,落到我头上。
但我并不气愤,相反,我反倒有一丝的欣慰,至少,她不是我以为的那么单纯。
我希望她仍旧洁净,但却不希望她盲目的相信。
幸好,她没有。
这样,我反倒有丝的安心。
只是没想到,这个局,我会掉进去第二次。
如果第一次的戏是演给我看的,那么,这次,是她真的下定决心要离开。
因为,她把药,藏在了套娃里。
但她失算了一点。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那个人,偏偏是我。
在我发现套娃里的药瓶的那一瞬间,我竟然险些克制不住自己想要找到她,然后掐上她脖子的冲动,我实在很想就这么问问她,苏浅,你就这么,利用我们曾经的记忆的,是么。
但最终,我还是忍住了。
她有她的选择。
即使,是我再不愿意看到的。
纵然我阻拦了千般万般,也仍旧不可能永远的阻拦下去。
她意已决,那是她的幸福。
我抱着那个带着我们无尽回忆的套娃,沉沉的,喘不过气来。
终于找到她,却还是留不住她。
但最终,她还是没能离开。
她胃病住院的时候,我出于惯例,安排了全身检查。
拿到结果的那一刻,我险些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