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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情或是迷离,或是静默,或是哀伤。
无一例外,都是关于回忆的。
他知道,这些,都是有着一段又一段的故事的地方。
只属于,她,跟她爱着的人的地方。
没人可以去打扰,也没人能真正的打扰到他们。
这一刻,只属于,过去。
唐绍礼隔着一条街,沉默的注视着她。
她走,他跟着。
不去硬生生的把她拉离这里,也不上前去问她到底想去哪里。
就这样,无言的陪着。
直到她再也走不动,蹲在街边的拐角,双手抱臂,缩成一团,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周遭的人很多,可是她像是被隔离了一样,跟周围的热闹毫不相符。
唐绍礼一直没有靠近。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时刻,只属于一个,叫做周子墨的人。
后来,她回了家,那个她跟他的家。
掏钥匙,开门,进去,锁门。
就像简简单单只是回家,没有任何的不一样。
没有一丝的停顿或是哀伤。
然后,一直没有再出来。
唐绍礼在门口停了车,却不进去。
就这样,看着亮起的灯,守着。
直至,天亮。
再直至,天黑。
家里还是她之前走时的样子。
干净而整洁。
就好像,他还在,而她,这样的逛了一天回来,一开门,还能看见他在餐桌前坐着,笑着说,“吃饭吧。”
苏浅靠着门,慢慢的滑落到地上。
子墨,我回来了。
我回家了。
刚进门的鞋柜里,还摆着她之前买的卡通拖鞋,一粉一蓝,亲昵的挨着。
只是,再不会有人,嘲笑过后,还仍旧的穿着。
客厅的CD架上,还摆着他跟她喜欢的CD,以AZ的顺序,整齐的排着。
只是,再不会有人,帮她把听过的,默默整齐的收回去。
沙发上,还放着她用来当枕头的靠垫,三色一组,安静的立着。
只是,再不会有人,在晚归后,一身凉气的抱着睡的香甜的她,上楼去。
熟悉的家。
却已经,不是熟悉的。
苏浅静静的换上拖鞋,站起身来,垂下眼睛,上楼。
在楼梯的最后一阶站定,却再也迈不开脚步。
曾经有一次,她从上面这阶一脚踏空,歪倒在半道,崴了脚。
上楼下楼都是他背着,她被困的紧了,忍不住抱怨当初不该买复式,也就了了现在上下楼的麻烦。
没想到,过几天,他还真的去带她看了几处新楼盘,千篇一律的非复式。
她讶异的问他,“这套房子不是住着挺好的?”
他笑,“你不是嚷嚷着麻烦么。”
她瞪大了眼睛看他,“我是开玩笑的呀。”
他依旧千年不变的笑,“可是,我终究有背不动你的那一天。”
那时候,只以为他是在假装。
现在想起来,只觉得异常的窝心。
若是早知道,若是早说明,该有多好。
她还是,没能等到,最终背不动的那天。
衣帽间里,还是老样子,她左,他右。
正对门的中间一栏,是结婚时的婚纱礼服。
她只在那天穿过一次,就再也没看过第二眼。
现在真正的打量起来,才真正的看清它的模样。
真美。
苏浅手指划过衣橱颇有质感的边缘,淡淡的垂眼、
只可惜,再也没有机会。
右边第一栏,单独着挂着一身遍布褶皱的暗灰色西装。
是那次遇见暖晴的晚上,他们在雨中一路跑回来,他脱下替她挡雨的。
后来被她看到,还曾经问过他,“怎么不丢掉?”
他的回答,认真而温暖,“舍不得。”
她当时还有些纠结于它的价值,现在,才算真正的明白。
原来,不是那个舍不得。
而是,真的舍不得。
只是这一切,为什么,没能早些知道。
为什么。
卧室拉了整面窗帘,暗黑着,边角落,亮着落脚灯。
幽幽的黄色,并不明亮。
只因为她有些夜盲,光太亮却还睡不着。
秘书买来的灯都过于亮。
后来,还是他亲自去买来,安置在那个角落里。
灯是光感的,一到晚上,静静的亮起,不用再担心他不在家的日子,她会忘记开。
就像现在,它静静的呆在那儿,灯光柔软,像是怕惊醒一个美妙的梦。
苏浅静静的盯了一会儿,忽的,鼻头就酸了。
怎么会一直以为他不爱呢。
这么多的细节,怎么之前,就一点都没发现?
树欲静而风不止,她欲爱而他不在。
苏浅轻巧的褪掉拖鞋,静静的躺回床上。
背对着另一侧。
她不敢回头。
因为,他,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另一侧。
永远,都不会有,那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了。
永远,都不会了。
苏浅缩进被子里,紧紧的攥着被角,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哭出声来。
为什么。
为什么离开的那个人,偏偏是你,偏偏是我最在乎的你。
为什么我用力的骗自己,骗自己说你还在,却还是骗不了自己。
为什么我告诉自己,要恨,要恨那些让你离开的人,却仍旧恨不起来。
我以为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会哭,会闹,但是为什么,我却突然不知道,究竟应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个世界。
如果,恨能让我觉得真实。
那么我究竟,该恨谁?
恨为了家人甘心奋不顾身的张然?还是恨为了你而付出一切的子弦?
她们的爱,如此的沉重而博远。我恨不起来。
是该恨张然的母亲当初不该遇到你父亲?
还是该恨你父亲不该为了事业娶了你母亲?
这样的义无反顾的爱情和背负了太多的婚姻,我亦恨不起来。
子墨,你告诉我,世界这么大,身边的人这么多,我究竟,应该恨谁?
或许,我谁都不恨。
亦或许,我只恨我自己。
恨自己为什么要在那样的时刻遇到你。
恨自己为什么这样容易的就爱上一直爱着我的你。
恨自己为什么那天没有坚决的要跟你一起,不管前方会是沼泽,还是荆棘。
恨自己为什么就让你,这样容易的离开,这么完美的把我隔离到一边,然后真的,就这样把我留下。
子墨,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恨我自己?
恨我的迟钝,恨我的不坚定,恨我就这么轻易的相信了你的话。
恨我,连离开,都没有办法。
(五十六)苏浅,你走不掉了
唐绍礼最终没有等到苏浅自己出来。
整整两天的时间,两次天亮,两次天黑。
最后实在忍不住,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门是锁着的,唐绍礼拿了周子墨留下的备用钥匙,开了门。
门口的鞋还在,二楼却没有人。
卧室,书房,甚至天台,都没有。
唐绍礼走过客厅,穿过餐厅,最终找到窝在厨房门口的苏浅。
一脸漠然的看着整修过的煤气管道,直愣愣的不说话。
唐绍礼把厨房门关掉,拽着苏浅的手腕用力拖去客厅沙发前的白色长毛毯上,“苏浅,我不是他,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苏浅收起腿,蜷缩了一下,头埋在臂弯里,不言,不语,不动。
唐绍礼稍稍的施了力,俯下身来拽她胳膊,“苏浅?”
这才发现她哭了。
哭的很淡,暗暗的落着泪,不出声音,模样也并不凄惨。
却让人觉得莫大的落寂。
被唐绍礼稍稍的拉离地面,却也不反抗,手按在腰侧,眼神淡淡的看他。
脸恰好笼罩在灯光下。
唐绍礼借着灯光,这才觉得她的脸色有些不对劲,额头上是一层细密的汗,脸色有些惨白,嘴唇抿着,越发的不见血色。
唐绍礼稍稍觉得有些不对劲,目光猝然下移,盯准了她下意识按着的地方,“哪里不舒服?”
苏浅手揉搓着收回来,倔强的别着脑袋,“没有。”
唐绍礼却没有听她继续说,手按上苏浅手腕,只轻轻一搭便拧了眉,丝毫不顾及苏浅反抗,用了十足的力气把她禁锢住,一把抱起,走出去,塞回车里,猛然关上车门,急速右转,然后一路狂飙。
十二指肠穿孔。
刚才只觉得她脉搏跳的有些不正常的快,检查过后才发现,血压跟体温都高的吓人。
再晚来两个小时,恐怕真的就晚了。
唐绍礼支着额头翻着苏浅各项检查的指标,舒口气,却不禁有些后怕。
竟然,不知不觉中,变的如此迟钝。
那敏锐的触觉呢,引以为傲的细致呢,哪去了?
难道连他最后的愿望,都保护不了了么?
唐绍礼,你这是怎么了?
苏浅麻醉还没退,沉沉的睡着,因为刚做过手术,面色有些暗沉,但并不惨白。
唐绍礼不敢再离开,拉过椅子,坐到床边,就这样两眼不挪地方的看着她。
间或有护士过来劝他休息,他也是淡淡的摇头,丝毫不见离开。
苏浅这一觉睡了好久。
醒来的时候看见他在旁边,勾了勾嘴角当是打过了招呼。
唐绍礼起身,稍稍拉开了些窗帘,问她,“感觉怎么样?”
苏浅低垂着眼睛,“好多了。”
然后就是无言的沉默。
她不说,他也不再问。
一直持续到她出院,两个人的话基本上就只有屈指可数的几句。
“要喝水么?”、“感觉怎么样?”
“谢谢。”、“我很好。”
“谢谢。”苏浅把钥匙递给唐绍礼,“我之后在家住就可以了。”
唐绍礼问她,“都收拾好了?”
苏浅环顾一圈,点头,“嗯。”
房子是唐绍礼的,苏浅本来就是暂住,所以东西并没有多少,简单的几件衣服和零碎的几样东西。
唐绍礼抱起并不怎么大的纸箱,“走吧。”
车停在门口。
“谢谢你。”苏浅眼神真挚,“谢谢你为子墨做的,为我做的,这一切。”
唐绍礼勾勾嘴角,“职责所在。”
“那我进去了。”苏浅颔首,转身。
“苏浅。”唐绍礼叫她。
苏浅停住脚步,回头。
“照顾好自己。”唐绍礼看她,“如果有事,随时打给我。”
眼睛里,满载着真诚。
“好。”苏浅笑,“晚安。”
“晚安。”唐绍礼看着她,微笑。
今天晚上的星空格外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