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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妃-第2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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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颜的手被他覆着,放在那根小柱子的顶端,顶端是个活动的塞口,只有轻轻往下按,银啻苍就会烙死在那根铁柱上。
放上的刹那,她差点就要以为纳兰敬德会强迫她按下,她的手差点就要挣脱。
可,骤然一想,这,该是纳兰敬德的又一步试探吧。
试探她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哪怕,是他的棋子,他要的,该是她这枚棋子的无二心。
所以,她的手,不能有任何的颤抖,仅能平静地覆到那处机关上,凝着银啻苍。
此时的银啻苍,突然唾出一口血色的沫子,恨恨道:“要杀就杀,对于你这种女人,还真以为本侯会为你办事,本侯的斟国因你所亡,本侯要的,就是看你破城之日,怎么给轩辕聿一个交代,哈哈,你成为巽国的罪人,才是本侯要的!可惜啊,天理不公,天理不公!”
银啻苍,你这蠢人,一样的招术用两遍,你不嫌累吗?
夕颜的脸上一点的怒意都没有,仅是轻蔑地道:“就是我这样的女人,不是让侯爷欲罢不能么?等不到我,就说出这番话,行出这些事,真如父亲所说,该死!背信弃义的人,都该死!”
她语音转厉,手,径直按下那机关……
【网友云蔚手打,转载请注明】。。
曲醉终散愿相念
只这一按,夕颜蕴了十分的力,这力的着处却是胸口。
胸口愈合的伤再次裂开,一阵腥甜涌上,喉口仿似有什么东西要涌出,她闭紧樱唇,仅俯低了螓首,一旁纳兰敬德看到这态势,心知不妙,旋即松开覆住夕颜的手:“小颜,怎么了?都怪为父不好,让你又被气到怒及攻心。”
他的手扶住夕颜之际,夕颜本按住开关的手,终是软软地滑落,身子,一并瘫滑在椅上。
苍白的脸,没有一丝的生气,饶是如此,她的唇依旧紧闭。
即便,眼前陷入黑暗,思绪却清明着。
银啻苍,她要他好好的。
这,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相比之,他为她做的事,这,算不得什么。
因为,纳兰敬德能让银啻苍听到这些话,就不会容他活着出去。
而她,不知道还能为银啻苍做什么,才能让他继续活着。
仅能拖得一时,是一时。
纳兰敬德打横把夕颜抱起,返身出得石室,甫出石室的刹那,夕颜的唇边,溢出一口鲜血,这口血,那么红,就像,若干年前,那女子胸前溅出的血一样,红红地灼痛了他本望向夕颜的目光。
这,不是他的女儿,他没必要疼痛,他脸上刹那柔软的线条瞬间再次变得坚硬起来。
银啻苍看着夕颜的身影消失,他知道,这个女子,为了他,定伤了自个。
惟有这样,方即合了老匹夫的试探,又暂留下了他的命。
其实,这命留着,和死差不多。
若不是她,他宁死都不会承受这样的煎熬和屈辱。
只是,活着,就意味着,或许还有机会看她一眼。
看到她眉眼弯弯的笑,真好。
可,今日再见,他看到的,仅是他的夕颜,受了那么重的伤,是谁,让她受伤呢?
默默地垂下一直不愿垂下的脸,他的心,疼痛。
这些疼痛,攫住他坚忍的思绪,终于让他从喉间迸出一声,压抑的低吼。
然,不会有人听到。
夕颜再次醒来,听到的,仅是纳兰福关切的声音:“小妹,好点了么?”
她点了点头,胸前的感觉是麻木的,看来,鬼门关前走一遭,她的身子骨是越来越经得起折腾了。
纳兰福端起一青瓷碗:“来,这是血燕粥,补气血的。”
借着舀起一勺粥,凑近夕颜,他语音低低地想起:“我知道,父亲的做法确实让人难以接受,小妹,你也别往心里去,那边,大哥会想法子照应着他点。”
夕颜的唇方咽进一口粥,随着这句话,这粥含在口里,一时,竟难以下去。
纳兰福,却都瞧了出来。
“别说话,这,到处都是监视人的东西。”纳兰福拿起帕子,替她拭去唇边的渍意,语音恢复正常道,“瞧你,还是小时的样子。”
她咽下那口粥,纳兰福复舀起一勺粥,送至她唇边:“银啻苍是条汉子,本来父亲倚重于他,让他少干涉两国这一段,只带你去苗水,却没想到,他愣是违了父亲的意思,于是,他率十万斟兵解围时,着了父亲的道,父亲命女子假扮做你,另派暗人装成一小队夜兵,造出把你俘获的假象,他不提防,仅想着救你,结果,就被那女子以铁爪锁了琵琶骨。那十万斟兵也中了父亲的毒雾弹,悉数被生擒。”
这毒雾弹,是纳兰敬德这数十年研制出的兵器,以投石车发射,射程处,人吸入毒气,皆昏迷脱力,极是霸道。
一语甫落,这口粥她再无法咽下去,但,她若不咽,却是令人生疑的,仅能嚼蜡般囫囵咽下。
“慢点喝,还有。”纳兰福加大嗓音说出这句话,复再低了声音,“这毒雾弹亦是攻克杭京的武器,眼下,两国帝君皆中了毒气被俘获。杭京城内,如今除了那十万苗水族兵外,其余的兵力,都被父亲活埋了。”
活埋?!
那却是几十万条命啊!
夕颜欲带说什么,一口气呛着,只猛烈地咳嗽起来。
“也包括牡勒山以火炮僵持的两队兵力。“
纳兰福淡淡地说出这句话,当知晓这一切时,他的心里,亦是难耐的。
纵然,翼军强行打开城门,两国军队于城内短兵相接时,死伤无数,可,侥幸得以生存的,大有人在。
父亲的狠厉,他不能说是错的,只是,他并不能完全的附和。
所以,他选择告诉夕颜,他想,她是有权知道这些的。亦是让她明白纳兰敬德行事的狠厉。
夕颜凝向纳兰福,这一眼,纳兰福懂她的意思:
“小妹,父亲的血莲教在这数十年中,确实势力扩张的很快,正是被巽帝有所察觉,才有后来泰远楼之变,接下去中巽帝借出殡清剿血莲教余孽,不过是父亲让巽帝暂时安心演的戏。也成全了父亲转到地下的心思。”
他顿了一顿,又道:
“小妹,不要试图和父亲抗争,连我都不清楚,血莲教的势力究竟有多庞大。”
昔日,纳兰敬德除了平定苗水之乱有功,对于血莲教的平叛,亦是有功的,想不到,不过是一招障眼法。
而成就这障眼法,却是牺牲了太多的人命。
或许。人命在纳兰敬德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
“再怎样,父亲始终是疼你的。好好听他的话,别拗着他行事,我希望我们都好好的。”纳兰福舀起一勺粥。喂至夕颜唇畔。
夕颜摇了摇脸,这一摇,不知是对他这句话,抑或是她再也永不下一口粥。
血燕粥,终究,太腥了,每一口咽下,都是血一般地腥。
“那再睡会。”纳兰福将碗放下,复扶她躺下,这一扶,听得她低声问:“聿,还好么?”
她,还惦记着那个男子 。
听父亲说,正是那男子一剑穿透她的心,能捡回一条命实属万幸,竟然,还惦着那人。
这就是爱吧。可惜,他确是不懂的,他的世界,只围绕着父亲一人而转。
“吸进毒气后,浑身无力,父亲关押着,只要你听父亲的话,暂时不会有事。”
她的手轻轻地覆住纳兰福欲带抽离的指尖,纳兰福轻轻一笑:
“放心,你关心的人,我会尽可能照顾的。”
这样,她就放心了。
她不恨轩辕聿,一点都不。
谁让她,开城门于先,和百里南‘暧昧’在后呢?
躺下,胸口,不知何时,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而用不了多久,纳兰敬德就该让她写信于土长老了。苗水的二十万兵力,若不能为他所用,下场,也是一死。
所以,这封信函,她是必发的,只是该如何发,才能让土长老心里起些计较呢?
颦了眉,沉沉睡去,无梦。
果然,翌日下午,纳兰敬德不仅来探望于她,并带来笔墨宣纸。
她听从纳兰敬德的意思,起笔,下函,命令土长老速以鹰符号召苗水各部落首领再次起势,聚兵于杭京,若得天下,则封侯晋爵,绝不食言。
甫写完,她的面色煞白,掌不住地,又是一口血喷出,她忙用手捂了,仍有些许的血从指缝间渗了一滴到纸上。
“小颜!”
纳兰敬德唤了一声,夕颜执起帕子拭唇,气若游丝地道:“我——再写来——”
“罢了,你这样撑着,就这么发吧,只是这血迹——”
话是这么说,纳兰敬德蹙了眉,夕颜却道:
“女儿有法子。”
她伸出拇指,只将拇指的指腹顺着那未干的血渍按了下去,这一按,她用了十分的力,按完起指,一个清晰的血指印,恰是出现在雪白的宣纸上。
看上去,这样做,更显得信函的重要。
实际上,指印中有一道断痕。那是她昨夜以簪尖悄悄划指腹形成的。
土长老是极细心之人,定能领会她的用意。
断者,族兵会按着她的命令去往杭京,只是,在那之后,土长老不必以她其后的信函内容发号族兵。
横者,取苗水语的谐音,意指族长身陷囹圄,土长老识具体情形,保族力要策。
纳兰敬德见她这么做,眉眼微笑
“如此,甚好。”
遂将信函用蜡封在简桶中,关心地凝着夕颜:
“好好休息,至多明日,为父就请天下第一神医来瞧你。”
天下第一神医——张仲?
纳兰敬德说到做到,张仲出现在夕颜榻前时,不过是翌日的清晨。
她看到张仲面色憔悴,与之前仿佛判若俩人一般。
纳兰敬德站在一旁,甫启唇,语声里带着些许说不出的味道:
“张仲,小颜的伤并不轻,就看你怎样妙手回春,三日内,让她下得榻了。”
张仲的神情肃穆着:
“我会尽力而为。”
“最好如此。”
三日,只是三日。
除了第一晚,张仲替夕颜诊脉时,眉心皱了一下,以后每天仅是沉默地端来汤药,而夕颜亦不能去问他什么,包括,在杭京他的莫名失踪,以及为什么又顺从于纳兰敬德。
以为,纳兰福说过,这里的一切,都在监控当中。
第三日的晚上,纳兰敬德来到夕颜房中时,夕颜恰好由红衣侍女扶着起身,纳兰敬德看她能走,心情大为愉悦。
“小颜,你可知道今晚是什么日子?”
夕颜轻摇螓首。
“今日是四月廿六日,你母亲的寿辰啊。”
母亲的寿辰,这于她来说,好陌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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