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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热闹,却讨了个没趣,被一脸正气的南一说得无地自容,讪讪一笑,心想自己还是走为上策。
南一在他身后说道:“你,你要做什么都好。你要报仇我也拦不住你。只是,我求你,想想我。我嫁不了地主啥的,也当不上官太太。我这人命好还是不好,就端看你了……”
谭芳听了,脚下顿住,几乎落下眼泪来:这世上原来不是他一个人这么犟。他不敢答她的话,也不敢回头,攥着拳头,脚步匆匆地消失在夜色中。
……
……
南一第二天早上睡醒了,窝在被子里面想那天跟绍琪见面的情景和昨天晚上谭芳说的情况,明白绍琪一定是在偷图纸的时候失手,想跑没跑成,着了日本人的道儿,搏斗之中他刺伤了日本的建筑师,这下更没法脱身了。
她恨自己昨天晚上急糊涂了,也没跟谭芳把事情问得清楚仔细些,眼下越想越多,心里面有不详的预感,隐隐约约觉得一直跟她作对的刘大胡子又要过来,腾地从床上坐起来,去找汪明月。
南一赶到明月的公寓,大门紧闭,明月不在。她满头大汗,等了半个时辰,明月没回来。南一心想也许她去了学校,便拔脚下楼再去那里找她。到了楼下,一辆黑色的车子恰巧停在大楼门口,南一一看明月正从上面下来,她高兴够呛,擦了把汗:“去哪里了你?”
“你找我?”
“等你半天了,我有话说呢。”南一道。
“好,你稍等,咱们到上面慢慢说……”明月转身跟车子里面说日语,“你先回去,南一跟我有事儿,等一下我再去找你。”
她对着说话的那个人从里面探出头来,看着南一,慢慢笑了:“是南一小姐啊,好久不见了。最近好吗?
却正是东修治。
南一看着东修治一时竟连招呼都不会打了,愣了半天:“……是啊,好久不见,您还好吧?”
“不太好。”修治道,说着开了门,从车子上面下来,手扶着车门,脚步有点慢,“我这几天受伤了,住在医院里。明月一直在照顾我。”
南一看着东修治那消瘦的,青白色的脸,在流云下忽明忽暗,她慢慢问道:“……修治先生怎么受伤了?”
“在工地上面,有人行窃,发生了搏斗。”他看着她的眼睛。
“……坏人逮到了吗?”
“是的。伤了人。跑不了。”他仍是温和地笑着,说话一字一顿,“南一小姐要找明月,是有急事啊?我能不能帮忙?”
“没有急事儿。就是,呵……说家常。”
“那最好了。”
他们两人对话,站在中间的汪明月听来像是平常的寒喧和应酬,可几句话间,南一已经明白了状况,事情跟她能想到的最坏的局面一样:“绍琪刺伤的正是东修治,而面前这个日本人不仅知道绍琪的下落,也知道她于绍琪的关系,除此之外,东修治也知道她来找明月是要警告她所面临的危险,于是慢慢地精心地巧妙地警告着她:不要乱说话。南一一身冷汗。
怎么办?怎么办?绍琪还在他的手上……
想到绍琪,南一胆怯了,低下头,变了主意。
明月握住南一的手,对修治说:“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之。我跟南一聊一聊。”
“还想咱们三人一同去吃晚餐呢。”
“那也好。等一会儿我们去找你。”
修治点点头,转身回到车上,从窗口里又看看南一,心想自己说了些什么,这个女孩是否足够聪明和识时务,她是否听懂了呢?
他的车子一走,明月便问:“修治在,你不方便说话吧?到底什么事儿啊?”
南一慢慢道:“没事儿。”
“没事儿?没事儿你等我半天……”
“嗯……想要,想要跟你接点钱……”她胡乱编了一个借口。
明月看着南一,将信将疑。
第七十三章
修治回了自己的寓所,脱掉外套,烧水沏茶。他喝的是小林元哉宋的玉露新芽,味道芬芳馥郁。茶水仍烫着,明月回来了。他没回头看她,在厨房里面一边低头准备她的杯子一边问道:“怎么这么快就说完话了?”
“嗯。”明月应声。
“南一小姐走了?你没有跟她说我们一起吃饭吗?”
“说了。她着急回家。”
“来和走都急急忙忙的,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啊……”修治道。
她走过来,到他身边,看着他的侧脸:“借钱。”
修治放下手里的物什,转头看看明月:“借钱?”
“嗯。”
他笑了笑:“我还以为是要干什么……”
明月道:“修治以为南一找我是要做什么啊?”
……
……
明月存心问这话的。她隐约觉得不对劲。
她刚刚借给南一五十元钱,她揣在怀里转身就走,明月问她借这钱是要用来干什么,南一答不上来,支支吾吾了半天,现编了理由,说同事病了,拿着钱去救人的。明月没再追问,送她走到楼下,南一连句话再见都没回答就走。明月觉得蹊跷,半天没动地方,谁知南一又折回来了,伸手握住了明月的手,未开口呢眼圈却红了。
“我下面说这话,你可能又不爱听了。又怪我多管你的事情。可明月你跟我从小到大,认识了,好了这么多年,没有另一个,可能都活不到今天了,我也不怕你再跟我急眼的。就想跟你说一句,小王爷是凶还是好,做出来的跟他心里想的是一个样,这人待你是实惠的。你跟我年纪都不小了,所谓当局者迷,有的事情我傻你不傻,也有的事情你糊涂但我就不。要是听我一句话:回王爷那里去。你,你快从这里尽早抽身……”
南一说完也不等明月反应,竟蹭蹭飞快地跑了。
明月立在那里很久,看着南一的背影,脑袋里面闪现的画面是她们十多岁在教会学校上学的时候,一天的体育课上,老师让女孩子们接力跑,南一跟她一组,是她的下一棒。明月领先别人跑完了自己的一百公尺,把接力棒打在南一的手里,她噌地窜出去,也是这般,没命地快跑,明月当时一边擦汉一边想,冠军肯定是自己这一组了,谁知南一跑到半路忽然左脚绊右脚,吧一下跄在地上,明月连忙上前,把她扶起来,南一一侧的胳膊上全都破皮流血了,却跟她道歉:真是对不住了,你刚才第一的……
她转过身,心里面一阵阵酸软:自己长到这么大,也并非完完全全孤单一人,也有这样一个同声同气,为她着想的好姐妹。
明月坐在花坛边上,寻思南一刚才的话。南一明着讲小王爷的好,可她也说明月“当局者迷”,“有的事情你糊涂可我就不”,她最后让明月尽早抽身”……这些话怎样听都在指向她身边的修治。联想起南一上次来这儿,提到修治的工作,由想到南一刚才见到他时那紧张的样子,明月心里愈加怀疑和不安,她隐约地觉得有些事情隐藏在修治的身后,南一知情却不能明言……
一只流浪的波斯猫走过她身边,一只黄眼睛,另一只蓝色。
……
……
明月定定看着修治的眼睛。
修治有一双诚实的温柔的眼睛,眉毛与睫毛都很浓密,眼列长,单眼皮,眼仁儿是纯粹的黑,相书上说,眼仁儿越黑的人心眼就越好。她于是知道,他有时会突然显现的那孩子般的纯真和憨态都是源于这双漂亮的,会让人心软的眼睛。
“我怎么知道呢。”他说“女孩子之间的事情都是我们看不懂的秘密。像在家里一样,桔和樱总是这样跟我打哑谜呢。”他将沏好的茶给她,明月接过来,他把她耳朵旁边一缕头发拨到后面去。
她饮了一口茶:“很香。”
“我妈妈做得更好。”他说“之前跟小桔去家里的时候,尝过了吗?”
她摇了摇头。
“跟我回去,我让妈妈给你做。她很在行,是村子里面的茶道老师。你要是愿意,妈妈也会愿意教你的……
“嗯。”
“对了,明天晚上小林先生请我们二人去他府上用晚餐。你愿意跟我去吗?”
明月没有应承,抬头看看修治:“上次没说完呢。你的工作进展怎么样了?何时建成?”
他进了一口茶,心想哦她又来问他这个问题了,比起他们的未来,显然明月更为关心的是他眼下的工作,是谁给了她这样的提示?又是刚刚离开的南一吗?”
他老实回答:“一切的进展还算顺利。主体工程希望能在十个月之后完成。”
明月低头想想:“你做的事情与小林元哉是什么关系?”
他把茶杯放下,伸手搂住她肩膀,低头轻轻亲吻她额头,“我来奉天之前,总跟自己说,较抓住良机,做一辈子都值得夸耀的大事情。现在一切都很顺利,像我跟你说过的那样,我要建一座楼,留在这个城市里,哪怕一百年之后,她也不会过时,不会被淘汰掉。小林对我来说,他是一个提供机会的人。当前的工程,有很大一部分有军方参与牵线募资。仅此而已。”
修治低头看看明月,“佩戴着战刀和枪的人,让人不喜欢。你不愿意再去他家里,是吗?”
“嗯。”
他宽容地笑笑:“那也没关系。我自己去。你就留在家里。”
修治心想明月不去小林那里也好,自己正好有事情要跟小林商量。
……
……
第二天傍晚时分,修治早早地就到了小林元哉的宅砥。小林这一日没有去上班。穿着家居的和服正在给孩子们编织斗笠。他手上一边忙活一边对修治说:“这是我家里的老传统了,中秋之前用干爽的芦苇编织斗笠,冬天下雪和春夏下雨都可以用。修治君家里也这样吗?”
“父亲不做,都是母亲做的。”修治道。
小林笑起来:“你看我这个男人啊,修治君请千万不要笑话,实在是内人今天忙着她的事情,孩子们等了很久又着急,所以我才上阵的。
夫人在忙些什么呢?”
“她喜欢做手工,最近迷上了十字绣。刚刚做成了两幅图,这不是今天请了师傅来给装裱嘛。你稍等等,我让她把作品拿出来,请修治君看看。
小林让仆人去请夫人把她十字绣的作品拿来请东君观看,没过一会儿,小林和子便从后宅出来了,她与修治已见过几面,颇为熟稔,手上拿了自己的作品请修治看:“那,修治君,都是用心做的,这副是《神奈川冲浪里图》,这副是桃太郎大神,你来看看我的手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