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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暗自想,或许政府和警方早已对黑手党家族明里暗里插手干预司法程序心生厌恶,若是一般的黑社会恐怕早已被铲除,毕竟波维诺同一般以走私和赌场起家的武力派黑手党不同,它是少有的以钻研和开发武器为生计的技术派家族,总体实力并不强。
但它是彭格列的旗下所属。
又是彭格列。我咬紧牙,说:“如果案情有任何进展,可否请及时通知我?”
“……可以。”
我道谢后挂上电话,此刻我刚好走到那家酒吧。我预想到一向溺爱孙子的爷爷不会让蓝波受太多苦,不过他动作之快和警方的软弱妥协令我着实愤怒。不过这妨碍不大,蓝波即使暂时获得自由又如何,铁证如山,我依然能让他在牢中乖乖反省三年。
但酒吧的吧台边,那个颓然坐着喝葡萄汁的身影依然让我火大——
“蓝波·波维诺。”我走上前去,毫不掩饰我的不屑和幸灾乐祸,“终于找到你了,我的弟弟。”
“是啊,你这两天一定睡得很踏实。”蓝波扬头睁开他的右眼,翡翠绿的眸子冰凉沉钝得犹如积沉数年的深潭水底,他曾经惯有的懒散已一扫无遗。“所以来喝一杯么,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帕茨:援引自爱沙尼亚着名反黑法官梅尔莱·帕茨,该名法官在2002年曾遭受黑手党报复受重伤
法律条例皆引用中国。原因很简单,意大利文我看不懂……
☆、不服判决
扶着苏艾特走出法院时天已黑了大半,从强光的包围下脱出,面对漆黑的暗夜,白光留在视网膜上的光影一时间让我看不见东西。
我闭上眼睛,残影转瞬即逝的光圈从纯黑的世界划过。在静谧的环境里我终于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让我稍感安慰的是它只是比平日快了些,规律而有力,没有逼到嗓子眼。
非要用什么来形容刚刚落下帷幕的好戏,搜刮尽我运载超负荷的大脑,也只能找到“恶战”一词。
“埃莉卡小姐?”一旁已能自己站稳的苏艾特问。
我依旧牢牢抓着苏艾特的肩膀。法庭上苏艾特是瘫倒在椅子上的,她似乎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两个律师对垒,法官不闻不问充当看客,于是法庭成了菜市口,谁的骂人技术和脸皮厚度能盖过对方,哪方就胜诉。
我只想换种方式解释为何苏艾特会被法庭上凶神恶煞的我吓哭而已。
我收回思绪,对苏艾特说:“他们不会罢休。我已经把话说绝了也只判到三年,‘不服判决提起上诉’,把事情闹大到终院,真恶心,”我指了指自己:“我难得没有胃口吃夜宵。”
我没对苏艾特说其实我一直没有胃口,这一周我的睡眠严重不足,夜里的内容除了熬夜就是做噩梦,直到下午步入法庭,我累计约70小时没有合眼。
但愿法庭上的亢奋不是所谓的回光返照,我现在只想回酒店,回我几乎没挨过的大床,我已经厌倦了让我无数次落枕的沙发,我急需一张带弹簧的床垫和一个松软的枕头,有没有被子无所谓,因为我确信爬上床后并没有时间盖它。
我很累,尽管没人看得出来。
然而就在这种时候,该死的,竟然还有人来烦我。最可恶的是我不能拿出残余的力气叫他滚远点,因为守在法院外堵我的这两个人中,有一个我一周前还差点跟他吵起来。
换个说法,一周前他大发慈悲没揍我。
“晚上好,很抱歉打扰你。”为首的棕发男子快步走上来,他应该与我同龄,可长了一张混淆年龄的娃娃脸,纵使是在夜晚,我也能看清他蓬乱碎发下的眼睛。
浅棕色的虹膜,一眼望到底的清澈,一瞬间我想起了小时候泡在池水里的枯木,那种漾着水波的干净和好看。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八成是困糊涂了,我胡想什么呢。
或许我的行为过于突兀,我瞟见他身后那个太过眨眼的男人,哦对,就是一周前让我破口大骂的黑手党高级干部,他们叫做守护者的。
他都不看我的正脸一眼,撇过头很响亮地切了一声。
不管他是不是误会了我对她Boss的态度,只是这个不加以任何掩盖的动作,忽然间让我丧失了再与其对峙的一腔热血。
这群人不值,我这么想。
“请问找我有事吗?”我先前一步挡在苏艾特前面,并在那人为手下失礼而尴尬得不知如何继续话题的时候抢白:“冒昧问一句,您是彭格列家族的首领吧。”
我用的是降调,他也没有惊讶,颔首示意后向我伸出手来:“久仰大名,埃莉卡小姐。”他对我露出一个很亲切的微笑,我握住他的手,摆出我现在最上镜的笑容:“我也是,久仰您的大名。作为蓝波的姐姐,”我用重音顿了一下,“家弟多、亏、您、照、顾了。”
就在当下,他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随即他抬起左手,我倒吸一口冷气,差点往后跌了一步。他的岚守黑着脸被他挡在身侧,我伸手按住躲在身后瑟瑟发抖的苏艾特,视线怎么也无法从他伸进外套的手上离开。彭格列年轻的首领回头低声说了一句,他才悻悻地松手。
而我已出了一身冷汗。
再怎么故作和善,他都是吃人的恶魔。那股寒意从脚底直升我的头顶。
恐惧来得快去得也快,我当即问他:“贵部没什么诚意呢。”
“是我管教不严,”他的脸色不好,“还请埃莉卡小姐见谅。”
“不敢当。”我保持着最基本的礼仪,只是我自己都感觉得出来我的口气有多不善,“二审时间定在一个月后。”
我说这话试想尽可能把到彭格列的脉,这一局我赢了,但胜利掺有太多我所鄙夷的公关手段和侥幸,下一回我不能保证胜率,所以我必须弄清潜在的最大敌人是什么态度。果然,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说:“埃莉卡小姐志在必得呢。”
“我靠这个吃饭。”我避开他的问题,想了想又说:“但这次我没有收费。我只想以姐姐的身份教育好弟弟罢了。”
——只想以姐姐的身份教育好弟弟罢了。
上帝才知道我这句“肺腑之言”里有多少真心,七年里我主动回忆波维诺家族的次数一双手就数得过来,并且我几乎没有担心过蓝波,谁都知道波维诺的少爷有一位黑暗世界权力最大的教父做保父。
而我现在清醒得意识到,我的理想主义纯属自我意淫。
彭格列十世先是微微一愣,而后叹了口气,苦笑着对我说:“真高兴蓝波有个负责的姐姐。”他将文件袋交给我:“我没有妨碍埃莉卡小姐自由的资格和权利,但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蓝波被投入监狱。”他认真地看着我,目光里有更甚于爷爷的戾气。
我接过文件袋掂量了一下,顺手把袋子扔回给他的岚守:“谢谢贵家族的好意,不过我想我并不需要。”
他大概觉得好笑,碍于面子只干笑了两声,劝我道:“是我本人的一点谢意。”
“是吗,万分感谢。”我的精神消耗已快到达极限,终于没办法再装镇静讨价还价了:“我还有事,告辞。”
来不及说完,我拽过身后的小动物迈步就走。不行了,这回真的要撑不住了,但凡熬过夜的人都知道缺乏睡眠的痛苦,而我现在能保持清醒不说胡话真是个奇迹。我脑海中已容不下什么公牛蛤蜊了,我要睡觉,老娘要睡觉!
就在我被本能驱使着一个劲往回赶时,我没有漏掉背后压低的交谈声:
“十代目,您发话便是,我会让那个自大的女人消失一阵子的——不伤她分毫。”
“都说过不行的啦……她是蓝波的姐姐,也是为他好。我们是黑手党又不是强盗,哪有说不过就动手的道理。”
“撒手不管的话蠢牛会坐牢的。走正规途径我们不一定斗得过律师界的‘毒舌’。”
“都说了不行啦……”那位教父的声音透着跟他年龄不等的无奈,“总会有办法的,先去看看蓝波吧。”
我脑子里只剩下嗡嗡声,酸痛的神经阻止我思考任何事,我完全忘了是怎么回到酒店的,也不知跟苏艾特潦草地交代了些什么便一头扎进卧室,如何爬上床的我已记不清楚,等我再睁开眼睛,已是第二天临近中午。
我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等混乱的思绪逐渐清晰,梦中凌乱的图像和话语一点点褪去,待我真正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脱了鞋和外套,正裹在暖和的被子里。
我又愣了几秒,跌跌撞撞地滚下床,踩上拖鞋披上外衣就冲进客厅。我发誓一定是睡糊涂了才这么不顾形象,窝在沙发里看电视解闷的苏艾特惊奇地望着我,我与她对视几秒,转头噔噔噔逃回卧室,啪的一声关上木门。
“埃莉卡小姐?”我靠着门坐下来,听见苏艾特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您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摸了摸空虚到疼痛的胃,违心地告诉她我还不饿。待我把自己拾掇得有个样子,才走出卧室问苏艾特怎么跑过来了。
“是您说的呀。”小姑娘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您说会有很多人来找麻烦,让我先在这里住一晚的。”
我扫了一眼放着苏艾特外衣的沙发,努力回忆昨晚的一切。我的记忆不成样子,到处是碎片和连接不起来的话语和人像。我沉默了很久,吃完苏艾特买来的披萨后,我开口问出一星期来都憋在心里的问题:“想开了吗?”
“诶?”她发了一个促音,显然没预料到我的问题。
“你想开了吗,关于‘被强奸’?”我不动声色地说:“有勇气面对生活了吗?”
说真的,我拿不准苏艾特的心理。她属于内向型,习惯把事情闷在心里任其发酵或腐烂,表面行为可能是折射内心也可能是掩盖本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的精神状态至少看起来还算稳定,这可以归结于她的出身和磨砺。即使如此,我更希望听到她本人的回答。
苏艾特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地面,仿佛那里有答案一样,她支吾了半天,才挤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单词:“还、还行吧……”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可避免地回想起多年前帕茨老师收我为徒的场景。
“我知道,你想在短时间内获得名声地位,这些我都可以教给你。你的正义感和性格注定你有成为名律师的条件。”年过半百的帕茨老师合上封皮磨破的法典,温和的目光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