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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的时候,换来的却是心酸。我们其实谁也没有幸福,谁也没有为彼此珍重。
车子稳稳的停着,并未启动,他平静的语气透着淡淡的忧伤:“累了是不是?”
我摇头。
他探过身子把背椅往下调到让我舒服的位置。愣了好一会儿,问:“膝盖痛是不是?”
我依旧摇头,偏向窗户,右边眼角不多不少的一滴泪,不知不觉滑落。
作者有话要说:
、憎恨才算不拖不欠
银白色的月光隐没在无边无垠的晚空里,我闭目,以防飕飕的风吹得两眼通红。
春季运动会如火如荼的进行中···
“快听!念你的了。”若亚用手肘碰了碰我。
“高二五班来稿!你们就像六七点钟的太阳,从四面八方升起来,在白色的跑道中点点凝聚。勇士们,这是速度的挑战,意志的拼搏,胜利在向你召唤,只要撑过20秒···”
大喇叭里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戛然而止。
“···”
“···”
“···”
萧言颤抖的发声:“是~男~人~就~撑~过~20~秒~”
“啊!”我猛然站起来惨叫,“谁把我恶搞的稿子交出去了!”
“额,是我!不是要投稿?”聂辰举手惊讶的问我。
若亚竖起大拇指嗔怪道:“你太有才了!”然后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我抓抓头发,额头硬生生多出两条黑线,突然间恍然大悟:“好啊,你们故意的!”
“高二五班来稿!运动健将们,跑吧,追吧,有多少次挥汗如雨,多少次呐喊鼓劲,多少次重头再来,才能越过重重障碍和陷阱。只要你不被追上、绊倒、撞墙、沉湖、坠崖就总有一天能够逃出生天···”
萧言继续抖动嘴唇:“神~庙~逃~亡~”
若亚东倒西歪的咧着嘴在石梯上咯咯直笑。
聂辰似笑非笑问我:“你还写了什么?”
“还写了什么?”突然眼前一阵凌乱,想了想说,“愤怒的小鸟···”
萧言和若亚乐不可支,然后没憋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我狠狠的回敬了他们一眼,眼神调回,对聂辰说:“你继续演!”
“我去拿回来。”聂辰的笑意味深长,转身窜出人群。
“等我!”
我追上去:“好像···好像还写了,植物大战僵尸的版本。”
聂辰一下子停下来:“你真逗比。”
“你!”我涨红了脸,拽紧拳头向他挥去。
他敏捷的握住我的拳头,浅浅一笑:“饭卡随便刷。”
“···”
这场梦格外甜,仿佛梦与真实之间只相差一线。
我在聂辰家的躺椅上醒来,那时我和他只有10公分的距离,模糊看不清他的脸,只看的见仍然皱巴巴的衬衫。一张薄毯刚好落在我身上。
“你睡的很沉。”
我把薄毯抱成一团,坐起来四下张望。
聂辰走开,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说:“馒头在我房间睡觉。”
我缓缓的点头,说:“聂辰,我想带馒头回国。”
回想我的每一次决定都惊世骇俗,一如五年前,固执己见的踏上来美国的那班航班。
离开那天是晨曦下葬的日子,我没去。
我知道,我们的爱情,或许死在那片迟暮的沙滩,又或者是他恐惧的神情和无情的话语,总之我也搞不清楚。它随风散去,最后掩埋在尘埃里。
过后我们又来过一次海滩,晨曦体力不支的蜷缩着,头枕在我腿上。日出的刺眼光芒,照到他苍白的脸上,像一片泛红的樱花。他合着眼睛,不声不响。我痴迷的望着这片海,高挂的红日,退潮的海浪,祥和而宁静。
那些近在咫尺的美好,有时候总是遥不可及。
倒影越来越短,一瞬抬头,被照得头晕目眩。我觉得太阳就要从高空陨落,海浪掏空了我最后一丝勇气。我用力的摇动晨曦,一双腿麻木的没有知觉。
他突然开口,微睁着眼,虚弱的笑:“还没死。”
我楞在那里硬是接不上任何话。只希望空落落的心,用他所有的言语来填满,包括爱听的,不爱听的。
“我真可恶,最后还来捉弄你。”他又笑说,“我觉得是报应,命运给不懂得珍惜的人受的惩罚。”
我不假思索的反驳他:“不是这样的!”
他问我:“不是这样,那还有几个意思?”
我愤愤的说:“这是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生病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说:“为什么偏偏是我?”
我答不上来,只对他说:“我会和你一起面对。”
我几乎陪他走完了最后的路,病痛彻夜反复,日趋折磨。在最后那段时间里,只剩下一副皮包骨的干瘪身体。他很争气,多撑了一个月,大家不忍他继续难受,劝他放弃治疗,他却抵死抗拒,直到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
临行前他对我说:“要是我不再了,你也不要来看我。”我握着他的手颤抖的应承了他的唯一夙愿。
我想,如果这是他要的一点憎恨,也算是另一种不拖不欠了。
我把所有的眼泪流在了机场洗手间里。那天我想了很多,想晨曦到最后一刻也没有放弃,是一早就知道无力回天,只是为了讨好我和馒头;还是坚信有奇迹发生,重生了活下去的意念。无论是哪一种,大概都与我有关联。我们搞错了一些事情,要为此付出代价,这理所因当。回头看看,当天偶遇,然后全心全意,最后灰心,与这段艰难曲折的缘分都有一些因果关系。可最后以晨曦离开收场会不会太严重。
在生命走到尽头的关口,他留给我了一个笑脸,不像生与死的隔断,倒像晨昏线分开了昼夜那样稀疏平常。
也许在另一个世界的某一端,四季,金光万丈。
从前我总想不明白,我们是因为看到希望才坚持,还是坚持才看到了希望。
那一刻我拉着行李箱登机,回答自己,是后者。大概每一段坚持都是为了变成更好的自己。
聂辰并不惊讶,想也没想的说:“我跟你一起。”
我说:“不用。”
聂辰也是五年前定居的美国,这之前他出现在我的产房,用dv记录了馒头出生的全过程。然后来到美国,一年间,他修完了所有个人理财规划师的课程,并且安排母亲到旧金山UCSF Medical Center接受最好的治疗。他说来这里,是为了他母亲。
此时,门铃大作。打断了我的思绪。
“妈妈!”馒头的声音也同时从里屋传来。
聂辰赤脚去开门。
我也随即起身,去看馒头。
“妈妈!妈妈!”馒头睁着小眼睛,在黑暗中慌张的摸索。馒头一个人的时候,特别怕黑这一点被萧言说准了。但也多亏了他这一点才没有走丢。
我走过去,开灯说:“醒啦?”
他虎头虎脑的环着我的脖子,很黏人。然后,指着我的膝盖说:“妈妈,还痛不痛?”
我低头才发现,无菌纱布包扎在膝盖上。心跳莫名漏掉半拍,我依然不肯正视藏在心中的感觉。故作镇定的摇头,说:“我们回家吧。”
客厅里传来一阵吵嚷,这声音我记得。
我牵着馒头走出去,正看见麻衣激动的抱着聂辰行贴面礼。
馒头挣脱我的手,冲向聂辰,四肢大大的张开,在他面前笨拙的弹跳,聂辰放开麻衣,会意的捞起馒头,疑惑的问:“怎么啦?”
馒头在聂辰耳边耳语一阵,聂辰抬头看了看我,对我一笑,依旧浅浅的,不过成熟了许多。
我有些赌气的把馒头从他身上抢过来,问:“你到底是不是妈妈亲生的?”
馒头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合不拢嘴。
麻衣走过来,热情的和我行了亲吻礼。在我耳边说了很多,我依旧听不太懂,不知道是她的英文进步了,还是我的听力进步了,最后居然听懂了一句她说聂辰是个好男人。
我回敬了一个亲吻对她微笑。
这五年里,我搬过一次家,一次大闹警察局。
几乎这两次的不平静麻衣都出现过。
她是日法混血儿,父亲是法国人,母亲是日本人,出身于法国巴黎。一个很有灵气的活泼小姑娘,就算她闹脾气也没有人能够对她真正生气。
还记得那个时候馒头还不到一岁,一天下午2点钟麻衣来我家找我。
站在我家院子里振振有词的和我争辩。我听不懂她说什么,我说的话她似乎也不大明白。我想应该是,她的日式英语发音太奇怪,我的英语又带有口音。说急了她会脱口而出一两句法语还是日语,我只好说中文。总之就是鸡同鸭讲,根本无法沟通。
我提议:“不如我们把英文练好了再说?”
她扑闪着蓝眼睛,摇头晃脑的看着我。
我们的沟通又一次宣告失败。
连续一个月,她天天来,一到下午就出现在我家花园,比吃饭还准时。刚开始我还觉得这么大的街区,人烟稀少,有个人说说话好比一个冷冷清清的好。后来我发现说话也是一件体力活,况且那时候我还要照顾蹒跚学步的馒头,馒头也奇怪后来一听见麻衣的声音就哭个不停。不得已我选择了搬家。
我在美国的大学进修了一年,英文突飞猛进。馒头2岁时,我应聘到了一家华人报社,负责电影专栏的编辑,一待就是3年,因为只用“在线”,就可以足不出户,在家里工作。
我是很后面才知道麻衣原来还有另外一个身份聂辰的前未婚妻。
差不多是馒头4岁的时候,一个周末我带他去洛杉矶的迪士尼主题公园。电影里面的所有卡通人物在这里都变得活灵活现,就连大人也会萌发童心,目不暇接的置身童话的世界中。
可这天人满为患,无论去哪都要排队等候。下午4点,我买完米奇冰淇淋转身的时候,发现馒头不见了。我寻遍了迪士尼的每个角落,直到闭馆也没有找到馒头。寻找的过程就像陷入炼狱,每一刻都在痛苦中煎熬,不知道分了几次神,几次摔倒又爬起来,总之最后脚不是我的,整个人都感觉都不是我自己。警察局也纷纷出动警力,调出监控,也找不到踪迹。说是我们站的位置是监控器死角。我发了疯似的哭喊,也骂自己。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又纷纷投来同情的眼神。
我用最后一丝力气拨通了聂辰的电话。
他不像是坐飞机来的,飞机不可能那么快,那时我坚信他一定和超人一样,与生俱来某种能力。每每在情形危机的时刻出现。
下午六点半,搜寻工作十万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