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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从老蒋这事里,许如意承认自己也是受益者。会所经理担心自己饭碗不保;倾尽所能地传帮带,把他二十余年积攒的心得经验毫无保留地奉上。在他手把手教授下;许如意进步神速。现在的她讲话愈发滴水不漏;处理起纠纷更加当机立断,就连吴小姐,某天也是由衷地夸赞她说;何小姐从哪找的你;眼光真好。
许如意呈现出的训练有素,得体大方,与她初进会所时截然不同。那时的她勤快利落,虽然做事叫人无可挑剔,但眼神中的茫然和不知未来在何处的迷惘,明眼人一下就能看穿。可自觉变化巨大的她还是没得到何阿娇一丝青眼。更准确点儿说,是连个合理待遇也没有。来会所将近三个月了,她的工资还是茶水妹标准,住的宿舍也是六人间,就是合法的休息日也没人给她排。
对收拾老蒋那事的赞赏只停滞在当时那一眼中,过后,许如意并未得到其它夸奖。相反,升为经理后与何阿娇打交道增多,遇到工作上有处理不当或考虑不周全的时候,许如意遭受的诘问、指责、呵斥不比那些男主管轻。大概早年前,何阿娇逢迎男人有了心理阴影,她对男下属特别苛刻。各个部门的男主管,有一个算一个,全遭到过她劈头盖脸的臭骂,弄得他们对何阿娇的怵头渗到了骨子里。
何阿娇这人还有个毛病,当她骂你时,你绝对不能辩解或是顶嘴,否则她的火气能连升三级。每次挨了骂从她屋里出来,吴小姐都会拍拍许如意肩,安慰两句。经过老蒋那事,吴小姐的言谈话语里总有些另眼相看的客气。对此,许如意总是淡淡一笑。这是她来会所后学到的:微笑应对一切,无论对方善意或者恶意。
与此同时,许如意也承认,何阿娇把自己锤炼得刀枪不入,脸皮比以前厚了许多。挨了骂后,抹抹脸该干嘛干嘛。换做从前,她肯定臊得半天缓不过劲来。
这天下午又发生一桩会员投诉的事,许如意作为领导被叫去挨骂是必然的。这些天她在忙另一项工作,投诉的内情完全不知道,于是为自己辩解了一句。这招致何阿娇更大怒气,劈手将计算器砸到了她身上。这回许如意不忍了,扭脸自己回了办公室。临下班时,何阿娇花枝招展地来了她这边。许如意以为她又追过来骂,赶紧起身,准备迎接暴风骤雨。
何阿娇倚着门,悠然地夹着指间的烟,见许如意站着不动,嫣然笑道:“你这是等我吩咐呢还是怎么着?”
许如意跟她不扯闲话,也没什么可说的,默立不动。
“走吧,跟我去见曹爷。”
“你还是直接吩咐吧。”许如意忙得火烧眉毛了,没心情周旋。再说,她对见曹品彰兴趣不大。
“怎么?我亲自来请,这面子还不够大?”
既然这么说,不去是不行了。许如意整整衣服,拿起桌上不离身的对讲机。
“放下吧。不用拿它。”何阿娇说。
走出办公区小楼,何阿娇亲密地挽起许如意小臂,这动作着实突兀,让许如意诧异又抵触。她抽出手揉了揉鼻子,借此避开。哪知何阿娇哼笑道:“收起你的倔脾气。等会见的是曹爷,有多少根刺都藏好了,不然我也保不住你。”
这话许如意百分百相信。老蒋被痛打一顿后,据说介绍他来会所的戴小姐也被打了,是曹爷亲自动手。许如意沉吟一下问:“曹爷见我干什么?”
何阿娇重新挽上她手,施施然扭着腰肢,步态妖娆,话却是斩钉截铁,“许如意,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看你有没有那个命了。”
到了大包房门口,何阿娇停下步子,仔细端详该称为女儿的许如意片刻,凝重得如临大考。她压低声音嘱咐:“拿出你所有的机灵来,不许给我丢脸。”推门前一瞬,她象变魔术一样,抹掉刚才的严肃,在脸上堆砌出欢快之极的喜悦,“曹爷,我们来啦。”
不知是何阿娇的话音勾住了屋内所有人的视线,还是原本这里就是无声的,一个热闹而寂静的画面映入眼帘。许如意粗略一扫,里面大约十余个人,女宾居多,神色各异,曹爷坐在上首,自得的叼着雪茄。
“给曹爷问好。”何阿娇双手搭着女儿的肩胛骨,象推送一件值得炫耀的礼物,迎着曹品彰走过去。
“曹爷。”许如意恭敬地招呼。
曹品彰一派威严,打量着许如意,“我就说天底下哪有那么象的人,不是你生的才怪呢。早应该告诉我,阿娇你的孩子不是跟我的一样。”
“我哪敢,万一你要是怒了呢?”进入屋内,何阿娇仿佛舞台上的演员,提足了精神,表情转换得活灵活现。“我这拖油瓶的女儿好歹能帮曹爷做点事,不吃闲饭,叫我这当妈的还坦然点。要是窝囊废,丢我的脸也就罢了,还敢让曹爷瞧?”
“你们瞅瞅,”曹品彰气势十足地点着在座的人,“人家女儿多长脸,再瞧你们一个个的,只会哭丧着脸给我添堵。以你为首,一撇腿呼啦啦生了四个,哪个也指望不上。”
许如意悄悄扭脸,挨数落的是个半花白头发的老太太,唯唯诺诺,满脸惶恐,紧挨着她下首的有一位很是眼熟,曹念娣。
许如意不知道,今天她来的是曹爷的家宴。曹品彰有三房老婆。他很是享受这种一统众人的大家长做派,每个月要特别辟出一天,三个老婆和所有儿女聚到一起吃饭,听他发威。
何阿娇对许如意的能力有所认可后,思谋着怎么跟曹品彰挑明这事。一来瞒不过去早晚得说,二来她费尽心机,终于得到了替曹爷打理财政的大权。会所这生意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但她也舍不得撒手,安排许如意接替,她在旁边提点一二,说到底也是攥在自己手心里。何阿娇捡个合适的机会,跟曹品彰坦白,自己找到失散多年的女儿了。
曹品彰不追究过去的陈芝麻烂谷子,他的信条是:对自己有用的人,多少都不嫌多。添了一个现成的女儿,联姻也好,替自己做事也好,白捡来的大活人干嘛不要?曹品彰颇给面子,将认亲地点安排在了会所的顶级套房里进行。
“你,往后挪。”曹品彰拿雪茄点着原配,吩咐她腾地方。依照曹家的规矩,有用的人离曹爷近,没用的全往后靠。现在的位置是何阿娇坐右手,大儿子曹晋安在左手。大房的四个女儿没一个顶用的,统统随着母亲往下排,甚至屈居于何阿娇十二岁的儿子之下。
“我看呀,不如何阿娇把位子让出来给女儿坐。”位于儿子下首的二房戴小姐阴阳怪气的说,“母女俩都那么能干,又这么象,曹爷看哪个不都一样吗?”
何阿娇才不吃亏,利索地接过话来,“要那么说,不如我们娘俩一左一右,麻烦戴小姐你们也得往后挪了。”
“哼,想的美。”戴小姐骄傲地抚着在曹爷左侧,身形胖乎乎的儿子,“我们晋安的地方,不是谁想坐就能坐的。”
“扯淡。”曹品彰骂了一句,他最讨厌女人家斗嘴,但是每个月一次的家庭聚会,又实在免不了听她们掐来掐去。曹品彰的偏心程度这几年愈发明显,所以他先呵斥戴小姐,“就冲你也好不了,我这儿子都被你带坏了。竟然闹到叫人造谣吃饭不给钱的地步去。”
戴小姐脸上挂不住,争辩道:“曹爷你怎么不说有人背后犯坏,挑唆人使阴招呢?”
“闭嘴。”曹品彰抖出威风,恶狠狠一吼,戴小姐立刻噤声。这时,大房已经给许如意腾出位置。她和她身边的四个女儿依次往后挪,空出一个位子来。她们五个女人个个半低着头,看不清脸上表情,可逆来顺受的受气包样儿如出一辙。
何阿娇得意地款款而行,挽着许如意,送她到位子上。她坐何阿娇儿子的下首,排在曹品彰大房前面。
刚坐稳,许如意发现脚底下遗落的餐巾布,想必是曹家大房的。她捡起来,替她铺到桌沿。大房木然地板着脸,但斜过来的眼神里分明有种恼恨,只是这份情绪掩藏得极为隐秘。若不是紧挨着她的缘故,许如意也看不到。
“如意,你跟那个云坤……”曹品彰问。
“没关系了。”许如意赶忙转头,恭敬地答。
曹品彰有些失望,可这算不上什么糟糕的,他还有一个曹念娣。他指挥道:“念娣,你再给云坤打电话,约他。”
曹念娣半低着头,不吱声。
“你死了?”曹品彰吼道。
“听到了听到了。”答话的不是曹念娣,是大房,她和稀泥似的替女儿应承,“马上就打,吃了饭就打。”
“唉,”戴小姐幽幽地叹口气,她眼角挂着一团淤青,纵然厚厚的粉也遮盖不住,“我家娜娜就是小,要不然配那个云坤绰绰有余。”
许如意抬头,瞥一眼戴小姐下首的姑娘,估计她就是娜娜。她是这屋里除了二房三房外,唯一一个昂着头的女人。她看娜娜,后者也在不错眼神地观察她。目光碰撞上,娜娜话音冷冷的,“谁要搭理那个病秧子,哪个活得不耐烦了爱去当寡妇赶紧去,少打我算盘。”
“娜娜,”戴小姐急急地捅她,“女孩子家哪有这么说话的?没有教养。”
何阿娇在旁边随时准备逮她话里的毛病,听见后,当即予以反击。她笑咪咪对曹品彰说:“我这女儿跟我一样,没读过几天书。万幸的是脑子还灵光。曹爷,你知道叫三哥糟蹋的那批鱼翅吗?咱们实打实损失将近三十万啊,心疼死我了,如意愣是逼着供货商给换了。你说,光有教养管什么用?亏了钱不是咱们自己难受?”
“哦,”曹品彰一愣,“这丫头行啊。不吃亏,会算计。”
戴小姐不爱听了,“我们娜娜还小,要是这么比,干脆不用上什么大学了,到我的夜总会学做生意,每年也能给曹爷挣个几百万。”
“对了,曹爷,我忘了说。”戴小姐的话正掉进何阿娇布下的坑里,她暗含得意地报告,“这两个月是会所淡季,我都没想着能挣钱,打个平手就知足了。结果你猜怎么样?如意连着做了两个活动,销售额窜出一大节。我瞧着报表还以为看错了呢。”她极尽能事地往许如意身上贴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