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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心-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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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坤垂眼扫过上面的内容,“豹叔,阿图不是屈打成招吧?”他的嘴掩在手帕后面,声音略有些含糊,“你想另起炉灶也不是不行,何苦要淌赵自海的浑水。他害死我爸的事还没完呢,你不是摆明了要背信弃义吗?”

豹哥奄奄一息,阿图那脚又让他呕出几口血,他知道在云坤面前算彻底栽了,索性也豁出去了,“有种你他妈弄死老子,不然看老子怎么弄死你。”

云坤偏头淡道:“不要说气话,豹叔。你知道我最恨杀生。人往高处走,你的选择也无可厚非。其实,你早一点说清楚,何至于我们把局面弄得这么难看。云家到今天也有你豹叔的功劳,你想另立门户的话,侄子我哪敢说个不字。既然事情弄清了,你大大方方地走,我再送一笔安家费。将来有需要云坤帮忙的地方,我自当尽心尽力。”

豹哥愣住了,难道事情会这么容易化解?赵自海为了挤垮云坤,搭上他这条线,许以重金和优厚条件。老实说,他也早萌生去意。跟云邴楠拼死拼活干了三十年,打下的江山终归是云家的。云邴楠活着的时候还好说,兄弟间不计较这些,可他死后,云坤改换方式,处处按照他自己规划的路线走。他们这些父辈元老的退路只有两个,要么拿一笔钱退休,吃喝玩乐了此残生;要么跟手下的小崽子们一样,守着铺面起早贪黑挣那份辛苦钱。豹哥是这些人里劳苦功高的,云坤单留下他没打发走。可瞧瞧他最终落下什么?不过是一声‘豹叔’,还有人人艳羡实则无用的虚架子。没错,豹哥看不上这些虚头巴脑的花招式,他不老,还想折腾折腾。应允赵自海的事,他自知干得不地道。云坤与赵自海之间横着杀父之仇,两家的明争暗斗他一清二楚,但利益的诱惑还是盖过了兄弟情深。其实,脚踩两只船的下场,豹哥不是没想过,但他仗着为云家立过汗马功劳,加之这事瞒得颇为严密。他暗忖断然不会出何岔子,可消息还是走漏了。

随着云坤的话音,那几页笔录‘哗哗’地撕个稀烂,碎纸屑片片雪花似的散落到血泊里。行动上,显示出云坤对此事已然既往不咎。

“阿图,找个大夫给豹叔诊治,”他缓缓起身,忍着浓烈的血腥气站到豹哥面前,“等身体养好点儿,侄子我给您摆酒压惊。这回的事咱们翻过去不提了,往后再见我还是叫您一声豹叔。”

豹哥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儿,云坤如此通情达理,反而让他汗颜,他嚎叫着骂道:“云坤,臭小子,叔没白疼你啊。”他颤抖地抬手,想再握握云坤的手,象小时候牵过他那样。

阿图适时地过来提醒,“二少,到时间了,得回去吃药了。”

云坤瞟一眼对方那伸到半空中的血淋淋的一截手,不知阿图用了什么手段,那个部位怎么也联想不到应有的形状。剁手是这行里的规矩,拿了不该拿的钱就是这下场。

云坤淡然地将手帕甩到‘手’上面,语调徐缓,自始至终是波澜不惊,“豹叔,你多保重。”
拐出地下室,云坤弯下腰,这才将强忍的、刚喝进去的参茶尽数呕了出来。

阿图手疾眼快,搀起他火速回到房里。

小艾早预料到这局面,已经放了洗澡水,又备了从里到外的换洗衣服,然后重新端了参茶送进来。

半天后,云坤缓步从卫生间出来,热腾腾的洗澡水熏出一点绯红,似有似无地挂在他清俊的脸颊两侧。他自嘲地对阿图和小艾一笑,“瞧我,快要成纸糊的人了。”

那俩人俱是垂低了眼帘,不笑也不接话。

云坤专心喝茶,茶是滚烫的,氤氲起来的热气飘进他眼睛,洗得黝黑的眸子清透又深邃。最后一口喝光,小艾奉上早已等候的暖手炉。

阿图小心地问:“二少,真给他找大夫吗?”

“找。诊治完了给赵自海送去。”云坤接过暖手炉,沉声答道。

“给赵老大送去?”阿图不明所以,他不敢质疑云坤的决定,但一天一夜的辛苦审问,得到这个结果未免泄气,“早知道二少放他走,问出结果那一刻我就送他上路了。这种不忠不义的人……”

云坤摇头微笑,话说得意味深长,“不忠不义的人反而有大作用。”

“可是……”

云坤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你打开那个抽屉,里面有份东西,拿去润色一下,换成豹叔的字。”

阿图取出那几页纸,细细看过后当即了然。那上面是涉及赵自海钱庄的绝密信息。可以说,这份东西若是交到警方手里,赵老大万劫不复,而假借豹哥的嘴说出来……

这一招借刀杀人,委实够狠。

阿图不再多言,收起那份东西退下。

小艾端了餐盘进来,上面是云坤的早餐。一碗紫米粥,几样清爽小菜。粥熬得极下功夫,细滑软糯,热度也是刚刚好。餐盘里还有一部手机。

“二少,有短信进来。”

云坤放下暖手炉,接过手机,屏幕上是行清晰的字:还记得你答应过娶我的事吗?我回来了。

第3章 第三章
发过短信的第二天,许平安见到了云坤。

见面地点是个私家菜馆,隐藏在一条僻静小巷里。外面看着很不起眼,连招牌也没挂,里面却是别有洞天,一扇扇雕工精美的窗棱以及盖着琉璃瓦的中式房檐,雅致又大气。庭院里一株粗壮的紫玉兰,正是怒放期,骄傲的花朵没有绿叶陪衬,喧嚣寂寞地占据了一片天空。

云坤站在树下,背着手独自欣赏。

许平安原本是跑进来的,她迫不及待想看到他。猛然见云坤背影,人登时定住了。她借力似的扶住门框,只感觉有只手捏住了她鼻子,呼吸都不顺畅了。

听见身后的动静,云坤徐徐转身。不容他看清眼前人的变化,她已经风似的袭到他跟前,一记清脆响亮的吻,狠狠印到他面颊上。

突如其来的吻着实吓了云坤一跳,但他不露声色,将已经抬起准备拍她肩膀的手,再抬高一些,敲了她头顶一个毛栗子,“淘气!回来也不提前讲。”

“这叫意外惊喜。”

许平安丝毫不以为自己莽撞,那双麋鹿似的黑眼睛专注地凝视着云坤,炽热火辣。

他们已经四年没见了。

云坤看她的眼神则内敛得多,他上下打量一番,见她歪戴着棒球帽很是调皮的打扮,一翻手就把她帽子掀了。惊得她惨叫一声,捂住脑门,慌不迭留个背影给他。

“怎么了?”他好奇的问,“长痘了?”

“不是,”她悻悻的,“我想漂亮一点见你,特意修了头发帘,结果新剪刀用的不习惯,剪坏了。”

他绕到她身前,拨拉开她左遮右挡的掩护,看看说:“不丑。”

她小小不满,理直气壮的质问:“我本来就不丑,问题是你,怎么还那么瘦?”

云坤不接她的话,引着她往预定好的包房走。

“给你的生活费不够吗?剪个头发还要节省?”

“国外剪头发贵,那钱够我吃两天饭了。再说了,我剪头发技术很好的,还给你剪过呢,你忘了?”

云坤停住脚,凝神想了几秒,说:“我们对很好的理解不一样。”

“……”

阿图已经抢在服务生之前推开包房门,等到云坤和许平安都坐下了,他恭敬地站到离两人几米远的地方,垂手而立。

没聊几句,服务生开始上菜。菜式颇为精美,摆在古意盎然的餐具上,欣赏的意味大于品尝。他们的谈话就隔着这些美食继续。开始是云坤问,许平安答。后来因为她讲得慢,又离题万里,云坤也不问了,随她讲到哪儿是哪儿。

许平安讲话特别绕,说半天归不到正题上。譬如说第一天去语言学校的事,她会从前一天晚上准备服装开始,裙子还是长裤?附加上夜里口渴,起来喝水发现路灯照进屋里,地板上的影子是什么形状;然后早晨睁开眼,听到鸟在窗外叫,她再形容一下鸟叫。

桌上的菜就这么渐渐变凉。

终于讲完了第一天语言学校的事,云坤先替她缓了口气。按这种发散性讲述,介绍完留学四年估计得花几个月的功夫。

他示意许平安可以吃饭了,等她尝过几样菜后,云坤又把现状切换到聊天状态。

“齐神父呢?怎么他没送你?”

许平安答:“我们从上海飞到意大利,他吃不惯飞机上的西餐都给我了,我也不喜欢,但是没浪费全吃了。下了飞机他先送我到房东家,之后我们就分开了。他学习的神学院在罗马,我学校在帕维亚,不是同一个地方。”

云坤隐隐有几分不悦,当初因为齐神父去意大利他才萌生了送平安出国学习的念头,早知道剩下她一个,何必要去那个欧洲小国。

看懂云坤的沉默,许平安解释说:“我不需要别人照顾。我可以管理好自己。上语言学校、报考大学都是我一个人搞定的。你看我今天不是好好的回来了,没缺哪少哪吧?”说罢,许平安郑重地提醒他:“所以呢,你得遵守诺言。等我毕业了就娶我。”

云坤却恍若没听到,转头吩咐阿图:“拿瓶红酒来,毕业这样的喜事应该喝酒庆祝。”

第一次与云坤碰杯,许平安很激动,牢牢捏紧了酒杯,搞得指尖浅浅泛白。她的祝酒辞也特殊:“云坤,到昨天是我们分别第1500天。为它的一去不返,干杯!”她仰头一饮而尽,而后调皮地眯起眼睛来,“哇,这个酒跟我以前喝的不一样啊?”

云坤斯文地浅尝一口,问:“有哪不同?我喝着很正常。”他拿起瓶身端详后,一边给许平安重新斟满,一边解释,“85年窖藏,口味上更醇厚一些。”

许平安赞同的点头,“你这个当然是好酒了。问题是我喝惯便宜货了。我们搞party的时候也买红酒,是当地农场里自己酿的。那酒喝完了牙齿染得红红的,到最后还能嚼到渣子呢。我们买一打估计赶不上你这酒一半贵。可它便宜啊。”看酒斟好了,她用力对云坤点头表示感谢,然后接着说:“有个满脸大胡子的农场主特别好说话,每次夸他的酒好喝他都会送我一瓶。所以买酒时大家都带上我,我的任务就是夸他,我们同学说我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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