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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心-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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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跟云家就没有关系!”她嚷道。

“好,记住你说的话,永远别忘。”

隔着电话,许平安感觉到他语气里的决绝和咬牙切齿。他们为离开深州的事争执,许平安讲话难免有惹他不悦的时候,但哪回云坤也没有表现出气愤。一般到快要谈崩的当口,只要他‘嗯’上一声,那个震摄足以将许平安拿得死死的。今天突然说出了‘谁也不认识谁’,可见他有多生气。

许平安马上服软了,这是她最不愿发生的事。“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说。我就是不想离开你,我哪也不去,不离开深州。”她有能力逃脱,却承受不了逃脱造成的后果,急得语无伦次,“我不会惹你生气,也不会添麻烦叫你为难。我有很多你意想不到的优点,我也愿意替你分担困难,还有麻烦。云坤,云坤你听到了吗?”

电话那端传来一声叹息,声音很轻,却是让许平安听得喉咙发紧。他说:“听话,过些日子我这安定了再接你回来。”

“不。”她拒绝。

“随你吧。”云坤干脆挂机。

许平安握着电话,她不知道何时自己竟然变成了蹲姿,象乞丐一样缩在阴影里。另一条街就在眼前,走过去很容易,可许平安明白,一旦她执意离开,也就表明是主动斩断了跟云坤之间的关系。他那么强势武断的人,想当然会把自己的行为视作背叛或者决裂。想到这儿,她懊悔自己太蠢了,蠢到想出逃跑这招。

沮丧的许平安收起电话,决定回去找小艾。没等她站起身,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小艾正追过来。暗夜里突然瞧见这么惨白到极致的一张脸,说是活鬼也不过分。

许平安觉得缺了干脆利落的小艾完全是另一个人。她也找不出一个准确的词,来形容此刻小艾白色幽灵一样从黑暗中逼近的感觉。

看到许平安,小艾变跑为走,并且越走越慢,离着还有几米远,小艾站定了。只见她象弱不禁风的小树一样摇摆了几下,然后她张开嘴,一团暗色的东西,‘噗’从小树顶端迸射出来。

许平安辨认半天,这才看清——地上那团暗色是血。鲜红的血。

阿图风驰电掣赶到医院,找到手术室门口孤零零坐着的许平安。他们两个谁也没有打招呼,是许平安淡定地指了指玻璃门上猩红的三个字‘手术室’,一切尽在不言中。

阿图不惧怕血腥,可那三个字太红了,仿佛是用血涂出来的,特别刺眼。

“进去多久了?”阿图也坐到了椅子上。

许平安没答,她疲惫地垂下头,“给我买一瓶水吧,我渴死了。”

阿图应声而起,走了两步,他尤不放心地回过头。

“你放心我不跑了。”她似乎非常累,衣服上还沾了斑驳的血迹。

喝完一整瓶水,她抹抹嘴,说:“阿图,你真够粗心的。还号称喜欢小艾呢,她折了肋骨你竟然没发现。”

阿图有口难辩,小艾根本没露出任何迹象来,叫他上哪发现去。

“我送你回医院。”阿图想起此行目的之一。

“我自己打车回去。你留在这等她出来。”

“平安,你要是替我着想就别再生事。”阿图克制着没把话说透,但暗含的怨气附着在每个字上面。

许平安张嘴象要争辩,末了却是乖乖点头,“好。”

到了医院楼下,她跳下摩托车后座,把头盔还给阿图,“我自己上去,你赶紧回医院吧。”

阿图本是归心似箭,但他是个恪守职责的人,扬起下颌对着医院楼说:“我不跟你上去了,就在这看着。你进屋了从窗口给我挥一下手。”这种人盯人看守已经执行了几天。只要踏进病房里,马上会有护士行使监视任务,许平安一举一动都有人陪同。

许平安犹豫片刻,支吾道:“要是……她醒了,替我说声抱歉。”

阿图无力地催促,“拜托你快点放我走吧。”

他眼见着许平安走进医院大厅,迎面遇到了刚刚下班的任院长;眼见着他们两个寒暄了几句;之后,眼见着任院长与许平安肩并肩上了楼。换做往常,阿图或许要在脑袋里打个问号,许平安和任院长何时有了交情?而此刻他牵挂手术室里的小艾,其它的都无暇顾及。见到许平安从三楼窗口挥手,他立即掉头,开足马力往医院奔去。

阿图没想到,因为自己的懈怠,让许平安的离去又起了波澜。

第13章 第十三章
豹哥的事,云坤谋划了许久,每一步都按照他设计好的步骤推进。前脚,阿图派人把残存一口气的豹哥送到赵自海那儿,后脚豹哥老婆就带着几个兄弟找上了门。看在他们眼里的一幕是赵自海愤怒地将那几页纸狠狠塞进豹哥嘴里,抽着他耳光,大骂豹哥混蛋不仗义。

豹哥老婆虽是泼辣但难堪重任,猛然看到老公断手残肢,三魂七魄都飞了,抱着他哭天抢地。赵自海何等机灵,马上想到这是云坤设局。合该他命大,阿图派去的人记得把守门口,却忙中出乱,偏偏楼道口安插的人手少,让赵自海趁乱跳到隔壁楼顶,逃出生天。

而豹哥原本就剩一口气吊着,被赵自海拳打脚踢,那口气也撑到了尽头。临死前,他攒足劲儿骂了一句:赵老大,王八蛋!这话牢牢印在了豹哥老婆的耳朵里,她泣不成声,发誓一定要姓赵的来给老公抵命。

云坤的遗憾就在于,明明他可以见到赵自海跪到自己面前,对死不瞑目的父亲磕头忏悔。可这一天又被推后了。云坤给父亲上了一炷香。每当对赵自海的行动失败一次,他就来给父亲上一炷香,至今已经盛了小半炉的灰。这次虽然又失败了,但他已经彻底将赵自海逼上了绝路,其经营多年的地下钱庄也土崩瓦解——豹哥老婆把老公嘴里的纸团交给了警方。

看着照片上神色肃然的父亲,云坤低声道:“爸,对不起。还得让你等。”

香炉上的烟袅袅而起,象薄纱遮上了云邴楠的照片。

云坤撑住地想从蒲团上起来,跪得太久,两条腿已经不听使唤,脚一沾地面,他又颓然地跪下。
“爸,你是不是还在怨我?”云坤喃喃自语,“怨我四年了还没替你报仇?怨我总是功亏一篑?怨我让你失望了?”

他匍匐在地,眼前阵阵发黑。这种黑暗又将他带回四年前那个夏天——他跌跌撞撞跑进酒店包房,一推门,密不透风的空间里,那股呛人的血腥气放大了无数倍,逼得他喘不过气来。印象里总是精力旺盛的父亲,端正地坐在客房的书桌前,歪着头,仿佛耐不住困意抽空打个盹。

豹哥从身后猛地推了云坤一把,他以为云坤吓呆了。其实,云坤是凝视父亲胸口那簇又尖又红的凸起。父亲曾经不止一次地拍着胸口这个位置,用一种满不在乎又豪迈的语气跟他自夸:不是我说呀,阿坤,就你爹我这身体,活到一百跟玩似的。

豹哥这一推,云坤登时站到了父亲跟前,这回云坤看清了。一柄又尖又长的利刃从后心刺入,贯穿了父亲整个胸腔。那个凸起是刀尖,上面还挂着干结的血珠。父亲云邴楠的表情并不痛苦,更多的是错愕,两只眼睛愣愣地睁着,好似面对着难以置信的人。

一股野蛮的腥气从云坤胸口翻腾上来,压也压不住。

你看!这是云哥临死时写的。

豹哥粗暴地拍了云坤肩头一掌,提醒他关注书桌前的镜面,上面用鲜血歪歪扭扭划了两个字符:氵每。

裹挟着腥甜的唾液溢满了云坤整个嘴,他强迫着自己睁大眼,看清父亲身上每一处异样。腥气越来越重,他捂住嘴不让它们顶上来,他用含糊的声音说:豹叔,替我留着那把刀,我有用。

“二少。”一声惊呼后,阿图从门口冲进来,他没想到,原来半天没有动静的云坤已经晕了过去。

云坤轻飘飘的,听到耳边有女声问他:你肯定姓云吧?这么说我得叫你一声哥哥。认识一下,我是你妹妹,许平安。

云坤唔哝地重复一遍,“许平安。”

阿图探手摸云坤额头,烫得吓人。他跳起来奔到门口,冲着楼下大喊一声,“给郑医生打电话,二少发烧了。”对云坤发病,小艾比阿图更有经验,但她不在的情况下,阿图也慌乱不到哪去。他半跪到地上,小心翼翼托起云坤回卧室,边走他边忏悔似的解释,“我已经派出兄弟找了,就算掘地三尺,我也把许平安给你找到。我发誓,找不到她我投江谢罪。”

安排送许平安去机场的人早晨打来电话,说她不见了。医院病房里空空如也,她床上的被子都没有展开。据护士讲,许平安昨晚根本没回来睡觉。阿图百口莫辩,他是亲眼见着许平安上楼,还对自己挥了手。云坤闻听后一言不发,怔仲许久,说:由她去吧。他没为此事动怒,更不提寻找。弄得阿图一头雾水,他不敢大张旗鼓地找,只能悄没声的在各个可能发现她的地方布了眼线。

郑医生很快来了,他是云坤的私人医生。近一年来,经他调理云坤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很好。对这场毫无征兆的发烧,郑医生担心是之前的病根发作。他嘱咐阿图,今夜非常关键,用了药后一定得保证退烧,否则云坤很危险。

云坤烧得脸色涨红,爆了皮的嘴唇一刻不停地翕动。阿图侧身倾听,却怎么也听不清。

阿图不知道,云坤正在问那个女声:怎么证明你说的话?

许平安拿出一枚戒指:这是爸爸云邴楠送我妈的。

云坤正要仔细看,不料许平安倏地收回兜里,她换上一副哀戚的神情:都是你非要赶我走,被赵自海知道了,现在他要杀我呢。你的刀呢?你快来救我。

刀?刀!云坤焦急地四下里寻找,风嘶吼着在他四周打转,让他辨不清方向。刀在哪?得马上救平安,晚了又要跟父亲一样不可挽回。忽然,旷野里有个声音提示他:往前,翻过那座山。云坤抬眼望去,耸入云霄的一座山,象通天巨塔。他跌跌撞撞向上攀登,脚底的石块纠结出难缠的网,牵绊着他的步伐,每一步都是那么艰难。越往上越是陡峭,云坤心急如焚,加快攀爬的速度,眼见着还差两步就到山顶,却不知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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