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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头,这是最好的办法。看着奶娘使劲将他往柴房拖,我不由又看了看他的脸。
苍白的,但是精致的脸。
而且他还有一对狼一般的眼睛,正躲在那薄薄的眼皮之后。
他于我而言,不过是一刹那的心血来潮罢了。我第二日便忘记了他,跟着父亲大人和大哥去参加宴会。大姐和二姐都已经嫁人,三姐已经定了婚期,正在家里向祖母请教新娘课程。我还小,便乘着车跟着去宴会。
父亲大人与兄长大人们,这几天都很忙,就连家宴也不过是稍稍露面。宴席未过半,女眷们便退了下去,男人们都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约是要谈论公事了。
女眷们在一起,不过也是交流交流茶道花道,或是弹琴画画吟诵俳句什么的。今次轮到的是藤原家的小姐,她的茶道总是漂亮的像一幅画,美丽的让人连嫉妒都不剩了。
我拈着点心,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却听身后悄悄传来一个声音:“小七,小七。”
我没有回头,只是不舍的再看了一眼藤原小姐。她正在净手,水珠从雪白的皮肤上滑下来,像是夏天的莲藕一般细腻。我小心的转身往后门溜去,顺便带走了一块梅花糕。
没有奶娘和父亲,自然不会遭到呵斥。
当我到了门外时,昏黄的灯笼下果然已经有了一个人影。
漆黑色的长发被盘成了复杂的发型,头发上更是插满了精致珍贵的发饰。她的脸庞一半隐在了阴影中,只有那双紫眼睛像是夜空的星辰一般明亮。她穿着繁复而华美的十二单,虽然沉重却又不得不努力地挺直脊背。
“小七!”她立刻唤了我的名字,由于衣着的沉重,不得不慢慢地挪过来。
“小紫~”我小心翼翼地掰了半块梅花糕给她,她看都没有看,毫不客气的就接了过去。
紫洋比我大上几岁,她是松平家的小小姐。只是,跟其他的小姐们不同,她总是做出一些惊天动地的事情,实在是个不怎么讲规矩的人。这正合了我的口味,于是两人凑在一起的时候,她只是紫洋,我只是十七夜。无关家族。
她接过糕点,半晌都没有咬下去。那停了半日的雪又开始零零落落的下了起来,远处的树枝都成了夜幕中的妖影,张牙舞爪的像是要扑过来。
“我以后,大约是再也不能参加宴会了。”她看着地面,用脚蹭着地上的雪。其实雪在宴会前已经被清理的很干净了,只是宴会一会儿工夫,又积了一地。
“咦,为什么?”我刚把那半块梅花糕咽下去,吮着手指傻傻的看着她。果然,紫洋不合形象的白了我一眼,戳了戳我的额头,顺便掸掉我嘴角的糕点屑:“我要订婚了。”
订婚就意味着要在家里,经受祖母和母亲的指导学习各种礼仪,让连面都没有见过的夫君满意。“居然有人敢娶你……”话到嘴边却变了。紫洋瞪了我一眼,立刻用她手中的梅花糕堵住了我的嘴。我只能咬着嘴里甜丝丝的糕点,乖乖的听她说话。
紫洋戳着我的额头,道:“这是家里那群老古董决定的,居然要我嫁给一个脸面都没见过不知高矮胖瘦的的家伙,真是的。总之,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惹上不该惹的麻烦。知道吗?”
我什么时候招惹过麻烦啊?只是口中塞满了糕点,我只能用眼神控诉她。谁知,紫洋却把视线挪开了,投向了远方:“自从黑船来航开始,国事就越来越紧张了,德川家定将军恐怕也维持不了多久。记住,以后不要一个人出门,也不要乱相信陌生人的话。”
“唔,紫洋真像唠叨的奶娘。”
我不了解政事,更不像紫洋那么关心墙外的事情。虽说在背后议论德川将军定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但是我也没什么兴趣反驳,倒是将注意力放到了其他地方。
又被戳了一下额头,我抱着额头退了好几步。她不以为然,摇头道:“小七总是被保护的太好呢。哎,真希望这个世界也是这么单纯的,可是自从那群洋人进来后……”她没有说下去,昏暗的光下,眼神有些迷离。
“啊,那么小紫是要嫁到哪里去啊?”我忽然想起什么,问道。
“姑娘家以后可别这么问。不过,阿乐打听说,可能是距离京都很远的地方吧。”见到我低落的样子,她似乎还想戳我的额头,却又止住了动作:“呐,小七总有一天也会出嫁的啊。所以,现在多给我几个笑脸吧。”
我咧开嘴,见到她忍俊不禁眼睛弯弯的样子就知道我一定是笑的很狰狞。忽然听到一个女声压低了从门里传来:“松平小姐,您父亲大人唤您了。”
是藤原小姐的声音,看来她的茶道表演已经结束了。没有看到现场版,对我而言实在是很可惜啊。
紫洋也压低了声音应了一声,然后将一只头钗取下来,交到我手中。上面的花式似乎是来自中国大清的,有些旧,几乎每一次见到紫洋她都戴着。我想了想,也摘下头上的头钗,勾出一丝头发疼的我龇牙咧嘴。
她眼睛一亮,朝我无声的笑笑,顺便帮我粗略了整理了一下头发。像我这种年龄,发式总是相当重要的东西。然后,她朝我比了一个口型,消失在门后。
“再见。”
我在雪地里站了好一会儿,希望眼睛里湿湿的东西被寒风冻结在眼眶里。一直到藤原小姐惊叫的将我拉回温暖的屋中,替我掸去身上的积雪。我扫了室内女眷们一眼,紫洋果然已经不在了。
我定神,笑嘻嘻的央求藤原小姐再表演一遍。我总是参加聚会时最小的,藤原小姐经不住我的央求,只能无奈地招呼几个下人重新去准备。
我坐回了座位上,旁边的神奈小姐端着梅花糕递给我。我笑眯眯地道谢接过,拈了糕点放入口中。但却似乎是两个厨师做的糕点一般,不知为什么,这一块没有刚才的那么甜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阿一,纯粹是因为他历史资料少可以瞎掰|||
此文绝对不是欢乐向的……捂面
吾在朝着文艺进军|||
第二夜
再大的笼子,也禁锢不了风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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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正晃荡着双腿坐在凳子上,等待着三姐为我绣完那带着梅花的荷包时,奶娘匆匆地就跑了进来了。
“小小姐,他醒了。”奶娘四顾看了看,发现祖母并不在。于是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悄悄的道。末了,还紧张兮兮的看了看三姐,只是三姐太专注了,什么也没有听见。
我眨眨眼,忽然恍然大悟上几天似乎捡了什么东西回来。我对着奶娘点点头,一副“我全都知道”的样子。然后,蹭到三姐身边,看她落下最后几针。暗红色的底纹,斜斜的插着一支梅枝,上面盛开着十七朵梅花。银白色的丝线层层叠叠,每一朵花或者傲然绽放在枝头,或者隐隐约约于枝干之后。没有绿叶衬托的花儿显的孤独而傲慢,却意外的没有脆弱不需怜悯。
三姐的绣工很漂亮,在京都都是出名的。
这算是三姐出嫁前送我的最后一样东西了。当她用牙齿将线头咬断的时候,眼眶也有些红。她细心的将线头全部藏好,然后小心的放进我胸前的口袋里:“小夜要带好啊。”她说着,轻轻摸着我的脑袋。
我郑重的点头,轻轻拍了拍胸口。正好是贴着心脏的地方,感觉暖暖的。三姐的亲事其实是匆匆定下来的,有多嘴的女佣议论,是不是父亲大人的权势快要撑不住了,所以赶急着找外援。当然,第二天那两个女佣就不见了踪影。
我就当是什么也不知道一般,心里却已经偷偷长了一个心眼。
当然,我也始终坚信着,父亲大人和兄长大人们就像是东方天空的艳阳,永远都不会衰落。
告别了三姐,我跟着奶娘往后院的柴房走去。路过父亲大人书房的时候,我偷偷张望了一下。门口守满了武士们,大约又在跟兄长大人们商讨什么吧。最近父亲和兄长们,总是连家都回不了,彻夜彻夜的在外面谈公事。就连年轻兄长们,鬓角的白发都增添了不少,嫂子们都暗自担心的不得了,却只能干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后院的雪已经积的非常厚了。依旧是没有人来打扫,柴火也都是就近从其他地方取的。没有人会绕路来这里,所以那匹小狼自然也没有人发现。
奶娘依旧是一副不赞同的模样,但是什么也没有说。柴房的门虚掩着,我推开门,一阵寒风夹着碎雪片卷进了屋里。
其实柴房本身就不是密封的,为了不让人发现自然也不能点火,温度仅仅是比屋外暖和那么一点点。他依旧是一身单薄的黑衣,脸色泛白,但是只是坐在柴堆上冷冷的看着我。就是那双深蓝色的眼睛,明明比刀光还要犀利,但是我却似乎感觉不到一点伤害。
虽然救助他的只是一个小姑娘,但是却看不出他丝毫的意外来。我想着,或许是奶娘提前告诉了吧。
“下等的贱民,谁准许你这样看着小小姐的!”我还没说话,奶娘就大声的呵斥起来。奶娘总是这样,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歇斯底里起来,像是唯恐别人不知道她有多看重规矩似的。她站在我身后半步左右的地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面前坐在柴堆上的少年。
少年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怒哀乐,依旧面无表情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他站起身,缓缓的走到我面前。然后,突兀的,他双膝跪地,伏在地上,行了一种相当隆重的礼仪。“多谢搭救,在下无以为报。”他的声音跟屋外的雪一样清冷,但也仅仅是冷,像是雪花一样单纯。
“如果休息够了就快走吧,一个来路不明的乡下武士,免的拖累我们!”奶娘又出声了,她一开始就巴不得不要救他。我盯着他,他的头发有些乱,有些长,但是反射着深蓝的光,很漂亮。“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也或许,是更想再听听他的声音。
“斋藤一。”他回答,一字一句非常清楚。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我斜了一眼奶娘,堵住她想要说话的嘴,继续发问。
他点头,却还是没有抬头:“京都的绫小路家。”
柴房里绘着家徽,看来他至少是认识绫小路家的,但是我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如果是普通的武士